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十來日,直到三月下旬一行人才到青木城。


    到青木城的當日下午,南羽便上了天雲山,隨行赤衛隊在山下駐紮。


    百草閣


    楠閣主正在給南羽把脈診治,一身墨綠衣袍的第五陌坐在旁邊輕搖著折扇,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下後,一收折扇偏頭看向南羽。


    “你說那皇帝也真是的!你這是來江州養傷的,他幹嘛還要封你為什麽巡撫、替天子巡視諸州,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第五陌說的時候,還用收迴的折扇輕敲著左手手掌,楠閣主仿若不經意般看了他一眼又收迴目光繼續診治。


    南羽笑嘻嘻道:“說明陛下看重我唄!再說了,身為天子臣、拿著朝廷俸祿,自當聽從天子號令、為朝廷辦事。”


    “也是,你們南家之人皆如此!”


    對於南羽的話與態度,第五陌也理解。


    “不過你這一遭也算是值了,雖然中了毒、受了傷,卻也得到了煊赫的權柄。”


    第五陌低眸把玩著折扇微微一笑,又道:“估計那些人都沒想到吧!沒能殺死你,反而助了你一臂之力。”


    大約是真的很開心,第五陌說完後自己也笑得開懷,隻是帶著笑意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嘲諷。


    “不值。”


    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突兀地在室內響起。


    眾人轉頭看去,隻見南楚楚跪坐在南羽與楠閣主身邊,給師父打著下手、也是在一旁觀察學習。


    見眾人朝自己看來,南楚楚再次麵無表情地說道:“不值。再大的權柄也不上一個健康的身體,姐姐用健康換取的權柄,虧了。”


    隨即抬眸看著南羽道:“若是姐姐身體無虞,又有煊赫的權柄,那才是值的。”


    聞言,南羽無奈地笑了笑,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第五陌道:“小丫頭你知道什麽?要是你三姐姐沒遭這一罪哪能有這樣的權柄?陛下這是在警告那些打你三姐姐和南家主意的人。”


    “百草閣不談政事,隻行醫問診。”


    楠閣主低垂著眸,若無其事地給南羽行針,仿佛剛剛那句話不是他說的一般。


    見狀,第五陌眉頭微挑,啪一聲打開折扇看著窗外輕搖了起來。


    一炷香後


    楠閣主笑著說道:“郡主體內之毒目前看來控製得很好,身體也比老夫離開京都時好了許多。”


    南羽道:“閣主的囑咐,南羽不敢不聽,也希望自己能盡快好起來。”


    楠閣主又問道:“郡主現在感覺如何?是否還胸悶、身體疲乏無力?”


    南羽幾個唿吸後道:“經閣主這一次行針,似乎真的好了許多,喘氣也順暢了些,不似先前般沉悶無力。”


    “咳嗽如何?”


    “還是時常咳嗽,夜晚尤甚。可是比最初時好了許多,如那般咳得撕心裂肺、胸腔疼痛的情況少了不少。”


    聞言,楠閣主含笑點點頭,讓南楚楚將銀針收起來。


    “那便好。現在隻是簡單為你行針,待晚些時候再行針一次,日後也需每日早晚各行一次,毒雖然無法解,但你的內傷基本無礙。”


    “隻是如此一來,郡主就要受苦了,日後行針絕非如現在這麽簡單。”


    南羽道:“風謹明白。”


    既然願意來百草閣治療,南羽便已做了充足的準備,隻要於身體有益的事,吃點苦、受點累什麽的她都不怕。


    楠閣主給南羽說了些注意事項、飲食等方麵的事,又開了張藥單遞給南楚楚後,便拿著藥箱離開了。


    南羽來自然是住在了南楚楚住的飛花小築,此時院子裏的花開得正好,在夕陽下、微風中輕輕搖曳著。


    “郡主,傍晚風涼,奴婢給您換件厚的。”


    南羽正站在右排屋舍廊下賞花,身著一身橘衣的含梅拿著件厚厚地橙色鬥篷從屋內走出來,將南羽身上的白色鬥篷解下,換上了厚鬥篷。


    如今雖然快到四月了,可在這天雲山中卻甚是清冷,尤其是山風吹過,帶起陣陣冷意。


    更何況南羽如今更是畏寒怕冷,哪怕在太陽底下暴曬,身上都是冷冰冰的。


    “郡主,藥好了。”


    一身藕色衣裙的品竹端著剛熬好的藥走過來站在南羽身旁。


    待含梅將鬥篷帶子係好後,南羽端著碗試了試溫度,隨即眉頭微皺,一口氣藥碗便見了底,將藥碗放入品竹手上的托盤後,又拿起水杯喝了半杯溫水下肚。


    晚飯是碧如與隱菊自己在飛花小築的小廚房做的,飯菜雖然簡單,但味道卻很可口,且葷素搭配適宜、營養均衡。


    南羽在府中的吃食基本都是奶娘打理,如今出門在外,便是隱菊、含梅負責;且隻要是她們自己做的時候,便頓頓都有藥膳,藥膳與搭配的飯菜也每次都各不相同。


    鳳西遙住在他上次來時住的那間竹屋,離飛花小築不遠,走幾步路就到了。


    他的飯食也是飛花小築做的,與幾人同吃。


    不僅他如此,就連第五陌也時常過來蹭飯吃,還美其名曰為幾人做飯的手藝把關。


    晚上,楠閣主便帶著楚楚的七師姐菘藍來了,二人在旁為師父當助手。


    一個時辰後,行完針的南羽滿頭大汗、臉色也更加蒼白,臉上盡是疲累之色。


    第五楠道:“今日行針完畢,郡主此時必定是虛弱無比,今夜先好好休息。”


    “有勞閣主了。”


    躺在床上的南羽聲音虛弱地說道。


    給楠閣主收拾好東西後,南楚楚道:“那我送師父出去吧!”


    第五楠微微頷首:“那便不打擾郡主了。”


    說完,便退了出去。


    走到門外的時候,第五楠向跟在身後的南楚楚輕聲叮囑道:“郡主行針後身體會無比虛弱,尤其是晚上更不能受風著涼;如今的她再受風著涼,就是雪上加霜了。”


    “是,師父。”


    隨後楠閣主又仔細叮囑了她一些行針後需要注意的事項,南楚楚全都一一記在了心裏。


    送走楠閣主與菘藍後,南楚楚轉身迴屋,含梅正拿著熱帕子輕輕的擦拭著南羽臉上的汗水,而南羽已經睡著了。


    南楚楚走過去,將她身上的被子掖緊,幽蘭將屋子的窗戶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不會漏風後才放心。


    “五小姐,您先去休息吧!這裏有奴婢們照看,您就放心吧!況且您明日還要幫楠閣主給郡主行針,莫要太累了才好。”


    做完事的含梅走過來看著守在床邊的南楚楚,俯身在身旁輕聲說著。


    看了南羽一眼,南楚楚才站起身,道:“那就麻煩你們了。姐姐行針後身體虛弱,可不能受風著涼了。”


    “五小姐放心吧!奴婢們會仔細的。”


    離去前,南楚楚又仔細交代了一遍需要注意的事項,生怕有哪一點被遺忘了。


    待南楚楚離開後,含梅走到床邊,細檢查了一遍後,看南羽睡得沉,便將床邊掛著的床簾放了下來,又吹滅了燈燭,靠在小榻上守夜。


    這一覺南羽睡得很沉很沉,沒有任何思緒波動,甚至連夢都沒有做。


    這也是自至和十一年後,第一次睡得如此沉、睡眠如此好。


    第二日天色已大亮,屋外鳥鳴聲響了許久,這才將沉睡中的南羽吵醒。


    南羽掀開床簾時,含梅與隱菊正在坐在桌邊修剪花枝,桌上放了一堆不需要的殘枝敗葉,旁邊擺著幾瓶已經擺弄好的花瓶。


    看這樣子已經修剪了許久,而且快要結束了。


    見她起來,含梅二人趕緊放下手中的剪刀與花枝,連忙起身走過去,邊走邊用手帕擦了擦手。


    “郡主起來了!可餓了?”


    含梅將南羽扶著站了起來,隱菊將早已給南羽備好的衣服拿過來,二人幫她穿著。


    “現在什麽時辰了?”


    南羽從半開的房門看看屋外天色問道。


    含梅迴道:“才過辰正。”


    南羽微微閉了閉眸說道:“我竟睡了這麽久啊!”


    隱菊道:“奴婢們見郡主許久沒有睡得這麽沉了,便沒有喊醒您。”


    南羽淡淡一笑,道:“沒事,就是感覺好久沒有睡得這麽好,起來後這麽神清氣爽過了。”


    穿好衣服後,南羽朝梳妝台走去坐下,含梅便幫她梳著頭發。


    身穿杏黃色衣裙的品竹端著藥膳和身穿一身天藍色襦裙的南楚楚端著藥碗也走了進來。


    將東西放在小桌上後,南楚楚走進打量著南羽,笑著說道:“姐姐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些呢!”


    南羽淺淺一笑:“我感覺也好了許多。”


    說著便起身拉著南楚楚朝小桌走過去跪坐在墊子上,問道:“你們吃了嗎?”


    “已經吃過了。”幾人應道。


    南羽知道一會兒還要行針治療,便沒吃多少,適當先墊墊肚子便好。


    用過飯不久,楠閣主與菘藍便來了。


    “郡主昨夜睡得可好?”第五楠含著淺淺的笑問道。


    “睡得很好。”


    見師父與郡主說完,菘藍才在旁說道:“師父知曉郡主今日會醒得晚些,便掐著時間才過來。”


    南羽略微一點頭道:“勞閣主與菘藍大夫費心了。”


    一個時辰後


    南羽再次在滿頭大汗、渾身疲累中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已經到未時了。


    一連數日皆是如此,每日行針兩次,睡的時間甚多,醒來後還要抽時間處理一些公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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