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赴約 「日暮後到咿呀堂旁邊那個刷著白……


    柳恩煦雙手捂住胸口, 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靈雋也多少覺得神醫性格古怪,但還是上前一步對神醫恭敬地行了禮。


    神醫似乎並不領情,而是盯著靈雋那張俏麵, 抬手捏了捏他臉蛋,陰陽怪氣地說:「這張皮若是換到阿翊臉上, 倒是不錯。」


    柳恩煦想起昨晚鬱昕翊跟自己講的話,又看了看靈雋一臉無措, 才趕忙走上前,怯怯地轉移話題:「昨晚阿芋對神醫有冒犯,今天特地來道歉。」


    巫楠將那雙灰色的眼瞳轉去望著柳恩煦, 捏著嗓子問:「想明白啦?」


    柳恩煦驚惶地搖搖頭, 她沒明白他在說什麽, 緊張的狀態下更是腦子一片空白。


    可就在巫楠的臉色逐漸變得黯淡後, 她才立刻反應過來什麽, 胡亂點點頭:「神醫說什麽是什麽。」


    巫楠這些年讓冼安找來試藥的人不少,確實還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小娃娃。看著小姑娘老老實實的樣子,他心裏癢癢的, 「嘿嘿」笑了兩聲後, 又說:「小姑娘真痛快啊!」


    柳恩煦肩膀一直微微聳著,追問:「那神醫能治好我弟弟的病嗎?」


    巫楠嗤笑一聲:「那麽條破蟲子也能算病?挖出來還能給我晾個小蟲幹,泡泡酒嘞!」


    柳恩煦手臂顫抖, 慌張地吞了口口水,又問:「那…神醫什麽時候——」


    巫楠伸手一擋, 不叫她繼續說,自己笑嘻嘻地說:「一會,就讓他泡我酒池子裏,明天這會就能開膛破肚了!」


    柳恩煦剛鬆了口氣, 就看巫楠轉頭看自己,一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但你得在他前麵!不然我沒心情給他取蟲子。」


    柳恩煦皺緊了眉,順從地點點頭。


    巫楠心情好極了,也沒再多說什麽,手裏拿著根類似於麻花的藤條就往自己房間走,邊走邊聽他說:「日暮後到咿呀堂旁邊那個刷著白漆的空房子裏去!」


    這一日,柳恩煦過得並不安穩。


    巫楠並沒有食言,一早柳恩初就在柳恩煦和鬱昕翊的陪同下去了巫楠建在鬆林間的一處單層藥酒房裏,那裏麵有一片酒池,卻不是喝的,而是泡澡的。


    藥酒房是完全架在兩根粗重的原木上的,下麵還有個燒著火的銅爐,一直溫火加熱著酒池裏的湯液,凜冬的山林裏倒是個難得的人造小溫泉。


    鬱昕翊讓阿晉陪著柳恩初,確保他身子泡夠一天一夜。


    臨走時,鬱昕翊多等了會,見冼安背著延康也走進了這間藥酒房。但他把延康放在了另一邊的紅色湯池裏,和柳恩初呆的地方隔了一扇竹牆而已。


    柳恩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竹牆另一側,低下頭捧了些身子周圍的酒液。


    他記得那個叫延康的是個並不起眼的小侍從,臉上還刻了字。


    他不知道那個笑起來風光無限的小少年是怎麽獲得了薊王的寵愛,竟然能讓他帶著一個受了傷病的侍從一起來診病。


    柳恩初側著手掌,把掌心的水落在湯池裏。


    是靈雋不簡單?還是這個延康有故事?


    他靠在身後的石牆上,緩緩閉上了眼。


    藥酒房外,鬱昕翊拉起柳恩煦的手緩緩走下原木石階,比來時更愜意地踩在了厚重的積雪裏。


    一步一個腳印。


    鬱昕翊拉著柳恩煦的手,似乎從沒感受過這樣的放鬆。


    沉默片刻,他突然張口:「我希望小霖的身體能痊癒。」


    柳恩煦側過頭看他,他卻依舊目視前方。


    「這次能等到他身子康復嗎?」


    「恐怕等不及。」


    柳恩煦若有所思地低下頭,看著腳下兩人共同踩出來的腳印,她想問問他決定什麽時候離開,可琢磨半天都沒問出半個字來。


    她咬著唇,垂睫看著兩人走出來的兩條路。


    兩人的方向始終是相同的,可為什麽到了終點就要散開呢?


    她要的從來都不是什麽高貴華麗的身份,她隻希望家人和睦安康。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唯獨他們倆,一起走的路越來越短。


    她同樣壓抑地深吸了口氣,看著鬱昕翊說:「阿翊離開後,能定期給我些迷藥嗎?」


    鬱昕翊其實已經做好了打算,但他剛剛發現柳恩煦和他想的並不一樣。


    他側臉看著她,挑眉問:「怎麽?」


    這是明知故問。


    他知道她想用自己的方法控製那個瘋子。


    竇褚若死了,她也得陪葬。


    柳恩煦猶豫著說:「我想他服了藥不會很痛苦吧?」


    鬱昕翊「嗯」了一聲,那藥裏的確加了不少麻醉藥劑,可隨即他便猜到了她的心思。這藥恐怕是她自己想要。


    鬱昕翊心裏忍不住笑地開懷,恐怕她後半輩子服了迷藥做春秋大夢的想法要落空了。


    柳恩煦沒再說話,而是拉著他的手握地更緊了些。


    「我覺得阿翊的樣子和竇褚長得很像。」


    柳恩煦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她昨晚看到他側著臉的那張畫像就有了這樣的感覺,所以才盯著瞧了很久。


    鬱昕翊又「嗯」了聲,語調慢悠悠的:「是挺像的,我右邊的臉燒壞了,神醫也隻是給我換了張皮,眼角拉長了點而已。」


    柳恩煦想想延康那副俊雅的相貌,倒沒覺得這件事多稀奇,否則他這張臉也不可能一點破綻都不露,做了薊王這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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