二日過後,晴天,少雲。


    ‘甲計劃’行動,開始了。


    夏小星一身狩衣打扮,內襯腹卷,坐在一艘屋形船的船頭上,通過深深的溝渠,駛往岨口屋附近的角町。


    作為家督,夏小星當然不是一艘船前去,而是前後三隻船,其餘兩艘船是無棚的小早船,一前一後充當護衛。


    三艘船後麵稍遠的,還有三艘小早船跟著,那是般若三郎率領囚徒新兵,人數共有十六人,他們是最後出發的殿後部隊。


    這一次行動,夏小星壓上了全部家底,唯獨沒有帶上天狗女鳶千代,夏小星給她的任務是留守花屋,看護由美子和古尺皂子。


    臨行之時,夏小星暗暗把由美子叫到身邊,交給她一封家書,並令她將最後的二百貫甲州金分成三份,一份一百貫留給鳶千代,另兩份與她倆平分。


    如果此行他迴不來,就讓她們分金自保,各自逃命,那封信是專門寫給天狗女鳶千代的,相當於家督遺命,他怕那傻女人執迷不悟,傻傻的守在死地,不肯逃走保命。


    小早船滿載可搭乘二十人,不過為了掩人耳目,每艘船上的人員並不能多,隻有四五個化妝成船民的鞣村獵戶,他們暗藏弓箭,以防不測。


    夏小星的屋形船可載三十人,但這次沒載多少人,除了五六個弓手,三四個船夫,寬敞的房艙裏還有四個船客,分別是晏九郎,約瑟夫教士、繪子和咲鴨子。


    寡婦阿寬借到的船隻當然不止六艘,她的老爹可是鴨川家船眾的船頭,為了支持女兒和外孫,一次借給下間家二十條小早船,五艘屋型船,還有一百八十名水夫。


    這些船隻的運力,足夠運送五六百人馬。


    老船頭還表示,不夠還有,就是調集二三百艘船,上千名水夫也不在話下,隻是槳破帆爛,下不得近海,走不了遠途,都是窮透了的穢多賤民。


    所以夏小星臨時更改了運兵策略,深夜裏走水路,家船隊僅用了一個航次,就把下間家一百五十多名部下及作戰物資運送到了角町,即定裹茶店外的溝渠邊上。


    裹茶店裏自然有接應的,假扮外地豪商的奸商本間就落宿店裏,而且在這裏豪擲三百貫,要在第二天約會花魁天水姬!


    有錢能使鬼推磨,裹茶屋本身就是專業拉皮條的,於是那些穿針引線,爆單買讚、豪橫大哥送大禮的花活兒,都有條不紊的薅了一把毛,呃,順利進行了一遭裝大款消費。


    也就說錢花到位,所有的鋪墊都完成了,就等著冤總大人第二天再爆上一大單,就可以在裹茶店幽會心上人了---


    呃,變故發生了,當天晚上般若組裏應外合打開了通道門,將一百五十多鬼子放進了裹茶店,將店裏所有人控製了起來。


    本間大冤總秒變活鬼子,不但將裹茶屋所有錢財搜刮一空,共掠得七百多貫,而且把包括老板夫婦在內的二十多人捆起來,套上麻袋綁上石頭,都沉到水渠裏滅了口。


    家主夏小星沒有下達滅口命令,然而奸商本間是風月場常客,他擔心事後裹茶屋有人認出自己,以後花屋就脫不了幹係,既然要做一場數百人殞命的大案,那也不在乎再多些冤鬼。


    況且他還知道渣男家主不僅心軟而且好色,萬一等他來處置時,再看上哪個裹茶店女傭,奉茶小妹,來一句勿傷無辜,饒了傭人們,那他就睡不好覺了,於是他幹脆來個先斬後奏,收拾幹淨以絕後患。


    殺人滅口之後,各隊人馬按照預先分工,開始在裹茶屋內外布置機關埋伏,敷設各種物料設施,將裹茶屋內部改造成適合防守的柵欄模式,然後進入各自預設的埋伏地點,分散隱蔽起來待命。


    組頭右京亮帶一隊鞣村獵手最後進入裹茶屋,他們攜帶大量火藥油罐,不僅把屋裏的樓上樓下,甚至連裹茶屋周圍都嚴密布置了一番,然後他們也撤了出去,撤到町道旁樹林裏,埋伏到兩側樹冠上去了。


    家主夏小星的屋形船到了角町時,裹茶店的一切部署已經就緒了,各組各隊部屬也已埋伏到位,就等他這總指揮到位了。


    待到船頭靠到岸邊,夏小星便讓侍衛們帶著晏九郎,約瑟夫教士,繪子和咲鴨子走密道進裹茶屋,他自己在留在船頭又作了一番布置。


    夏小星先是下了一道命令,等他上岸後,三艘船要橫擔在水渠當中,船上十幾個弓手做好戰鬥準備,隨時射殺逃出裹茶屋的敵人。


    然後又令跟隨殿後的三艘小早船靠岸,但又不允許船上的囚徒新兵下船,讓他們在船上等候命令,隻讓領隊的般若三郎下船跟隨自己,穿過渠下密道,前往裹茶屋,他要在路上對三郎麵授機宜。


    夯土加固的渠下密道隻有二十幾米長,實際上就是一條盤旋而下的階梯通道,相當於裹茶屋的後門,方便貴客下船後,隱秘出入。


    密道的出口,是一塊加厚的木板門,打開後就到裹茶屋一樓的後廚,穿過廚房,走進後堂就可以順著木樓梯上到二樓,三樓。


    裹茶主屋整體就是一棟精致的三層木樓,一樓是廚房、倉敷和傭人居室,二樓各房間就用於招待客人,有茶室、雅間、浴室和可以共枕的休息間。


    三樓房間就相當於貴賓包房,門窗寬闊,還有探出屋外的露天台榭,因為樓層高,視野開闊,到了夏日夜晚時,客人可以攜美狎妓,納涼賞月。


    那真是杯擎美酒,懷抱美色,左顧禦齒黑河,畫舟如織,右看島原花街,美女如雲,要不怎麽說腰纏十萬貫,騎驢逛島原呢。


    夏小星在家臣環伺下,徑直上了三樓,找了一間靠近町道的房間坐下,令人將左右格子門全都拉開來,這樣視野霍然開闊起來,走到露台上,幾條花街一覽無餘,甚至可以看到遠處的岨口屋。


    此情此景,適合抒懷,無恥家主這時候來了興致,吩咐將裹茶店的姑娘們叫上來奉茶,順眼的暢談一下人生,聊聊再就業問題。


    大煞風景的是,本間奸商下手太快,一個沒留都給處理了,這讓夏小星很生氣,要發火罵娘,不過隨後聽到還有七百貫收獲,讓他火氣瞬間消融了不少,表示暫不計較這些雞毛蒜皮,還是辦正事要緊,沒再追究下去。


    扮成花魁的咲鴨子及侍女繪子上到三樓,就在家主夏小星的吩咐下,找一間房間盛裝打扮,插滿豪奢飾品,充作玉子替身。


    待到裹茶店外各部隊全部準備就緒,發來訊號,女人們也都打扮停當,華麗步出房間時,夏小星再次抬頭,看看天時,確定天氣晴朗,開口說道;


    “開始吧,晏九郎,你先去岨口屋,置換你姐姐前來吧。”


    “噗通”一聲,在這關鍵的時候,晏九郎卻滿臉淚痕的跪下道;


    “大人,小人---小人實在害怕,小人若是害怕,在顏役大人麵前就連話都說不利索,隻怕就壞了大事,大人啊---您,您不會欺騙小人吧?”


    “晏九郎,抬起頭來,”夏小星神色平靜的看著他,語聲平淡的說道;


    “勿需害怕,也勿需擔心,沒有人生來注定一世卑賤,時來運轉,就能改變命運,你是個有野心的人,不甘心永遠做個小人物吧?


    如果你此去逃離或者出賣了我,你或許能活下去,但是你妹妹玉子必死無疑,你背叛過顏役,再不受信任,又失去了玉子,這個賴以出仕的憑仗,你這輩子隻能做個默默無聞的浮浪子,再無出頭之日。


    而你現在隻要按照我吩咐去做,把你姐姐置換出來,送到裹茶屋這裏,那麽事成之後,本官必會扶持你做顏役,管理岨口屋,一下子你就變成有錢有勢的人了,而得到這一切,你必須搬開擋你道路的岨口顏役!”


    “真的麽,大人?”晏九郎聞聽睜大眼睛,不確信的看著夏小星道;


    “何以證明大人能信守承諾,大人也是那般的發誓證明嗎?”


    夏小星嗬嗬一笑,心說不整點狠活兒,真騙不了這個在底層見慣爾虞我詐的浮浪子,便搖搖頭道;


    “諾言誓言都是官員騙人的狗屁,有什麽比結成實在親戚還牢靠呢?你姐姐乃花魁天水姬,必然美豔無雙,送來裹茶屋後,我就當場納她為妾,占為己有。


    嗬嗬,你不就成了我舅哥了?以後在京堺地區,我為刑部少宰,統管治安,扶持你作顏役,統禦博徒眾,以後咱們一家人親密合作,大把撈錢,豈不美哉?啊哈哈哈------”


    有道是世間諸般事,食色性最真,性格奸詐的晏九郎此刻方信了夏小星,隻見他收起可憐模樣,俯身再拜道;


    “大人,為表明小人耿耿忠心,小人願將妹妹玉子也獻與大人為妾!這樣小人兩姐妹同時服侍大人,必能為大人多誕子嗣,也保小人富貴長久!”


    “啊?這---嗬嗬,嗬嗬,倒是卻之不恭了。”夏小星沒料到竟然晏九郎如此無恥,毫不眨眼的犧牲妹妹幸福,著實吃了一驚,不過他很快含笑頷首道;


    “如此,舅哥大人,就請啟程,立即行動吧!”


    “哈!”


    晏九郎深施一禮,健步而出,哪還有半點猶豫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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