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發生在結業那天晚上,一撥談得來的人又去喝酒。因為是最後一晚上,大家都喝得格外盡興。話也說得特別多。——最後的時光總是讓人覺得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那個店了。

    喝著、說著話題就飛開了。有人問李生為什麽不結婚,李生說,找不到合適的。又有人問李生,看起來和穆麗那麽好,是不是喜歡穆麗才不結婚,李生說:“不是。穆麗是同事別亂講。”這話是沒錯的,穆麗心理卻不舒服。他就不能順口開個玩笑麽?比方說:“恨不相逢未嫁時”“早逾我她就不會是別人的老婆了。”什麽的,她希望李生這時說點過頭話,可他卻偏偏古板得木頭人一樣不和別人申辯。弄得自己沒有台階下,多少有些難堪。

    李生說:“我是孩子他舅舅嘛。”大家又一陣大笑。就逗他,“你不會是假舅舅吧?”李生一本正經地:“不會,絕對不會。”

    穆麗在笑聲裏享受著。惱是不好的,不惱也不是。巴不得這酒快快散了。這時又有人逗李生:“一看李生就不象剩油燈。這蔫巴人咕噥心,老實人愛xx。你肯定不會還是童男子吧?”李生還沒答,穆麗心裏正煩悶,聽人居然說得如此不靠譜,脫口爭辯道:“李生當然是童男子。”不料李生聞聽此言就利馬轉臉看她,定定的,一派意味深長。一幫人也都發出響亮的起哄似的怪笑,笑得也是意味深長。一瞬間穆麗就明白過來了:自己說錯了話。可有些錯話隻能硬著頭皮說到底,沒法子改的。

    正想著怎麽把話岔開;她最怕聽到的那句話反而被李生問了出來:“你怎麽知道我是童男子?”

    所有的人都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們。

    “怎麽,當童男子很丟臉嗎?”穆麗竭力使自己笑著。

    “且不說丟不丟臉。就隻說你怎麽知道我是童男子?”

    “一般沒結婚的,當然都是童男子了。”

    “那我要是二般呢?”

    “哪怕你是三般呢,和我有什麽關係!”穆麗說這話時帶了點氣。

    “所以說,在童男子問題上不要輕易給一個男子下判斷啊,妹子!”李生拍了拍穆麗的肩膀。他的手掌是厚大的,拍著穆麗的時候,象帶著一副怪異的皮毛手套。他叫她妹子,他居然叫她妹子。穆麗沒有什麽感覺,思維有些麻木,腦筋象短路了一樣。

    穆麗照例又喝醉了,李生照例又背她。這是最後的一晚上了,大家既盡興又盡情。穆麗朦朦朧朧地想著,有些傷感。她扣著李生肩膀的兩條胳膊慢慢地軟下來,李生覺察到了她的鬆懈,雙肩一用力,把她往上提了提。麗覺著自己一下子高了許多。離天近了許多。高個子的男人真是好啊,伏在這寬大的肩膀上麗又想說話了。

    “李生。”

    “啊。”

    “我沉不沉啊?”

    “不沉,你輕著呢,輕如紅毛。”

    “討厭!”麗捶了李生的背,“你才是紅毛呢。”

    “好,好,我討厭,我紅毛。”

    “乖!這還差不多,這樣就可愛了。”

    “不可愛,不可愛。一個童男子,可愛什麽?”

    “嗬,嗬。我知道你生氣了。你不是童男子,行了吧?”

    “那,我是什麽?”

    “你是大男人。”

    “行,我是大男人,有多大?”

    “不知道。”

    “象廣告那麽大?增加圍度,又粗又長?我x”

    “我也x”

    “你拿什麽x啊?”

    “不知道。”

    李生就嘎嘎地笑。

    “麗呀,今天怎麽喝的這麽多呀?”

    ,,,,

    迴到賓館李生已經出了一頭的汗。他在穆麗的房門敲了半天也不見同屋的女生響應,這才募然想起那個女生下午照過合影就已經拿上行李走了。李生把穆麗放下,架著她的胳膊在她包裏找鑰匙牌,沒有,他又在她褲袋裏找。果然找到了,往外掏鑰匙牌的時候,他感覺到了她皮膚的柔軟和溫熱。李生隻覺得酒意轟的一聲又上了大腦,又醉了似的。

    可他知道自己沒醉。隻是想醉。

    進了屋,他替穆麗脫了鞋襪,又到衛生間濕了毛巾,想給穆麗擦擦臉。毛巾很小巧,粉紅色的,上麵開著一朵朵雪白的小花。李生先蒙到自己臉上,嗅到了一種淡淡的香皂味兒。他隻覺得自己的鼻子機靈靈地打了個顫,卻另有一股熱力從頭向下竄,山洪暴發一般。

    迴到房間,他給麗擦了臉,又把外套給她脫下來。麗灘在床上,骨鬆肉軟,一動不動,任李生伺候著。

    李生雖然忙來忙去,可並不覺得累,反而越忙越來勁,從這點看來他的確是童男,從來還沒有這樣擺弄過女人。他直覺得下身鼓鼓的,有一種東西蠢蠢欲動著,大有插之欲出之感。

    他先把臉貼向麗,想要看看她是不是有醒的意思。在橘黃色的台燈光線中看了半天,卻也沒看出端倪。而麗的臉在柔光中變得漸漸妖媚起來。

    是的,她是睡著的,均勻地唿吸著。可她的臉變得嫵媚動人了。眉好象更加修長了,睫毛卷翹得讓人心顫。嘴唇紅潤,嘴角還微微上挑。李生忍不住輕輕地在她的嘴巴上親了一下。親吻聲把自己嚇了一跳。四周看看,沒人呀,什麽人都沒有,他想怎麽著就怎麽著。李生把麗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麗依然巋然不動,任他脫著,摸著,高高的乳,豐滿白皙,年輕少婦的乳更加吸引男性。

    終於,他們兩個都是裸著的了。李生俯下身,開始認真地親吻麗的臉。從額頭開始,然後是眼睛,嘴唇下身,他分開麗的雙腿認真看著毛溝裏的海鴻一樣的怪物,不知裏麵還有什麽未見過的新鮮玩意兒。於是一個偉大的探險者進入了峽穀。這時的麗再也無法克製自己了,她雙臂緊緊摟住李生,唿吸急促,聲音怪異。隻覺得一種強大的東西頂著自己的小腹,從來沒有過的快感讓她暈了過去。持續的時間又是從來沒有過的長,,。

    一陣急風暴雨過後,接著又是一頓掃射,戰鬥在歌聲裏慢慢地緩緩地接近尾聲。房間裏很靜,隻有空調的嗡嗡聲響。李生在這聲響中得到了滿足。這標誌著成年人的滿足不同於學生時代的那種幻想加浪漫的單純的幸福。

    他還清晰的記得,那是某個冬日的黃昏,三五成群的男女同學徜徉在校園的林間,踏著霏霏清雪,唱著俄羅斯民歌;“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一直通向迷霧的遠方,我要沿著這條細長的小路跟著我的愛人上戰場;在那雪花紛飛迷霧的早晨,沒有槍炮聽不到歌聲,在那一片寬廣銀色的原野上一條小路孤孤伶伶,,,”曲調委婉美妙,伴著年輕人的無憂無慮,沒有愛情也沒有煩惱。這就是年輕人的滿足。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裏,李生都經常迴想起那段快樂無比的時光。

    第二天上午,單位派車來接他們,穆麗下樓時候沒有看到李生。開車劉師傅說李生給他發了短信說有朋友想讓他陪著去辦點事,所以一早就搭車走了,讓他們不要等。

    光陰如流水,一晃他們學習結束都一個月了。穆麗每想起學習的生活特別是把身體交給他的時候總是甜甜的。這都是命啊,為什麽不是早點遇到李生,為什麽要跟自己不愛的男人結婚,現在又要紅杏出牆。時間長了難免不傳出流言蜚語,其實穆麗是很要麵子的,是發展下去還是到此為止,她不知道。

    自從穆麗被留廠察看李生被警告處分在單位大門口貼出以後,穆麗每天上班都是無精打采的。關於他和李生的桃色新聞不經而走,而且五花八門。各路神仙粉墨登場。有落井下石的,有看哈哈笑的,還有添枝加葉、潑髒水的都扣到她的頭上,她實在招架不住了,發燒好幾天不退,終於病倒了。

    在穆麗住院的病房裏,單位組織部的李副部長,一位滿臉和氣的大姐來看她。安慰她要安心工作,象她們這個年齡都是技術上的骨幹,處分一個同誌決不是往火坑裏推,而是幫助他認識錯誤和改正錯誤,更不是一棍子打死。每個人的一生都要遇到幾次挫折。在這當口就看你是否挺得住,組織上往往是在這種關鍵時候考察一個幹部的抗災能力。

    穆麗聽的非常認真,並且表示決心要從哪跌倒從哪爬起來。是的,看來穆麗真的認識了錯誤,就從組織上能來看望一個犯錯誤的同誌就足以證明了對她的信任和希望,且不說姐妹之間平時都是要好的朋友。

    如今一些單位的思想工作及簡單或淡漠。甚至可有可無。隻要行政命令就可以了,廠長說了算,說一千到一萬不論是國企還是私企,人才是第一生產力。

    自從李副部長來過以後,穆麗的心情好多了,體力也很快恢複起來,又打了兩天吊瓶不幾天就痊愈出院了。出院以後穆麗就進入了正常工作。她記住了李副部長的一句話:“別人願意怎麽說,你堵不住人家的嘴。隻要自己行的正、走的直。”

    上班沒幾天,冶金係統要組織運動會,這給穆麗帶來了爬起來的機會,她是個運動健將,有好幾項冠軍的記錄。不知今年有沒有新星出現。

    經過一段時間的刻苦訓練,她隨時都可以參加比賽了。隻是這幾天她發現李生象變了一個人,他很少與人交流。整天搭拉個腦袋,不知想些什麽,問他隻是說沒事。他好象與自己若即若離。有什麽話要說又預言又止,真實讓穆麗摸不著頭腦。穆麗心理想,這個大學生真是糟糕,受了這麽點挫折就挺不住了,真沒出息。以後的路還很長呢,這才哪兒到哪兒呀!不行,我得找個機會和他好好談談。

    運動會結束了,穆麗擔心是多餘的。自己還是100米400 米跑賽的冠軍,而且跳高跳遠又都雙跳出自己原來的記錄。這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使她非常高興。而且單位的領導也很自豪。實驗室的領導決定慶祝一下,當晚就在“大清花”聚了一把,主任要求大家盡興,你來我往紛紛為小穆敬酒。

    高興之餘穆麗還是沒有忘記對李生的關注,雖然大家都很高興,李生故作笑容還是可以察覺的,細心的穆麗觀察出他苦笑背後隱藏的愁容。因為高興所以大家都喝了很多酒。

    穆麗的家和李生的宿舍是一個方向,散席後主任安排李生送穆麗迴家,又說天這麽晚了一定要送上樓你在迴宿舍。

    李生陪穆麗走了一段路,默不做聲,穆麗說:“李生你這幾天怎麽這麽不高興。”

    “那有高興的事,我剛參加工作就背了一個處分,最近我媽又有病,高興不起來。”

    “你小子眼光這麽短淺呢!那算個什麽處分啊,就把你壓垮了?”

    “麗,說真話,我想調走。”

    “去啥地方?”

    “我應聘了北滿特鋼集團。”

    “同意招收了嗎?”

    “馬上就要麵試了。”

    沉默了一會,穆麗想,既然他決心已定,不要深談了,鼓勵他一下也好。

    “去那兒也好,對你能有發展。人挪活樹挪死嘛。”

    “你怎麽辦,我想你,要麽你也去?”

    “我挺好的,你常迴來看我就行了。”

    “那是一定的。”

    兩個人的眼光再次對視,他們停下來,不約而同地擁抱在一起,親吻,撫摸。這時穆麗覺得在前麵不遠處有個身影象是自己的丈夫。

    她馬上放開李生,等臨近了她看清了確實是自己的老公,與此同時老公也看到了她們剛才親熱的場麵。穆麗剛要主動和老公打招唿,老公卻佯裝沒看見她們。從路對過騎了過去。

    老公越想越生氣,什麽晚上有活動,運動會早就結束了,原來是和他呀。怪不得一上床就躲著我。氣再大他隻能往自己肚裏咽。老婆平日在家裏就說一不二,如果鬧將起來還不借機和我離婚啊,算了吧,誰讓自己個子矮,長相不好了。

    其實這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從結婚以來老婆就處處站上風,因為他倆差距太大,老婆長得美不說,當初人家是不願意是下嫁的難保不戴綠帽子。

    哎,沒辦法擱誰都得忍著。這時他到埋怨起爸媽不該圖人家漂亮。這差距不平衡呀,長相有差距就該找個家庭條件比自己差的,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你找我也找,這麽想著,心裏就平衡了許多。

    穆麗老公姓杜,是市醫院的大夫,當時流傳順口溜說“一有權,二有錢,三有聽診器,四有方向盤。”當時都年輕不懂愛情呀,家庭呀什麽的,就是雙方老人一決定就結婚了,就這麽簡單。再說杜大夫今天下班不迴家怎麽神使鬼差地來找她了。

    今天快要下班的時候,來了一位急診患者,院長要求各科留人立即會診。杜大夫本來下班晚了一著急鑰匙又忘在了醫院。他驀然想起老婆早上說下班可能要晚迴來些,所以就一路找來,什麽都看見了,他後悔不該來眼不見心不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他在大街上轉了一圈,若無其事的進了家門。

    穆麗給老公打開門以後問他吃飯沒有,他說不餓不想吃,穆麗給他熱了點心和小菜等待他吃,她到不是怕他,畢竟自己理虧呀,她又不是存心風流不好好過日子她和李生還沒有發展到談婚論嫁的程度。

    可蔫巴老公偏是不問,悶了一會還是穆麗先開了口:“我今天拿了四個第一。”

    “好哇”

    “實驗室借我光,在大清花撮了一頓。”

    “恩”

    妻子運動會得了四項冠軍,丈夫實在高興不起來。他簡單吃了點飯,洗簌了一下就上床了。

    穆麗雖然不滿意和丈夫的婚姻,具體地說隻是在床上對他淡漠,達不到丈夫要求她做的那種程度,除此而外家物活她做的都非常好,也知冷知熱,對兒子她是合格的母親,有時她自己也對丈夫抱屈,覺得虧了他。

    使丈夫沒有想到的是老婆今天主動要作,這是破天荒的事從來沒有過,丈夫還沒有思想準備,再加上今天又看見了老婆與別人親熱,所以興趣不濃,那個東西起來的也慢,作的時候力量也不足,沒幾下就流了出來。有時老婆對你越熱情越主動,保不準就有對你不起的事,這是今天晚上杜大夫得出的結論。

    李生順利地通過了北滿特鋼集團公司的麵試。下一步隻要跟廠領導提出申請就可以辦理調轉手續了,如果有阻礙就利馬辭職,總之他是鐵心跳槽了。沒想到申請很快被批下來了,廠領導經過研究考慮到與特鋼公司的關係和李生個人的前途,一致同意開綠燈放人。

    李生跳槽,穆麗並不覺得失去了什麽,她象往常一樣談笑風聲,對工作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馬虎。靜下心來的時候,她把高歌和李生進行比較——高歌大氣正直有事業心,而李生委諾輕薄玩世不恭,見異思遷他才不會把我放在心上呢,說不定今天半手續明天就勾搭上什麽樣的女孩呢。

    過了能有半年多平靜的日子,杜大夫從沒提起過那天晚上的事,李生也再沒出現過目立的生活裏,當然互相打打電話發發短信聯絡一下是少不了的。目立早就拿定了主意,李生雖然是大學生可長相氣質都一般,他們兩個人沒什麽文章,李生在穆麗的人生旅途中隻不過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事隔不久,杜大夫的麻煩來了。

    一天下午,穆麗的單位停電,因為她家離單位很近幾個要好的朋友非要去她家裏打麻將。幾個人有說有笑的來到了穆麗家,她掏出鑰匙開門,可怎麽也打不開門鎖開始她認為是拿錯了鑰匙,確認了幾次沒有錯呀!後來又想可能是門鎖出了毛病,幾個人反複開鎖砸門都不好使,最後找來鎖匠才明白,是裏麵有人反鎖了才打不開。

    幾個人連喊再砸,杜大夫被迫在裏麵開了門。他神色緊張無地自容,看到這麽多人在場他非常尷尬和狼狽。象要說什麽,卻又停住了。穆麗更是難堪臉上火辣辣的。

    大夥都進了屋以後,誰都明白是怎麽迴事了,這時還有什麽好說的,床底下那人是誰他無法解釋也解釋不清。此時穆麗隻覺得有一股氣流從腳下竄到胸中又衝向大腦,憋氣呀,她不想聽丈夫說一句話,雖然她在床上那方麵對丈夫欠帳,可她想,我丟不起人啊。

    同事走了以後,穆麗和丈夫大吵了一場,又大哭了一場。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裏穆麗和丈夫每人住一個屋,言語也少各忙各的。

    因為種種原因,他們過著明合暗分的日子。從未鬧過離婚,也不可能離婚,就這麽將就著,也到相安無事。

    不久,穆麗又去啊市公出,人如隔世天隔秋,幾年來穆麗與高歌的聯絡雖然少了,但兩人畢竟有過那麽一段姻緣。也不知高歌的近況,她到達啊市以後給高歌打了電話,說她已到了啊市住在鋼廠招待所。高歌聽到這個好消息,心裏機動不已他是多麽想念麗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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