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看著那玉佩呆愣了片刻。


    難道,他......對自己......


    心口似被什麽堵住了一般,透不過氣來。


    她慌亂地站起了身,卻不小心碰倒了方才的錦盒。


    “哐當。”


    錦盒落地,發出了金屬碰撞之聲。


    明月低頭,隻見其周身的黑漆已然褪去了一角,露出亮眼的金色。


    這是一個純金的盒子……


    怪不得,剛才捧在手中,如此之重。


    此等重禮,她又怎受得起!


    她將玉佩重新放入錦盒之中,追了出去……


    意外穿越到異世,她隻想完成係統布置的任務,快點離開這裏。


    對於趙景寒,她從未有過其他的心思。


    即便是有……她也要將一切扼殺在了搖籃裏。


    “等一等!”


    明月追出了相府。


    終於在巷口捕捉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好巧不巧。


    那是他們初遇的地方……


    當初那個懦弱的少年,早已蛻變。


    蛻變成了她看不透的模樣。


    趙景寒轉身,眼眸中似有光亮一閃即逝,他滿懷期待地開口,“有事?”


    此時此刻,他多希望明月開口對他說:


    她不想嫁入侯府,她想永遠同他在一起。


    明月上前半步。


    將手中的錦盒遞給了他。


    “這個......還給你。”


    最後一絲幻想破滅,趙景寒眸中的光亮盡數熄滅,他攥緊了雙拳,克製著胸口似針刺一般的痛楚。


    薄唇輕啟,他壓低聲音掩蓋著情緒,“我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拿迴來的道理。”


    “這個玉佩,我受不起。”


    明月將其硬塞到了趙景寒手中。


    帶著些許的愧疚,她低垂著頭,緩緩開口,“對不起,這麽重要的東西,你應該送給以後要同你共度一生的人,而不是......我。”


    他將她雕刻在了玉佩之上。


    她又怎會不知他心中之意呢。


    隻是......她宋明月不配。


    從始至終,她都是個自私的膽小鬼。


    不管是宋明玉、朱雨花還是趙景寒......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又一個離她而去。


    明明能做什麽,但她卻什麽都沒有做。


    她又怎能配得上趙景寒的喜歡。


    不配,她不配。


    趙景寒緊咬著下唇,眼睛微微泛紅,身體內似有無數隻豺狼在啃咬他的血肉一般,痛到無法唿吸。


    “你當真......要如此絕情?”


    連最後一絲念想也不願留給他?


    宋明月閉了閉眼,聲音冰冷而決絕,“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希望小景以後......也能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你我之間,從此劃清界限......”


    “啪嗒。”


    錦盒從趙景寒手中滑落,玉佩從中掉落,摔碎成了兩半。


    就好似他千瘡百孔的心,再也無法修複......


    過去的這些年,他經曆了太多。


    身世之謎、家國之恨。


    曾經最敬重的父親、兄長在榨幹他最後一絲價值後,竟想放火將他活活燒死。


    他九死一生,也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有些人,從出生開始,就注定生活在陰暗潮濕的黑暗中。


    很不幸,他就屬於這類人......


    當初他深陷泥潭,是她將他從深淵中拉出。


    是她給與了他這世間唯一的溫暖......


    第一次有人關心他,第一次有人幫他擦拭傷口,也是第一次有人親切地喚他“小景”......


    如果黑夜有光,那要謝謝月亮......


    他從未奢求自己的付出能有迴應,隻要自己能在背後一直守護著她便好。


    可現在......也許......連這樣的期盼都是妄想吧。


    “好,如你所願。”


    他的聲音微顫,留給她的背影卻堅定而決絕。


    那天出現在巷口的少年,逆著街邊的燭光,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


    至此,明月再也沒有見過他。


    ——


    宋明月嫁去侯府剛滿半年。


    京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故。


    趙景寒帶領的起義軍占領了京城周邊的城池,隻逼剛登基不久的太子退位。


    明月不知,他是何時存了這麽大的野心。


    皇位對於他來說,就如此重要嗎?


    這半年,關於他的傳言滿城飛舞。


    有說他是亂臣賊子,有說他殘酷兇暴,更有人說他賣國求榮......


    “你在想什麽?”


    不知何時,江逸洲到了她的身後。


    明月將鬢發別於耳後,微微一笑,“沒什麽。”


    江逸洲望著她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側顏,移開了眼神,開口道:“你和......趙景寒認識?”


    明月手一僵,她轉身倒了杯茶水,一飲而下,裝作淡然的樣子,“不認識。”


    “若你真的不認識,應該問的是......趙景寒是誰才對。”


    江逸洲的唇角微微勾起,“不要再同我裝蒜了。我找人打聽過了,他曾經在相府待過兩年。而你們之間的關係......很是親密。”


    他故意加重了“親密”二字,想叫宋明月無地自容。


    半年來,宋明月受盡了他的冷嘲熱諷,早已不將這點事放在心上。


    是她拆散他與林婉在先,自己本就扮演惡人的角色,又有什麽資格指責別人呢。


    “幫我做件事。”


    明月抬眉,“何事?”


    隱約中,她有不好的預感。


    “幫我將趙景寒請來府中坐坐。”


    “若是我不......”


    剛想開口,耳邊響起係統的聲音,“按他的要求去做!”


    宋明月狠了狠心,“好。”


    她給趙景寒寫了一封信。


    原本以為趙景寒不會再來見自己。


    但他卻如期來了......


    江逸洲在府中大擺鴻門宴。


    招待遠道而來的“貴客”。


    席間,他們互相攀談著。


    趙景寒的目光卻時不時在明月身上停留。


    江逸洲很快便注意到了。


    他將宋明月招唿到自己身邊,故意將她攬到了懷中。


    趙景寒微微垂下眼眸,掩藏著眼底快要噴射而出的妒火。


    “月兒。”


    江逸洲轉頭,低聲喚著宋明月,眼中氤氳著他自己都不知道柔情。


    “幫趙大人將酒滿上。”


    溫柔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厲。


    明月心中一緊。


    那酒有問題!


    這時,係統又冒了出來,“快將趙景寒毒死!這樣你就能迴到現代了。趙景寒是個賣國求榮的叛賊,你殺了他也是為民除害!”


    一時間,宋明月的心仿佛收到蠱惑了一般,顫抖著雙手為趙景寒滿上了麵前的酒盞,親手端給了他。


    趙景寒伸手接過,沒有一絲猶豫,一飲而盡。


    “等......”


    明月雙眼泛紅,說出的話仿佛在喉頭凝結。


    忽而,趙景寒捂住胸口,痛苦地擰起了眉頭。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明月,“你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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