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你,不是在黑夜裏,望見光明。而是在黑夜裏,望見星空。假如從明天起,不再有太陽。我隻願再看一次,最後的星空。然後在黎明之前,失去眼睛。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你的微笑,就是它的窗簾。可你真的不知道,一扇沒有窗簾的窗戶,是一種多麽尷尬的突兀。


    這世上最悲傷的一句話,其實就是,我愛你!因為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從現在開始,我對你的愛將漸漸變淡。直到有天,不再愛你。我以為這世上一切的必然中,都帶著偶然。生命是偶然,愛情更是偶然中的偶然。於是我們就把偶然,稱為緣分。


    有人說,眼睛為什麽長在前麵,那是因為要我們往前看。可是我卻喜歡驀然迴首,默默凝視往昔。明明知道,無論怎樣,過去的終究是再也迴不來了。可我真的不願,也不忍讓過去,就那樣消失在我的眼前。想走出過去,沒有勇氣;願走向未來,沒有力氣。時光永遠不會為迷茫的人倒流,日子永遠還是一天天的過去。


    開學十多天就到了中秋,這個秋天沒有去年秋天那麽溫暖。這些日子以來,我每天下午都會拿一本書。躺在湖邊的草地上,沉浸在某個世界裏。晚上經常跟那個叫藍田煙的學妹聊天。但一直沒有暴露身份,有種網戀的神秘感覺,也挺有趣。


    有次她問,學長,聽你說話挺開朗的。可寫下的文字,為什麽總是那麽憂鬱呢?我說,因為我的鍵盤,太沉重了!她發來一個可愛的表情,以前語嫣經常會發,所以我很喜歡。手機突然響了,我發過去:等一分鍾。然後就出去接電話了,結果這個電話接了半小時,是謝安打來的。


    他第一句就問我:“董燦,你今天開心嗎?”“不要問這種不開心的問題了,每天都不開心!”“那好。我說個不開心的事兒,讓你開心一下!”“好兄弟,快說吧!”他說:“唉,兄弟我失戀了啊!”“真的?我好開心啊!哈哈哈......”我笑夠了才說:“因為你,我不孤獨了!”他問:“為啥?”“因為,我也失戀了啊!”


    “真的?你是什麽時候?”“可比你早多了。”他問:“你是因為什麽?”“因為,我說了一句該死的賤話!”“靠,不是吧。什麽賤話?”“我說,語嫣是我的前女友,然後就應驗了。靈不靈?”“太靈了,你活該!”“對對對,我活該!說說你是為啥?”“額,我也是因為說了一句賤話!”“擦,什麽話?”“我對我女朋友說,我們去開房吧!”


    “不至於吧,難道就因為這麽一句話?”“唉,我是說了好幾次。一開始她沒在意,後來她就生氣了,再後來就分手了。”“你更活該!”“唉,你說她咋就這麽純潔呢?她越這樣,我還越喜歡她。你說她怎麽就因為這個,和我分手了呢?不開就不開嘛!”“情商這麽低,開你大爺啊!可能是因為人家覺得,你隻不過是想玩兒玩兒她而已,所以才跟你分手!”


    “絕對不是啊!我很認真的,我都想和她結婚呢!”“語言並不能完整準確地,表達出我們所有的思想感情。所以很多誤解,都是這麽來的。再說了,人家不一定想和你結婚啊。有些女生想要的,並不是一輩子,就隻是一段時間。說不定啊,你就是人家的,一段時間而已!”“可我還是喜歡她啊,很喜歡很喜歡。兄弟,幫幫我吧,求你!”


    “得了吧你,還真把我當情聖了!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了,正嗆水痛苦地掙紮著呢!你要借錢我可以幫,這事兒可幫不了。”“哎,我現在還真缺錢,你先借我五百!”“啊,啥?信號不好,換個話題!”“賤人,就知道你,哥不缺錢!還是說她,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真的。你叫祖宗也沒用,朕都快要駕崩了!”


    “難道我們就這樣了嗎?”“其實吧,你是一個很優秀的男孩兒,僅次於我。所以呢,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從過去中走出來,去尋找新的目標。首先,漫天撒網;其次,重點培養;接著,輪流開房。最後,精盡人亡!”他苦笑一聲說:“我勒個去,已經不敢開了!那你走出來了沒有?”“額,還沒走。”


    他說:“去你的吧!等下,你剛說我僅次於你?”“是啊,有意見嗎?還沒說遠遜於我呢!”靠,我們來比比!”“怎麽比?”“看看從小到大,到底喜歡過誰的女生多啊!”“好啊,你先說吧。”“他想了下說:“幼兒園,一個。小學,兩個。初中,四個。高中,三個。大學,一個。一共十一個。你呢?”


    我說:“幼兒園沒上過,零個。小學,四個。初中,三個。高中,還是四個。大學到目前為止吧,零個。擦,也是十一個,打平手啊!”謝安不屑地說:“誰跟你打平手啊,你那是中間高兩頭零,大學就沒人喜歡你了!我贏了!”我立刻反駁:“去你的,你從幼兒園到初中是直線上升,初中就是你的極點。從初中再直線下降,以後就沒人喜歡你了!你完了!”


    他無奈地說:“得,說不過你。哥接著傷心去了,心情好了再給你打電話吧。”“那我就不安慰你了,傷心才是真心。等我心情不好了,再給你打電話。不要臉的,拜拜!”“嗯,沒有臉的,拜拜!”掛了電話走迴去,見曉威正坐在我的龍椅上。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一臉洋溢的雞血。看我迴來,他立刻跑下來爬上床。


    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兔崽子,你幹嘛?”他皮笑肉不笑地說:“哈哈。寡人替你跟那個學妹聊天呢,不能讓人家小姑娘久等啊!”“又坑爹吧,聊的什麽?”“真沒坑,你自己看唄!”我打開聊天記錄,徹底暈倒,那叫一個沒有三觀的不堪入目啊!最後這死小子,竟然還假借我的名義,跟人家表白!


    我默默地拿起殺蟲劑,朝他床上一陣猛噴。他趕快蒙著腦袋大罵:“董燦,我祝你媳婦兒是妓女!”我迴罵:“我祝你媳婦兒,永遠是處女!”他想都沒想就大笑:“那太好了,多謝陛下!”等反應過來,立刻罵過來:“我日啊。你大爺的,太狠了!”


    我重新坐下來,給那學妹迴複:“不好意思啊,剛才我出去接電話了。跟你胡扯的,是一個混蛋舍友!”她竟然說:“嘿嘿,我知道啊!”“不會吧,你怎麽可能知道?”她又發來一個可愛的表情,說:“我發現,學長有個習慣呀。”“什麽習慣?”“發信息時,總喜歡在後麵帶上幾個點!”


    我看了看,曉威這人渣,連這個都細心地模仿了。於是就問她:“可我舍友也帶點了呀?”“嘿嘿,這是不能說的秘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為什麽呢?”“因為秘密,具有公開性,傳遞性,時效性!”“額,那好吧。學長的點隻有三個或者五個,偶爾再多些就是七個。反正都是標準的奇數,這個應該是強迫症吧?”


    我數了數曉威的點數,雜亂無章地沒有規律。真是學得了我的形,卻學不了我的神哪!隻有真心敬佩地說:“我還真有強迫症,服了你!”“嘿嘿,細節決定成敗!”“哈哈,細節決定真愛!”“學長,我可沒說喜歡你哦!”“哎,我說自己喜歡你了嗎?”“好像也沒有。”“那不就得了,想占我便宜?沒門兒!”“額,才不占你便宜呢。”“哈哈,開玩笑啦!”


    她說:“學長,我們從暑假聊到現在,可是還沒見過麵呢。”“是啊,要見麵幹嘛呢?”“見麵我請你吃飯呀,以後在旅院,還想請你多多照顧呢。”“算了吧,我連自己都照顧不了。”“為什麽呢?”“我連洗衣機,都是大一時剛學會用。同學還教了我三遍,我就是個科盲!”“哈哈,那以前誰幫你洗衣服啊?”


    “在家裏肯定家人洗,高中女同學幫洗唄。”“好吧,真是個小少爺。”我說:“其實,我是怕見到你。”“為什麽呢?”“咱們就這樣挺好,何必去把窗戶紙戳破呢?冬天會進冷風的!”“嘿嘿,夏天會悶熱的。再說了,我有那麽可怕嗎?”“嗯啊。像你這樣的女孩兒,都是誘惑天使的魔鬼,你就是天使墮落的原因!”“才不會,我隻會讓天使更好地飛翔!”


    “可如果天使不想飛了呢?”“那我就陪他,漫遊人間啊!”“唉,我這個魔鬼,都被你感動了!”她問:“學長,你相信緣分嗎?”“緣分,是個很扯淡的東西。你信它就有,不信就沒有。不用約,咱們就測測緣分吧!旅院隻有這麽大,某一天肯定會遇見的!”“可是即使見到了,也不認識吧。”“不會的。如果有一天,你見到一個全身黑色的男生,那就是我了!”


    “額。可是穿黑色衣服的男生,有很多呢。”“不。我是純黑的那種,鞋子也是黑的。陽光強烈時,還會戴個墨鏡呢。”“為什麽都是黑色的呢?”“我內心黑暗嘛。”“又在亂說了,我覺得黑色挺酷的呀!”“黑色吸熱呀,我內心陰冷,需要多點熱量。”“才不相信!”“隨你。對了,你是什麽樣子?”“你覺得哪個是我,那就是我嘍!”


    “呦,跟我學?我覺得哪個都是你,怎麽辦呢!”“嘿嘿。我是黑色長發,穿著暖色衣服,人有點瘦。”“多高?”“165。”“哇,漂亮嗎?”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額,問得太直接了吧?”“哈哈,隨口問下。漂不漂亮也不重要,反正不是我女朋友。”哈哈,好吧。學長,你的生日快到了吧?”“咋地?你查我戶口嗎?”


    “哈,不是啦。剛才你舍友說的啊。”“我去,這個人渣。”“為什麽罵他呢?”“哈,習慣都成自然啦。”“額,學長想要什麽生日禮物呢?”“我想要,一個女朋友。”“額,什麽樣的呢?”“前女友那樣的。”“這個,我真送不了啊。”“那就不要了。”“你要蛋糕嗎?”“我就要我前女友。”“學長,你喜歡什麽樣的禮物呢?”“我喜歡,我的前女友。”


    “學長,你是病了,還是瘋了?”“我早已病入膏肓了,也快瘋了。”“學長是大傻瓜!”“擦,你竟然敢罵我是傻瓜!”“為什麽不敢呀?”“因為一向都是,我罵別人傻瓜!”“那我可是第一次嘍?”“是啊。第一次總是美好的,傻瓜!”“哈哈,那有沒有人給學長,唱過《生日歌》呢?”“有啊,我的好兄弟嘛!”“女孩兒呢?”“沒有,她們都是直接送禮物啊。”


    “那我第一次給你唱下吧?”“嗯,你唱吧。”“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她不是用嘴唱的,而是用手打出來的。她把整首歌的歌詞打完,竟然問我:“學長,好聽不?”“額,好看。”“嘿嘿。以這樣的形式唱,是不是很難忘呀!”“一生難忘!”“那就好啦。”“真的,謝謝你!”“真的,別謝我!”“為啥?”“因為所以,沒有道理!”“我勒個去!”


    跟她說過再見,我盯著語嫣灰色的頭像呆了一會兒。愛你的人,不一定懂你。可懂你的人,一定會愛上你。這,是注定的結局!愛之前的喜歡,就隻是喜歡。愛之後的喜歡,也是一種愛。這,就是喜歡和愛的區別。我們從對麵走來,當身體觸碰的那一刻,我真的以為將要擁抱。然而最後,隻是擦肩而過。我默默的喜歡,像清風細雨,悄悄飄向未知的季節。


    喜歡飄走了,就隻剩下孤獨的陪伴。從小到大,我都是離群的。我曾經一直都努力嚐試著,去融入到某個圈子裏。可是似乎所有的努力,都隻是將我推離那些圈子。我開始相信這份孤獨,是與生俱來的,不可抗拒的,宿命的。靜靜地徘徊人海間,獨自漠視這一切。用笑容作表情,以灑脫為外形。可這所有的一切,都隻是陽光下的暗影。


    生活波瀾不驚,未來模糊不清,這就是我們的大學。一個高中好友,問我過得怎樣。我用一句話總結:學習不努力,愛情不順利,萬事不如意!我問,你呢?他說,和你一樣。是啊!我們的青春都一樣。可總有不一樣的時候,總有某些溫暖的人,某些溫暖的時刻。猶如一滴水,濺入深邃的大海。隻有那一點聲息,卻能激起無盡的漣漪。


    一次在三食堂二樓吃午飯,我和曉威坐在餐廳外的走廊裏。我們最喜歡坐在那裏吃飯,一來可以唿吸新鮮空氣,二來可以遠眺玉龍雪山。曉威常說,那不隻是簡單的吃飯,也是一次藝術的審美。現在他不是審美了,經常隻是望著雪山發呆。我們邊吃邊侃,他問:“燦哥。你望著雪山時,有什麽感覺?”


    “想殉情啊。”“好吧,和誰?”“唉,和自己。”“別人都說,來麗江先豔遇後殉情,貌似有點道理哦。”我說:“昨晚遇見一個奇葩的遊客,他竟然問我,麗江的豔遇在哪裏?”曉威笑問:“你怎麽說的?”“我說,朕都來麗江一年了,還沒見著豔遇的影子呢!我還告訴他,豔遇什麽的都是浮雲,自帶才是大神!”


    曉威聽了不屑一顧地說:“切。現在到處都是快餐,哪個傻b出門還帶方便麵!”“滾你丫兒的。你不知道有人就是,愛方便麵嗎?”“額,你這個變態。”“我變態我驕傲,我變態我自豪,你怎麽著!”“我替你驕傲,我替你自豪!”說完,他又望向雪山,開始準備發呆。我敲了敲他的餐盤:“曉威。忘了她吧,有意思嗎?”


    他頭也沒迴,隻是淡淡說了句:“你自己都做不到,幹嘛說我呢?”我啞口無言,賭氣似地猛拍了下桌子說:“誰tm說我做不到!”他終於迴過頭來,盯著我有點挑釁地說:“那你丫兒的倒是做給我看看,快去找一個妹子啊!”“有什麽了不起,我要多找幾個妹子!”他瞄了瞄四周,忽然向我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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