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將二懶的情況說了一遍:他說,張曉以前有個媳婦,就因為他懶,不願幹活,好吃懶坐,把人家氣走了,幸好還沒有生孩子,如果生了孩子,估計連孩子也養不起。雖說有點地,但沒錢買肥料和種子,也就稀裏糊塗種著,能收點就收點,收不了也就算了。他現在不但不交雜稅,而且村裏麵每年多少還得給他救濟點。


    聽了二懶家的情況,紅葉又突然想起來什麽,她說,“怪不得前幾天他在門口找到我,說讓我給他找一個看大門的差事,當時沒有多想,感覺他有點不著調,就說了幾句好話把他打發走了。看來,他這是想報複呀。”


    “報複倒不至於,關鍵是想弄兩個錢花是真的。”張曉說到。


    “稍等我一會,我出去一下。”紅葉說著走出了辦公室。


    廠長?張曉還想再說點什麽,可看著她著急地走出辦公室,也就沒在吱聲,隻好坐在了那裏。


    過了不多久,紅葉走過來,說到,“走。”


    張曉不明白,馬上問,“去哪兒?”


    紅葉臉上沒有一點笑容,很生硬地來了一句,“去他家!”


    看這架式,張曉覺得這事有點鬧大了,馬上上前攔住紅葉,“廠長,還沒有確定是他偷的,就直接過去興師問罪,這不太好吧!”


    紅葉楞了一下,把我想成啥人了,瞅了一眼張曉那不安的眼神,說到,“走吧,沒事,去他家看一看。”紅葉將一桶油放進了車框裏,推起車子就走。


    一路上,紅葉一句話也不說,她心裏隻想著二懶這個人。見過懶人,但從沒見過這麽懶的,把媳婦都給氣跑了,這算啥事。


    快到村口時,她又讓張曉在前麵走著,自己在後麵稍停了停。


    二懶倒好,把屋裏的棉花藏好後,索性躺在院子裏的一個樹蔭下睡起了大覺。


    張曉到了門口,看到二懶那副德性也沒有吱聲。等紅葉過來後,一手推開了他家的外門。


    “二嫂,你看,就是這號人,每天吃飽等死。”


    紅葉見狀有點生氣,稍站了站,快步走到二懶的跟前。


    二懶打著小唿嚕,看樣子睡得還挺香。


    張曉更是生氣,衝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


    “別鬧,睡覺呢!”二懶側了個身,沒有理會,動了動嘴唇又繼續睡上了。


    見過懶人,從沒有見過這麽懶的,紅葉也很無奈,吼他一嗓子,犯不著;踢他一腳吧,顯得自己沒有素養,沒辦法隻能站在那兒長歎。


    張曉再也無法看下去,他蹲下腰直接捏住他的耳朵拎了起來。


    二懶揉揉眼睛,見紅葉大美人站在麵前,心裏一驚,“喲,我家可是修德了,這麽漂亮的媳婦大駕光臨,我這院子可是光宗耀祖啊。怎麽地,還,還要法辦?”


    瞅著地上放著的一桶油,二懶說著又馬上撲了過去,“給我送的吧?”


    張曉哼了一聲,順手拉了他一把,“瞧你這副德性,別光想著油,快說說吧!”


    二懶楞了一下,板著臉到,“我說什麽呀?”


    “說什麽,還在裝傻,是嗎?你那屋的棉花是怎麽迴事?”


    二懶猶豫,想說又不敢說。


    “說吧,說了這桶油就是你的。不說,我就要到派出所報案了。”


    “派出所?別,別,我說,我說。”二懶一看張曉要動真格的,馬上全招了。


    張曉一聽,更加氣憤,“好啊,原來這是大光棍出的主意,我去找他。”說著就要往外走。


    “算了。”紅葉拉住張曉,“隻要承認就是好同誌。二懶以後要好好幹點活,幹活又累不死人,這桶油送給你。”紅葉從兜裏掏出200塊錢扔給了二懶,轉身走了。


    張曉愕然,“二嫂?”


    走到門外,紅葉說,“他也不容易,這事別在追究了,也不要再提了,就當沒發生過,若有人問起來,就說是別人幫忙了。”


    “好。”張曉一邊點頭,一邊又覺得不可理解。


    迴到廠裏,看著排隊的那些人,紅葉感覺這幾天明顯比以前少了許多,他走到車間將馬技術員叫到辦公室詢問了一下情況。


    馬技術員說,附近的幾個村家家戶戶都夠用了,有的一家還存了好幾桶,就咱庫房裏還存著不少呢,現在必須想辦法把它賣出去,要不,壓著好多錢,資金周轉也成了問題。


    張曉也談了談自己的看法,他說,當前唯一要做的就是到各個飯店聯係聯係,把庫存的這些全部推銷出去。


    紅葉聽過之後,認為他們說的都有道理,於是吩咐張曉、春草還有其他幾個人想辦法到各個飯店聯係業務。她最後還強調,如果效果明顯,銷售的比較多,還可以考慮給大家發點補貼。


    發補貼,大家一聽立馬高興的給紅葉鼓掌。


    話雖這樣說,但讓紅葉擔心的還是張曉和春草。春草是外地來的,說起話來外地口音還是比較濃,別人對她的信任感就會差一點。張曉雖然沒問題,但他的陽陽卻需要有人照顧。


    她看了一眼春草,又叫住了張曉,把她剛才擔心的問題說了說。


    張曉聽了哈哈一笑,“沒問題,這算啥事,把陽陽交給我娘照顧著,現在這個是大事。”


    春草看了看張曉,也笑笑,“我這更不算個事,雖然是兩個省的,但說話差別不是很大,溝通也沒啥問題。”


    看著他們兩個信心十足,紅葉說,“不如這樣吧,你們兩個暫時別分開了,先一塊到縣城聯係一下,等春草有了經驗再分開也不晚。”


    張曉瞅了一眼春草,春草也看了看張曉,便決定一起完成這個任務。


    張曉與春草將油桶綁上自行車,直奔縣城。見到飯店,不管大小張口就問,“你好,請問你們需要棉籽油、豆油嗎?”


    雖然很熱情,但飯店的老板們看看她們倆,還是很客氣地擺擺手。


    前麵有一個稍大一點的飯店,他們滿懷希望走過去打招唿,一句話沒說完便把他們當成神經病轟了出去。


    張曉與春草相互瞅了瞅,覺得特別尷尬。


    其實紅葉也沒閑著,她推著自行車,在街上的幾個飯館前不停地打問著,“你好,我是咱這兒益紅油廠的,請問你們這兒需要點棉籽油或豆油嗎?”


    有的人客氣,很禮貌地拒絕了。而有的人卻很傲慢,理都不理,就當作啥也沒看見。更有的說話還比較難聽,兩句髒話說的紅葉不吱聲了。幾個小時下來,紅葉的心裏有了一點失落感,覺得做生意絕不是一帆風順的事情。


    好事貴在堅持。有的人認出了紅葉,說到油的事,主動上前打招唿。一上午總算沒有白跑,終於將兩桶油賣了出去。


    一桶、兩桶不算事,但關鍵的是要進行長期合作,紅葉苦口婆心地向他們推銷自己的油品和服務。


    張曉和春草跑了一上午,累得滿頭大汗。他從兜裏掏出衛生紙遞給春草,讓她擦一擦臉上的汗水。


    春草接過紙說聲謝謝!又從自己兜裏掏出了手絹,“今天比我在外邊幹磚活還累。累還不用說,關鍵是受氣,你看那一個個翻白眼的,看著我們就像打發要飯似的,愛理就理,不理就散。”


    看著張曉不吱聲,春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怪不得你不吭聲,原來這個餿主意是你出的呀!”


    張曉心裏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主意是自己出的,但也沒想到會這麽難呀,“對不起,讓你受累了。過一會,你跟著我就行了,不需要你說話。”


    走到一個不大不小的飯店前,張曉剛說了一句話,就聽到飯店有個人說到,“去,到後麵拿兩個饅頭給他們,快點打發走,別影響生意。”


    影響生意,真把我們當成要飯的了。春草氣不過,剛要走上前去理論,被張曉一把拉住了。


    不一會,剛才說話的那個人接過饅頭朝門外走了過來,“來,拿上吧,吃了快走。”說著,將饅頭塞給了張曉。


    “同誌,我們不是要飯的,我們是來賣油的。”張曉接過饅頭說到。


    “賣油?賣什麽油?”那人問。


    “我們是y鄉益紅糧油廠的,最近生產的棉油、豆油有點多,壓住一部分錢,我想把它推銷出去。如果你們需要,這桶油就送給你們了,先嚐嚐,如果感覺不錯,可以直接到y鄉找我們。”


    一席話讓那個人楞住了,瞅瞅他們倆,從張曉手裏接過油桶,說了聲謝謝,轉身迴到了屋裏。


    這時,春草要從張曉手裏搶過饅頭遞給那個人,卻又被張曉拉住了,“走吧,過會餓了咱還有吃的。”


    看著那個飯店,春草發楞。


    張曉扭頭瞟了一眼春草,叫到,“走吧。”


    “幹啥?”春草問。


    “還有一桶呢!”張曉推起自行車又尋覓著下一個點。


    走了不多遠,突然從一家院子裏跑出一個小夥子,看著他手裏拎著個破油桶,低著頭急急忙忙的迎麵跑了過來。


    眼看著小夥子馬上撞到春草了,張曉便哎哎了半天提醒春草,春草隻顧與張曉說話,沒太注意前麵的這個人。


    等春草反應過來時,為時已晚,那人直接向春草這邊靠了過來。春草躲閃不及,連車子加人一起摔倒在地。


    那個小夥子反應倒挺快,稍楞了楞神,馬上想跑。


    張曉扔下自行車,跑過去一把抓住他,“怎麽迴事,這人都倒在地上了,你連句客氣話都沒有,還想跑。”


    春草“哎呀”著從地上慢慢爬起來,說到,“你這人走路也不看著點,要不是我躲你,怎麽也不會摔倒。”


    “對不起,對不起,店裏沒油了,有幾桌飯還等著用油呢。”說著,那個小夥子還是想跑。


    買油?春草眼前突然一亮,“我這腿破了,趕快賠錢吧!”


    “賠錢?賠啥錢?”那個小夥子傻了,看了看手裏捏著的幾個錢,小夥子問到,“賠多少錢?”


    春草張開就來,“30吧。”


    “30?”小夥子蒙了,“碰破一點皮就要30,你這是訛人吧。”


    “訛人?沒有人訛你,我這車子也壞了,你應該修吧!”看著那個小夥子也很難為情,於是又說,“這樣吧,我這桶裏裝的也是油,連桶子都給你,你出一半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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