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佑和雲兒手挽著手,從充滿兇險的山洞裏走出來,在跨出洞口的那一刻,強烈的陽光讓他們不得不閉上眼睛,兩個年輕人輕輕地抱在一起,前額相貼,任由陽光戲謔自己。


    當大佑和雲兒睜開眼睛時,他們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置身於一個奇妙的世界裏,高聳入雲的大山莽莽蒼蒼,重重疊疊,緊緊地環抱著這片天地。田園景象盡顯眼前,稻饋芬芳,青舍炊煙,紅花綠樹,鶯啼燕囀,一派祥和。大佑和雲兒一邊走,一邊欣賞著這一切,彷如進入了童話世界。


    “這不是在做夢吧?”雲兒說道。


    “哪怕是夢,隻要裏麵有你,我情願長夢不醒。”


    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大佑、雲兒循著笛聲往前走,見一頭上紮著發髻的小小少年倒騎在牛背上,悠閑地吹著蘆笛。


    “小兄弟,打擾了,請問這是什麽地方?”大佑上前問道。


    少年停下來,詫異地盯著兩人,好一會兒才說:“你們從哪裏來?”


    “我們從外麵來的,誤入此地,打擾了!不知貴地是?”


    “大家一直生活在這裏,也不知這地方叫什麽名字,都自吹是仙人穀,其實叫無名穀才對。”


    “這真是仙人生活的地方,太美了!”


    “你們是天外來客,才是仙人呢。你們請等一下。”少年向不遠處低頭忙著農活的老人喊道,“爺爺,有客人來了。”


    “是誰呀?”


    “是天外來的客人。”


    “你這孩子!就來了。”


    老人銀發長須,身子硬朗,看到大佑、雲兒很是吃驚。


    “貴客是從天外而來?”


    “我們無意之中來到貴地,攪擾了貴地的清靜,實在抱歉!”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歡迎!歡迎!”


    “我叫高天佑,大家都叫我大佑,這是我的女友雲兒。”


    “我老漢姓張,他是我的孫子,叫小六子。”


    “大佑公子,咱們迴家再敘吧!”


    大佑和雲兒跟著張老漢迴家,路上有不少村民和孩子見到大佑、雲兒,像是見到了稀罕物,充滿了興奮和好奇,一路追隨著來到張老漢家中。


    “老婆子,有客人來了!”


    從屋裏走出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看到這麽多人簇擁著兩個年輕人,在知道怎麽迴事後,高興地上前拉著雲兒的手:“這多好的姑娘啊,像青蔥一樣水靈,真是漂亮!”她又轉頭看著大佑,“這孩子也似鮮蘿卜一樣脆生生的,真是可愛!”


    “瞧你老太婆這張嘴,就差大蒜、白菜沒出來。”


    “我這不是喜歡嘛。”


    大佑和雲兒看著淳樸可愛的老太太差點笑出聲來。


    “客人來了,大家都在這裏吃飯吧!”張老漢說著並吩咐做飯。左鄰右舍的媳婦太太也趕過來幫忙,一時間,張老漢家裏像過節一樣熱鬧。


    由於人來得太多,屋裏坐不下,大家便在院裏嘮起嗑來。大佑把來到這裏的經過說了一遍,聽得大家張大了嘴巴。


    “大佑公子,你是說你們從山洞裏麵過來的,這怎麽可能?”


    “是啊,就是從山洞那邊過來的,差點沒讓鱷魚給吃了!”


    “這就對了,那個山洞是個地下暗河,河裏有很多鱷魚,鱷魚非常兇殘,經常出來對人畜造成傷害,當年族長為消除隱患,乘船進去尋找頭鱷,結果沒能出來。”張老漢說到這裏,一聲歎息。


    大佑聽到這兒,才明白山洞裏為什麽會有一條船在那裏。


    “其實最早我們也不是住在這裏,當年為躲避戰亂,族長帶領我們來到這裏的。”


    “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以前是可以進來的,隻是後來一場地震把山口給堵死了。”張老漢用手撫摸著躺在身邊的大黃狗接著說,“就這樣與外界失去了聯係,好在這裏風調雨順,大家種地耕田,植桑養蠶,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進來多少年了?”


    老漢屈指算了一下:“打從我和族長一起進來,也有三千多年了。”


    大佑吃驚道:“你是說……”


    “嗨,老妖怪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嘛,打從來到這裏,這人啊就不生不死,就連這小六子也都三千多歲了。”


    大佑、雲兒慌忙站起來,向大家行禮,說道:“都是前輩,晚生實在失禮了!”


    大佑怎麽也不會想到,就連這裏的孩童也都三千多歲了,這都是仙人啊。


    張老漢道:“大佑公子,給我們講一講外麵的事情吧。”


    “是啊,講講吧!”大家異口同聲地說。三千多年了,不知外麵是什麽情況,對他們來說,外麵任何的事情都是新奇的,都是來自天外,來自不同世界的故事。


    大佑把自己知道的和了解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們,村民們聽得津津有味,得知雲兒還是公主,都瞪大了眼睛。有個鄰家小媳婦低聲說:“怪不得長得這麽俊俏!”


    開飯時間到了,大家在院裏擺好桌子坐下,一道道充滿農家風味的菜肴端了上來。


    大佑、雲兒與張老漢坐在首桌,張老前輩說:“今天是仙人穀大喜的日子,大佑公子和雲兒姑娘的到來,讓我們倍感榮耀和喜悅,大家掌聲歡迎!”


    大佑起身施禮:“各位老爺爺、老奶奶,晚輩到此仙界,可謂三生有幸,多有打擾,實是有愧!大佑和雲兒在這裏祝願老前輩們生活美滿,幸福安康,快快樂樂!”


    席間,大佑免不了到各桌敬酒,酒酣,問一孩童:“你也三千多歲?”


    “打我進來就是這個樣子,再沒有長大。”


    “你騙我?”


    孩童笑著搖了搖頭。


    張老漢感慨道:“活得太久也感覺無趣,唉,後悔當年喝了長生水!”


    大佑迴到首桌,繼續和大家喝酒。雲兒見他有些醉了,勸他不要再喝,他說:“和前輩們一塊喝酒,高興!”安慰雲兒自己沒事,讓她放心。


    熱鬧了大半宿,稍事休息一下天便明了,大佑和雲兒想出去走走,參觀參觀,張老漢要陪著,大佑堅持不讓陪同,他不想太麻煩人家,最後張老漢還是吩咐小六子陪同兩人出去參觀。


    小六子帶著大佑、雲兒來到山腳下一個清幽之處,看到一泓清泉狀如蓮花,呈現出不竭的生命力,泉水清澈見底,有一丈見方,邊沿生長著鐵皮石斛、奇異蘭花和其他不知名字的花草。


    “這就是所說的‘不老泉’了,這裏的泉水清冽甘甜,沁人心脾,當年我們就是喝了這裏的泉水才活到今天,大家都叫這裏的水為長生水,雖然這裏的水非常好,但有一樣是不好的,就是喝了這裏的水是不能延續後代的。大佑公子和雲兒姑娘是我們尊貴的客人,如想飲用自然沒有問題,但要考慮清楚!”


    大佑和雲兒目光對視了一下,微笑著聽取小六子前輩的介紹。


    “事情總有好與不好兩個方麵,從好的方麵說,兩位正值青春年華,英俊靚麗,喝了這裏的水即可青春永駐,長生不老,不好的一麵是今後不可能再有後代。”


    “反正我是不會喝的!”雲兒說道。


    “這可是常人做夢都想得到的機會,可遇不可求啊,雲兒姑娘!”


    “我就是不願意喝嘛。”雲兒低頭羞紅了臉。


    大佑緊緊地把雲兒攬在懷裏,輕撫她垂下的劉海。


    “六子前輩,謝謝您的好意,我和雲兒生死相守,永結同心,隻要過得開心,活得長短無所謂,順其自然吧。”


    六子前輩聽了大佑的話,感動得直流眼淚:“好羨慕你們!也好,不喝就不喝,你看我就因為喝了這長生水才成了長不大的孩子。”


    大佑和雲兒在六子前輩的陪同下盡興地遊玩著,不知不覺間來到一方荷塘,荷塘水質清澈純淨,美麗的錦鯉在裏麵悠閑地遊來遊去,盛開的水蓮花迎風搖曳,有兩隻丹頂鶴伸長脖子為對方梳理著羽毛。


    “好美啊!”雲兒讚歎道


    六子前輩說:“這個淨水荷塘是由不老泉的水流淌過來匯聚而成的,在泉眼處的水是長生水,但流到這裏的水受雨水稀釋,就不再有長生的功效,不過沐浴此水,卻可以美容養顏,祛病延年,是難得的好水靈湯啊!”


    “哇,好奇異的神水呀!”大佑說道。


    “兩位如果有興趣盡可以下去沐浴,我一個老妖怪就不在這裏了,我先迴去了。”


    送走小六子前輩,大佑和雲兒開心地笑著,來到水邊,大佑說:“雲兒,你先下吧。”


    “我才不呢,你先下!”雲兒道。


    “還是你先下吧!”


    “就要你先下!就要你先下!”雲兒笑著將水潑向大佑,把大佑臉上身上都打濕了。


    大佑急忙潑水還擊,雲兒笑著向前跑去,大佑在後麵追著,兩隻丹頂鶴扇動翅膀不停地鳴叫著,好似在為大佑加油助威。


    一對年輕人在青山綠水間不停地追逐嬉戲,完全沉浸在歡樂和幸福之中。


    大佑、雲兒一同跳進荷塘,荷塘裏清涼的淨水,像無數個小螞蟻輕輕地啃咬著他們的肌膚,一種特別的能量連續不斷地進入兩人體內,兩人頓覺五髒六腑四肢百骸如新換了一般,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許多。


    雲兒沐在水中,香肩微露,肌膚如脂,她掬一捧淨水澆在臉上,細嫩的臉蛋白裏透紅,把身邊的水蓮花羞得低下頭來。


    大佑撩水潑向雲兒,雲兒說道:“哥哥好壞!”


    “我就是好壞壞,咋的了?”又使水潑去。


    雲兒不斷地還擊,把水潑向大佑。兩人像一對戲水鴛鴦在水中追逐打鬧。丹頂鶴不停地叫著,水中的錦鯉像彩色的飄帶,在兩個年輕人的身後不停地翻轉遊弋著。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年輕人才安靜下來。大佑和雲兒在水中對望著。


    “你更靚了!”


    “你也更帥了!”


    大佑和雲兒在仙人穀住了多天,盡情欣賞著穀裏的美景,同時思考著怎樣才能離開這裏。梁園雖好,非久居之鄉,外麵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總是在這裏待著。


    “雲兒,明天我想自己出去一下,你在老鄉家裏等我好嗎?”大佑對雲兒說。


    “哥哥,我們說過要生死與共,相守一生,難道你忘了?”


    “我就是想一個人出去走走,你別想得太多了。”


    “哥哥,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危險的事情不能總讓你一個人擔著,明天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又不是去冒險,隻是到外麵打探打探,一個人去就夠了,你還是待在這裏好了。”


    “不行,必須一起去!”


    “真拿你沒辦法。”


    雲兒知道,這些天,大佑一直在想著出去的辦法,他跑遍了整個仙人穀,都沒能找到出去的路徑,那明天他一定是去山洞地下河尋找出路。那裏洞窟縱橫,地質條件錯綜複雜,又暗淡無光,時時透著危機。


    “好吧,那我們明天就一起去。”


    大佑看著遠處,沉思良久後對雲兒說:“我們在這裏也過了不少日子,給這些老前輩添了不少麻煩,我們還在這裏得到了荷塘淨水的洗禮,這可是大恩大德,我們應該做點什麽才是。”


    第二天上午,大佑和雲兒像往常一樣手挽著手出門去了,他們是往剛進來時的方向走去的。


    “雲兒,這裏的前輩們最大的危險是鱷患,雖然來時我製服了頭鱷,那也純粹是僥幸,因為木板撐住了鱷魚的嘴,它不得不投降,要想真正降服它,讓它以後不再為非作歹,就必須拿出實力鎮住它,讓它害怕。我還有一個想法,這仙人穀的出口多半就在山洞地下河裏,必須到山洞裏麵找,當然,咱們下來時的深坑也算是出口,但以咱們現在的功夫想出去那根本是不現實的。”


    “哥哥,你說得有道理,但是也不要著急,慢慢想辦法就是了。”


    大佑抽出金刀遞給雲兒:“你把它拿好,以防萬一。”


    不一會兒,大佑、雲兒兩人便來到洞口,但眼前的一幕讓他倆驚呆了。一條四五丈長的鱷魚嘴裏正銜著一個人,前輩張老漢正帶著大夥和鱷魚對峙著,有的拿著棍棒,有的拿著菜刀。


    大佑見此情景,急忙請大家讓開,他知道仙人穀的人並不會武功。他上前一步,安撫著緊張的鱷魚,他認出是那隻頭鱷,也就是地下河裏的鱷王,便說:“鱷兄請冷靜,是我。你先把人放下,聽話!”


    鱷王似乎也認出了大佑,但擺了擺頭,並沒有把人放下。


    “鱷兄,他們都是我的家人,不會傷害你的,放下吧!”


    鱷王懂得人語,但它還在猶豫。大佑說道:“我們是不打不相識,是你送我們到這裏來的,所以我們之間是有情分的,相信我,先把人放下再說,好嗎?”


    鱷王聽到這裏,才鬆開了咬緊的大嘴,村民們急忙把人搶到一邊。


    大佑用手撫摸著鱷王,繼續說道:“鱷兄,我知道你聽得懂我的話,你幫過我,我們是朋友,但他們已經是我的家人,所以你們都不能受到傷害。你看這樣好不好,你是鱷王,答應讓所有鱷魚不得傷害仙人穀的人。”


    大佑又轉頭看向張老漢:“張老前輩,鱷王答應今後不再傷害仙人穀的人,咱們仙人穀的人也應該定期為鱷魚投放些食物,你看如何?”


    “就依大佑公子,食物還是有的。”


    “鱷兄以為如何?”


    鱷王點了點頭表示讚同,轉身便要爬向洞內。趴在洞口的幾條鱷魚還在張著大嘴向人群示威,雲兒拔出金刀,用內功甩將出去,隻見一道寒光劃過,金刀唰的一聲,牢牢插在了山洞石壁上。


    “再有不服者,金刀伺候!”雲兒大聲警告。


    大佑說道:“今後就以洞口為界,洞內地下河為鱷王勢力範圍,洞外是仙人穀人的勢力範圍,雙方互不侵犯,互不傷害,和平共處。事情已經講好,問題已經解決,如有反悔,如同此石!”他對準洞前一大塊立起的山石揮掌拍去,巨石在一聲炸響後被擊得粉碎。


    在強大的實力麵前,出來挑釁的鱷魚嚇得連連倒退,張老前輩等老壽星們也瞪大了眼睛。


    大佑見鱷魚已被震懾住,人魚之間的矛盾得到了妥善解決,便對鱷王:“鱷兄,還有件事要拜托:我想找到能出去的路徑,請你幫幫我!”


    鱷魚張嘴叫了一聲,隨後向洞內爬去,爬進去四五丈距離,又停下來轉頭看向大佑。大佑明白鱷王的意思,和雲兒會心地一笑。


    “鱷兄稍等!”


    洞外已經聚集了很多趕來的村民,大佑拉著雲兒,走到張老前輩麵前:“感謝張老前輩、六子前輩和各位前輩的盛情款待,這麽多天給老前輩們添麻煩了,前輩的恩德我和雲兒終身不忘,今天我們可能就要離開了,再次感謝各位前輩!”說罷和雲兒一起抱拳施禮,以示謝意。


    “大佑公子不必客氣。你幫我們解決了多少年想解決又未能解決的問題,還要感謝你呢。我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公子能否應允?”張老前輩說道。


    “前輩請講!”


    “出去之後請不要泄露這裏的秘密!”


    大佑把雲兒拉到身邊,說道:“我們向前輩發誓,我和雲兒出去後,絕口不提這裏的事情,就當事情沒有發生過,請前輩放心,如有違背,也當如此石!”


    大佑和雲兒告別了仙人穀淳樸的村民,進洞坐在鱷王的身上,在地下河裏轉了幾個洞口,最後停在一個水麵較大的地方。隨後,鱷王慢慢將身子沉入水中,大佑、雲兒心領神會,閉上一口氣,緊緊抓住鱷王,也沉入水中。


    在水下,大佑和雲兒又隨鱷王轉過幾道彎,看到前麵有些微亮光,越往前光線越發明亮,大佑明白,出口就要到了。他和雲兒離開鱷魚背,向光亮處遊去,終於浮出水麵。這是一個寬大的溶洞口,溶洞與地下暗河相通。


    大佑拜別鱷王,和雲兒牽手走出溶洞,看到這外麵的世界,又迴望一眼溶洞,好像做夢一樣。


    雲兒雙手搭在大佑的肩上,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大佑拍拍雲兒的臂膀,安慰道:“都過去了,咱們走吧!”


    遵照諾言,大佑、雲兒對仙人穀的事情守口如瓶,從此世上再無仙人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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