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舊日支配者出現,到被解決,不過一分鍾左右的事。


    但那灘黑水,卻足足燃燒了三天,才消散。


    但是比起上次對付舊日支配者時慘烈的景象,這次,已經算是非常容易了。


    可時霧清實在難以輕鬆下來。


    一是,蚩九的力量實在來的詭異。


    二是,肆所說出來的消息:“王”來到了這個世界。


    王……舊日支配者的王嗎?那該是多麽可怕的家夥?


    “阿九,你該和別的領域停戰了。”當務之急,是集中力量,保持警惕,隨時準備作戰。


    而蚩九卻說:“那不過是幌子,我預測到這邊會發出大的災難,用戰爭的幌子把人都引走了。”


    直接說出來,讓人去避難,會帶來更大的恐慌,而“恐慌”這種情緒,在如今,是非常可怕的東西。


    詭異帶來恐懼的情緒,恐懼的情緒促生更多的詭異,這早已經是不可解的循環。


    聞言,時霧清心中更沉,“預測”,這可不是金烏該有的力量。


    “阿九,你和我說實話,你究竟做了什麽?”她步步緊逼。


    但蚩九卻並不緊張,該坦誠的,在那晚都說過了,如今的他,麵對時霧清時,很放鬆自然,連語氣都囂張了不少。


    “不告訴你。”蚩九抱臂,笑著看著時霧清:“阿清,別白費心思了,你擅長的不是力量,再找方法,也不可能和我一樣強的。”


    時霧清看著他如今的姿態,不知為何,莫名想到了一個詞:恃寵而驕。


    就像是流浪的小貓咪,確定了自己在撿到自己的主人心中的地位後,就放心的在家裏搞事情,然後頂著一張“你罵我我也不會改的”的臉,神氣地看著主人氣急敗壞。


    “那麽著急幹什麽?”蚩九隨意道:“反正有我在,什麽舊日支配者,來一個打一個!王來了,就把他們的老大也殺了!”


    說完,他的目光忽然溫柔下去:“阿清,你什麽都不用做,你想要的,就可以得到。”


    時霧清:“我想要你和月宿,永遠平安。”


    “……”蚩九愣住了。


    “我不是曾經的我了,阿九,我希望你知道。”時霧清認真道,那雙眼睛裏,是毫不掩飾的在意。


    蚩九唇瓣動了動,接著,他忽然狼狽地撇開臉,低聲道:“我知道了。”


    現在的阿清……好喜歡。


    ……


    此刻,星榆領地中。


    “星榆大人還會迴來嗎?”


    “請不要再騙我們了!我們需要真相!”


    “為什麽是神使在管理領域?”


    “潮汐憑什麽搶走大人的位置?”


    自從潮汐帶著時霧清的命令迴來,管理領域後,領域內平靜了許多,但是,這種平靜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人們需要的不是管理者,而是信仰。


    他們想要知道,自己信仰的神明還在;他們渴望得到神明的注視。


    他們也非常想,為了神明而戰。


    三神之中,隻有星榆,祂的信徒不是想得到她的保護,而是想保護她。


    而一旦想要守護的對象不在了,人們的生存之心,就會失去大半。


    過往的日子,已經不想再迴憶是怎麽度過的,他們隻想知道,還有未來嗎?


    星榆,他們的神明,還會迴來嗎?


    在這樣強烈的信念,和危機的逼迫下,平靜一天天接近崩塌,信徒們最終還是衝到了神殿前,想得到一個結果。


    他們沒有歇斯底裏,也沒有憤怒或是過激,而是全部安靜地看著上麵的四個神使。


    他們的目光平靜到接近死寂,說話時,也很有秩序,等別人說完後,才會一個接一個跟上。


    但正是這種,好像得到什麽結果,都能平靜接受的安寧,反而顯得氛圍極其低迷、壓抑。


    潮汐站在階梯之上,其他的神使全在她的後麵。


    美麗的人魚聲音中滿是特殊的韻味,使人不由自主去相信,她說的話就是既定的事實:“神一直與我們同在。我所做的,皆是神之命令。”


    “我們想見祂。”有人說。


    “時機未到。”潮汐轉身,偌大的神殿矗立在此處,顯得神殿前的他們都非常渺小。


    “時機什麽時候會到?”人們依舊不死心,問話中多了兩分急切。


    潮汐說:“快了,祂在處理分裂的問題,無須多久,就會歸來。”


    人群安靜下來,沒有人再問話,但他們也沒有離開。


    人們互相看了兩眼,然後,全部在神殿前跪了下來。


    “你們要做什麽?”站在後方的惡魔厄極,輕蔑地掃了一圈,語調嘲弄道。


    “我等在此等星榆大人歸來!”


    “若死前得見大人一麵,此生無憾。”


    “等到星榆大人迴來,這就是我人生全部的意義了。”


    “已經快活不下去了……希望我最後的信仰,也能給星榆大人。”


    “不會死在神殿前,折辱大人的,待到我撐不下去了,就會離開。”


    “……”


    信徒們依舊像之前一樣,一人接著一人說話,沒有人去搶聲,也沒人沉默,他們從第一個,說到最後一個。


    厄極挑眉,張嘴就要陰陽,但精靈安歌先他一步開口:“大人會聽見你們的聲音的。”


    說著,他還冷冷瞪了眼厄極。


    厄極怪笑一聲。


    一旁的天使,則抬頭看了眼天空,心中萬念交雜,但終歸一個心思最強烈:


    等到星榆歸來,定要為祂而死。


    絕對,絕對不會讓過往的事情重演。


    天使一族,唯有死在神明前麵,才配得上這“審判”一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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