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伯府的事是一筆爛帳,武大哥不耐煩聽,抓著後麵一個小廝的衣領厲聲喝問:「你來說,方才跟我夫人是怎麽交代的?」


    「是、是三少爺的貼身侍從,換了我給大少爺送的茶,以前常有這種事,我以為又是三少爺的惡作劇,就沒在意。大少爺喝了茶就暈了,後麵的事,我、我就不知道了...」


    武陽伯夫人緊緊抓著手絹道:「是了!小春也說,有人給他送了茶,他吃了茶便人事不知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永安伯再也坐不住,起立躬身道:「都怪小弟家教不嚴,壞了武小哥兒的清譽... ...這件事要如何收場,還請老哥指點。」


    「還要怎麽收場?我要送這混帳去見官,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弟弟給人害了、是冤枉的!」


    「賢侄啊,」永安伯擦了擦臉上的汗,陪著笑說:「這不爭氣的東西做事糊塗,但你好歹也要給永安伯府留些顏麵...都是幾輩子的勛貴人家,哪有為這種事進官府、下大獄的呢?」


    武陽伯給性如烈火的大兒子使了個眼色,終於開口道:「老哥哥,我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隻是我們夫妻倆最疼這個幼子,他如今遇到這樣的事,我這心裏實在難受得很。你家三少爺鬧出這樣的事來,你若要保他不受王法製裁,那家法這一層怎麽也該加倍地償,總不能也逃了去吧?」


    「老哥說的是!我迴去,親手抽他一百鞭子...啊不、二百鞭!」


    「那倒不必,」柔柔弱弱的武陽伯夫人擦幹眼淚,「三少爺為什麽要害他大哥,想必各位心裏都有本帳。受些皮肉之苦算得了什麽?我的小春,可能因為這件事,一輩子都要受人指指點點... ...永安伯爺若真有心,就把三少爺從家譜裏除名,從此斷了他的念想,我們也就不追究了,否則,就算老爺責怪,我也要大兒送他去見官!」


    好厲害的武陽伯夫人!江夢枕望向武溪春,見他瞪大眼睛捂著嘴,激動得似乎要跳起來。堂前一陣吵嚷哭鬧,永安伯得罪不起武家,最終還是點了頭,這迴輪到張夫人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真相大白、報應不爽,武溪春和江夢枕正要偷偷離開,隻聽前頭有個人朗聲說:「出了這樣的事,幸得武大哥查明真相,還了小可與武公子的清白,但是人言可畏,無事也要生非,更何況如今的情形。今日,趁著父親與武大人都在,小可不才,想要求娶武公子,定下白首之約、綿延兩家之好。」


    武溪春的臉騰地紅了,他雙目如水地迴頭望向屏風,直到江夢枕伸手在他臉上捏了一下,才迴過神來。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終嚐所願?」


    武溪春被他打趣,臊得拉著江夢枕的手使勁往外拖,不許他再聽下去。兩個人在暮春的風裏嬉笑打鬧,江夢枕病沒全好、見了風就開始咳嗽,武溪春忙幫他拍背順氣。


    緩了好一會兒,江夢枕突然想到什麽,蹙眉道:「對了,方才前頭對峙時,送茶給你的那個小麽兒,似乎並沒有找到?」


    「八成是找不到了,賞花宴那麽多人,還有各府帶來的下人,根本排查不出。」


    「這倒也是。」江夢枕抿嘴一笑,「你嫁過去後,自然可以慢慢地找了!」


    「你隻會笑我!以後誰要成了你們江陵侯府的貴婿,我也要好好地笑上一笑!」


    「那你隻管去笑晉王好了!」


    園中春意闌珊、落花成陣,他們且談且笑,心中皆是欣慰高興,又有些春歸花謝的淡淡惆悵。


    武溪春牽著好友的手,隨口念道:「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垂楊紫陌洛城東。總是當時攜手處,遊遍芳叢。」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江夢枕默契地接起下句,二人對望一眼,他們都知道,嫁人後頭上壓著公婆,不比在自己家出來方便,恐怕是很難再這樣常常相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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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勛貴世家之間的聯姻通婚非比尋常,安武兩家在春末訂下婚約,等武溪春帶著十裏紅妝嫁進永安伯府,時節已到了仲秋,就是如此,武陽伯夫婦還嫌婚事倉促,恨不能讓幼子在家再多留些日子。


    不管內情如何,兩家伯府聯姻、也算門當戶對,婚宴當天,江夢幽領著江夢枕備下厚禮登門道喜。永安伯親自在大門口迎接,連聲道:「王妃大駕親臨犬子喜宴,我等感激之至、不勝榮幸!」


    「伯爺客氣了,」江夢幽態度親切,笑著說:「我這個弟弟與你家新進門的夫郎最是要好,他央求我許久,我少不得要帶他來添亂,向貴府討一杯喜酒吃了。」


    「您說的是哪裏話!像王妃與江小公子這樣的貴客,我求還求不來,快請入內!」


    丫鬟僕婦上前引著二人去到後堂,江夢幽身份尊貴、江夢枕又是個未嫁人的小哥兒,自然不便與前廳眾人同席。後堂中還有幾位貴夫人,江夢枕不想去交際應酬,用手指了指後麵花園,江夢幽點了點頭,囑咐他不要去得太遠、以免錯過了拜堂吉時。


    前頭熱鬧得沸反盈天,後院倒是清靜無人,江夢枕耳聞喜樂之聲隱隱傳來,心想著去年中秋,他還和武溪春一起並坐看戲,武溪春不許人唱《大登殿》,他伸手拈來了《牡丹亭》,那時的他們又豈知來日將在梅邊柳邊?


    他立在樹蔭下偷閑,無意瞧見不遠處的太湖石後站著兩個人,一名男子背對他站著,那人身前的妙齡女郎露出半張清秀帶淚的臉。江夢枕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隻見那男子憐惜地捧住女子的臉,親手為她拭淚。江夢枕並不想窺探他人的隱私,但是那男人似乎穿著一身紅袍,讓他心裏生出一股隱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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