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豹跑了,顧左左也不再耽誤,轉身離開了原地,她記得稻穀應該快要收了。


    手一揮,一個裝滿了珍貴藥材的背簍出現在她手中,看了眼天色,已經是日頭高掛,她出來也快要一個多星期了,她得迴去了,不然大隊長可能又要背著荊條去主任那裏負荊請罪了。


    密林裏,一道纖細窈窕摸身影,在迴去的路上時,她發現外圍山裏的野物似乎更加多了。


    而迴去的路上她已經抓了不下十五隻兔子,十隻野雞,就連飛龍和傻麅子都被她撞上了幾次後。


    飛龍【花尾榛雞】是一種肉質很美味的鳥


    用繩子纏上直接綁了腿放在了腰間的化肥袋子,直接一綁口拎在了手裏,因為她空間實在放不下一根毛了。


    剛剛走下山,她就聽見了村子裏的喧嘩聲,耳尖動了動,聽到了類似打倒…享受…資本之類的話,眉頭皺了皺,心裏也有股不好的預感。


    村子裏又怎麽了?不會又是社員和知青點鬧了矛盾吧?


    山下,麥場。


    段建華頭上剛剛冒出了點頭的發茬差點又被他給摸禿。


    馬斯文推了推臉上的舊眼鏡,絲毫被這新來的知青給鬧得有些疲憊不堪。


    “老段,你這次挑知青可是走了眼,挑來了這麽一個攪屎棍,鬧得整個村子裏狗都睡不好,老鼠都差點連夜搬家。”


    段建華哼了一聲,用紙卷成的煙吸得他直咳嗽。


    “你當是我願意選的嗎?還有,誰是屎?誰是棍?”


    娘的,就因為這次先進大隊是他們馬六屯,因為大功臣顧左左的原因,他們還被安排優先買了一輛拖拉機迴來。


    好家夥,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一樣。


    每次縣裏開會時,他都被那幾個老家夥翻白眼,陰陽怪氣不說,有幾次還差點被算計成功,也幸虧他保持了冷靜,不然他肯定早就被算計了。


    這次挑選新知青,按理說應該是 他先挑選,可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涕泗橫流的在主任麵前裝可憐,哭著他們村子的不易,哭他們當隊長的命苦。


    沒辦法,剛剛得了好處的他隻能退後,等待那群臭不臉的老家夥選完走後才輪得到他。


    可這時候哪還有什麽能讓人滿意的人來。


    不是瘦的像麻杆,就是矮的像個冬瓜,唯一一個看上去正常的還沒等他欣慰呢,就因為他開了拖拉機去接他們,就被這女人給指著鼻子說他公器私用,享受主義做派。


    想起當時自己被人指著鼻子罵時,他是費了多大的勁,才按住自己想要罵迴去的聲音。


    唉……今天又是不想幹的一天。


    聽見這女人的囂張發言,他當時是默念了多少遍自己衝動不要緊,要被罰寫5000千字檢討會要人命,他才把那點火氣給壓下來。


    “這女人怎麽辦?她來了五天,鬧了十幾場,你不累,我都嫌累了!”


    天天被這樣盯著,他都快精神分裂了!


    段建華苦的像是剛從苦瓜汁裏撈出來的怨種,一身幽怨藏都藏不住。


    忽然,他眼睛一亮,像是看見了什麽,立馬興奮起來,飛快的竄了過去。


    “顧知青!你啥時候迴來的?”


    講台上的女人還在喋喋不休,數落著跪在地上神情麻木空洞的幾位老者,神色頗為享受,被人群用這種又懼又怕的目光注視的時候,就是她心裏最滿足的時候。


    “這位是?……”


    顧左左用下巴指了指猶如一隻武當山的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的女人,眼神裏都是疑惑。


    段建華苦笑一聲,無奈的歎口氣。


    “新來的知青,聽說曾經是紅小兵裏的一員,結果鬧得太兇,出了人命,被家裏人強製送到這裏來,說是要讓她接受農村下鄉再教育,就被送這裏成了一個下鄉的知青。”


    “而結果嘛,就是你迴來看到的這一幕。”


    這個新來的女知青旁的本事沒有,折磨人的手段簡直層出不兇。


    原本牛棚裏有七八個下放的老人家,老實本分幹著自己的活,從不多事。


    誰知道這個女人來了後,直接嚷著說他們都是臭老九,是蛀蟲,要讓他們每天接受人民群眾的再教育。


    不過短短七天,八人裏就被這個叫吳文麗的女知青磋磨死了兩個,他和村子裏的幹部私下偷偷接濟了不少,仍舊是沒能護住他們。


    顧左左看了眼還在唾沫橫飛,橫肉亂顫的女人。


    再看看脖子上掛著牌子,跪在地上神情麻木空洞的幾個老人,意外的沒發現謝長征。


    “段叔,那個謝長征呢?”


    胡建華歎口氣,眉頭皺的幾乎能夾死蒼蠅,眼底更是劃過痛色。


    “謝老……沒撐過去。”


    他本來就是牛棚裏身體最不好的那個,後來還是靠著顧左左給他紮針調養的身體,如果此後生活順遂下去沒有波折,他還能多活個幾年。


    可誰也沒想到,這次知青裏居然會出現一個極端分子,天天把人拉出去批鬥不說,還不讓人吃飯,把人往死裏整。


    “你沒攔著?就沒人管管?謝瑾瑜知道了嗎?”


    “我怎麽沒攔著?老子差點跟她打起來,可這女人後來直接告去了縣裏的革委會,老子差點被扣在那裏接受再教育了!還是主任去把我領迴來的!”


    說到這裏,段建華看了眼台上還在慷慨激昂的女人,下意識壓低了聲音。


    “聽說她小叔是那裏的主任。”


    顧左左懂了,原來是個抄家戶啊。


    “謝老的事情謝瑾瑜暫時不知道,聽說他去了邊境,那裏有些不穩。家裏人沒敢告訴他,是李鬱澤匆匆迴來了一趟,收斂了屍骨又匆匆走了。”


    謝老是個很好的人,隻可惜好人不長命,辛苦了半輩子,卻沒個好點的結局。


    顧左左看了眼台上神色瘋狂的女人,嫌棄的撇撇嘴。


    這個時代的特色之一紅小兵,她聽說過,是一群打著正義的名號坐著瘋狂事情的瘋子,也是那些人玩心眼的一把槍。


    看了眼腳邊的石子,再看看台上麵目都快猙獰的女人,腳尖一個用力,石子飛了出去。


    情緒正是興頭上的女知青突然覺得牙一疼,伸手一摸,滿手的鮮血,覺得不對的她哇的一聲吐出了嘴裏的異樣,四五顆牙齒混合著鮮血被吐了出來。


    “誰!誰幹的!”


    台下沒人迴答,社員們都一臉無辜的看著她,不明白她又發什麽瘋。


    嗖!嗖!嗖


    接連幾聲破風聲,女知青膝蓋一疼直接跪了下來,胸口仿佛剛剛表演了一場碎大石一樣的難受。


    段建華眼睛眯了起來,笑的像隻慈眉善目版的鍾馗,別提多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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