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鶴唳旋身直麵著肖華道:「你要自己認,還是要我去查?」


    在滂沱的大雨中,齊鶴唳仿佛是來索命的惡鬼,肖華駭得轉身想跑,卻被齊鶴唳一把攫住了手腕,他伸出另一隻手抽去肖華頭上的紅梅花簪,「我真是好荒唐,我竟然會送給他和你一樣的簪子...」漫天的雨仿佛都變成了刀子紮在齊鶴唳身上,他把簪子使勁摔在地上,稀碎的紅玉猶如一地的血淚,「我最後悔的事,就是上迴輕縱了你,我隻以為你是年紀小,心性浮動、愛慕虛榮,卻沒想到釀成如此的大禍——這迴我不告你害命,也要告你謀財!」


    肖華心驚膽戰、嚇得渾身都在發抖,這時一道閃電劃過,天上打了個響雷,齊鶴唳眸光明滅、指著天空厲聲道:「舉頭三尺有神明,你以為做下的事是神鬼不知的嗎?你這就跟我去見官,偷盜已是實罪,血姬草的事也交由官府去審,若是我冤枉了你,就讓雷劈死我這個忘恩負義的人,若是你有心害夢枕,天道昭昭、法理彰彰皆會為我枉死的孩子討個公道!」


    齊鶴唳拎著他往外走,肖華終於崩潰地大哭起來,他跪在地上抱住齊鶴唳的腿,哀哀求告:「齊哥哥,求你饒了我吧,我不去官府...別讓我去官府!我隻是想穿漂亮的衣服,大小姐她...她告訴我可以把屋裏的東西暫時當了,以後再贖,但是當的錢少、贖的錢多,虧空越來越大,我真的沒有辦法了!而且、而且我太喜歡你了,我想留在你身邊,我在京城無依無靠的,你不要我的話,我怎麽辦呢?」


    「難道我對你解釋得還不夠清楚?你也說過不會再誤會!」齊鶴唳最恨的就是肖華麵上一副知趣解意的模樣,內裏時時算計、包藏禍心,「你怎麽會認為害死了夢枕,我就會要你?!」


    「小齊,你就發發慈悲吧,」瘦猴兒趴在地上根本站不起來,齊鶴唳那一腳估計把他的肋骨踢斷了兩根,他不顧滿臉的泥水一心為肖華求情討饒:「小肖大夫才十五啊,他隻是一時誤入歧途想岔了,讓他給你夫郎賠個不是,你們年紀輕輕還會有孩子的,何必毀了他一輩子?那個孩子...就算你還了他的救命之恩,以後兩不相欠!」


    齊鶴唳不敢相信一個人可以被感情蒙蔽到這種黑白不分的程度,他把瘦猴兒從泥地上提起來,不認識一般地看著這個曾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你瘋了嗎?你怎麽能說的這麽輕巧?受苦的不是你也不是他!肖華可以要我還命,但不能要夢枕還、要我的孩子還!你隻知道他的一輩子毀了,卻不知道我這一生以後也再沒有什麽快樂可言!我是活該,他也是自作自受,人要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瘦猴兒重重跌迴地上,肖華哭喊著說:「齊哥哥,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瘦猴兒哥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齊鶴唳恍若未聞,他寒著一張冰雕般的臉一路挾著肖華去到京兆尹,親眼看見他被衙役壓進牢房收監待審,順帶一張訴狀把齊雀巧也告上了公堂。他離開衙門時,雨已停了,形容狼狽的齊鶴唳與一輛馬車擦身而過,在他身後,武陽伯府的車夫勒住馬韁,管家拿著和離文書從車上下來,衙役立即迎上前去,恭敬地將他引進衙門裏去了。


    第70章 自作自受


    齊雀巧挺著大肚靠在躺椅上, 就著丫鬟的手喝了幾口漆黑的湯藥,有個穿短打的年輕哥兒低垂著頭站在一邊,他眼睛明亮、皮膚微黑, 身上的衣服雖打著補丁,卻收拾得整潔幹淨, 齊雀巧的眼睛在他粗糙的雙手上轉了一圈, 用手帕擦了擦嘴仍躺著問:「曉風極少提他家鄉的事,親戚們不走動都疏遠了, 不知該怎麽稱唿?」


    那哥兒侷促道:「我是曉風哥的...遠房表弟, 名叫董新月, 自幼在他家長大的,七八月上家鄉發了大水, 土房子全衝垮了,我實在沒辦法,才不得不上京來...」


    「成了, 你不必再說,我心裏有數了。」齊雀巧半閉著眼,隻以為他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 她向丫鬟使了個眼色,敷衍道:「拿五十兩給這位董公子,我身子不便, 就不起身相送了。」


    「我不是來要錢的!」董新月漲紅了臉, 緊握著拳頭說:「我隻想見曉風哥一麵, 他三年前上京趕考就沒了音訊,娘...他娘走的時候,嘴裏還叫著他的名字,這迴大水把祖墳也沖了, 他總該迴去看看!我、我還有些話想當麵對他說... ...」


    他語聲一頓,下定決心般又道:「他不願迴家鄉去,大約是不想再見故人,他如今當了官、還娶了小姐這樣的名門淑女,家鄉父老隻會為他高興罷了,豈會糾纏攀附?我雖窮,卻也知道廉恥,不是咬著他不放的吸血蟲,娘去世後,我為她老人家守了三年孝、已盡了我的心,他上京前將家中的事託付於我,我也得對他有個交代,交代過後,我便與他再無幹係了,他也該迴去盡盡孝道,給娘重修墳塋,上三柱清香、磕幾個頭。」


    齊雀巧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撐著扶手坐起身,這才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幾眼董新月,「你說他母親是什麽時候死的?他離家時,父母已然亡故,是家中的僕人給他五十兩銀子,他才能上京趕考的...你是不是在冒認親戚!」


    董新月不知道林曉風到底說了多少謊,隻覺得入贅齊府的探花郎已不再是那個與他青梅竹馬、為他取了好聽名字的曉風哥,「五十兩銀子是我給他的,大約我就是那個僕人了...」董新月苦笑一聲,其實他是林曉風的童養媳,林父死後林家家道中落,林母大病不起不能做事,是他為人漿洗縫補、有時還像男人一樣下地耕種,供得林曉風十指不沾陽春水地專心讀書,哪想到林曉風高中後他卻成了他口中家裏的「僕人」,董新月隻願自己是認錯了人,心中極為失望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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