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妹妹今兒迴家訪親,可是給妾身帶了好東西迴來呢!”王皇後得了香水心情大好,自然在建帝麵前說起容妃的好話來。


    “是嗎?能讓皇後稱之為好東西,朕還真有些好奇了!”建帝一邊笑著走進宮裏,當即聞到房間內沁人心扉的濃鬱花香:“謔?這冰天雪地的,哪兒來的花香?”


    “陛下請看,這便是妾身說的好東西了!”王皇後拿起桌上的香水瓶子,雙手遞給建帝。


    建帝接過瓶子放到鼻尖上嗅過後,花香順著唿吸入肺,原本處理政務導致的頭昏腦漲好轉了許多,心情也變得輕快起來。


    “嗯,不錯,的確算得上好東西了,這是哪兒來的?”


    建帝轉頭看向王皇後,在花香作用下,今兒的王皇後似乎格外美豔動人,隱隱給他一種許多年前王皇後剛進宮時的新鮮感。


    “容妃妹妹講,這是幽王從幽州送來京城的貢品,擔心宗人府那邊耽擱,特意送去了河陽候府,托容妃帶進宮送給妾身的!”


    幽王?


    建帝臉色神色如常,心中卻是掀起了波浪。


    雖然王皇後解釋說,幽王讓河陽候府代為轉遞,是因為擔心貢品在宗人府耽擱了。


    可他當了幾十年的皇帝,那兒還不清楚六皇子的心思?


    這是想讓王皇後給他說些好話,順帶向王皇後表示不願卷入奪嫡旋渦的心意啊!


    如此說來,自己這個六皇子,腦疾不但痊愈了,還要比想像中聰慧了許多!


    對於皇帝而言,皇子們能夠老老實實安穩當一輩子藩王,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可對皇子們來說,誰又能輕易放下對寶位的窺探之心呢?


    若是六皇子當真能做到心口如一,建帝自然無比欣慰。


    “唉,也是難為那孩子了,小小年紀就沒了母妃,如今幽州貧瘠難安,得了些好東西,也第一時間送來京城,光憑這份孝心,就實屬難得呀!”王皇後不用看那封信都能猜到趙慶的些許用意,加之趙慶對大皇子毫無威脅,也不介意說幾句好話,抵了這些香水的情誼,


    建帝聽聞這話很是受用,樂嗬嗬一把攬過王皇後:“朕的孩子,本就應當如此。皇後若是再誇下去,可就過頭了!”


    容妃見狀便知今晚建帝八成要留宿皇後宮中了,心裏頓時生起幾分妒意,趕忙低頭掩蓋了下去,恭敬朝建帝和王皇後行禮告退。


    待得容妃走後,王皇後臉上更添幾分嬌羞,欲迎還拒的推開建帝攬在自己腰上的大手:“陛下,剛才容妃妹妹還在呢,您這樣不怕她吃味兒啊?”


    “她敢!你是朕的皇後,她一個妃子,吃的哪門子味兒?”建帝故作威嚴,一把拽過王皇後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正要說些什麽,目光瞥到桌上的書信:“這信,也是從幽州送來的?”


    “嗯,蓉妹妹剛才一並帶來的,妾身還沒來得及拆開呢!”王皇後心裏咯噔一下,不由得擔心幽王在信裏寫了什麽不該讓皇帝知道的內容。


    可轉念一想,隻要幽王不傻,明知道這封信是要讓容妃轉達的,措辭應該很謹慎才對吧?


    思緒至此,王皇後生怕多做遲疑引來建帝猜忌,幹脆伸手拿過信封,就那麽當著建帝的麵兒拆了開來。


    這封信足足寫了四頁,前邊三頁都在拍皇後和建帝的馬屁,唯有第四頁略提了香水的用法,以及希望皇後能在建帝麵前替自己,替幽州百姓美言幾句的意圖。


    “哼,這小子去了幽州,反而學得圓滑了!”建帝不禁笑罵起來,腦海裏浮現起趙慶小時候的頑皮模樣。


    可緊接著,建帝又想起了肖妃,那個生於武將世家,卻知書達理賢惠大度的女人。


    一時間,建帝心中百般滋味交織,鼻間縈繞的花香,竟莫名有了些肖妃的味道……


    “陛下六皇子大病初愈,如今時節的幽州冰天雪地,不如召他迴京住些時日?一來能讓太醫給六皇子好好診斷一番開些鞏固的藥方療養,二來,陛下您也多年未見六皇子了,總歸是有些想念的吧?”王皇後看似知書達理的建議,實際上卻在密切關注建帝的麵部表情。


    如果建帝當真答應了召幽王進京,接下來對待幽王的態度,就不見得是友善了。


    建帝看都沒看懷裏的王皇後,一副對趙慶毫不上心的模樣,隨手丟下信紙,雙手環抱著王皇後不耐煩道:“召他進京作甚?朕的那些兄弟們,哪怕父皇賓天都不得迴朝,就他幽王委屈?就拿肅王來說,那可是朕的親哥哥,十六歲分封去了肅州,至今已有四十二載,要說艱難,肅州不比幽州好多少吧?”


    王皇後聞言心中大定。


    如此看來,即便幽王腦疾痊愈,在建帝心中這個六皇子依然無足輕重。


    加上幽州地處偏遠朝不保夕,幽王府親衛不過兩千的編製,對大皇子爭奪皇位毫無威脅。


    “陛下,幽王怎麽說也……,呀!陛下您……”王皇後還想假惺惺再勸兩句,也好彰顯自己作為皇後的氣度,卻被建帝直接抱了起來就朝後屋走去,不由得發出嬌唿。


    “幽王的事兒以後再說,朕現在想跟皇後聊些更要緊的……”


    “陛下,天色尚早,您還沒用晚膳呢!”


    “皇後你秀色可餐,朕還吃什麽晚膳?”


    聽著宮裏的動靜,芹公公急忙招過一個小太監耳語道:“吩咐下去,皇爺今個兒在皇後宮中過夜,讓各宮的娘娘們可以歇著了!”


    交代過後,芹公公親自巡視了一圈暗衛剛剛布下的明暗崗哨,這才放心迴到宮門口,斜靠著門檻坐在了地上歇息。


    他忽然想起王氏剛被冊封為皇後的那天夜裏。


    那個時候,他還很年輕,站在宮門口守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還能伺候建帝上朝。


    如今老嘍,不過是巡視一圈下來,竟有些腿腳無力,隻能如老狗般席地而坐苟延殘喘……


    想著想著,芹公公竟是不知覺睡著了過去。


    在夢裏,他迴到了年輕的時候,迴到了鋒芒正盛的那些年。


    遙想當年他芹公公就是建帝的一把劍,上至皇親國戚藩王公侯,下至貪官汙吏奸佞小人,死在他手裏的不知幾何!


    如今迴想起來,一步步走到現在,他芹公公的腳下也稱得上屍山血海……


    突然,芹公公哪怕在睡夢中,似乎感應到了什麽,一個激靈驚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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