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去青丘偷看荀常差點被抓的事情被杜鬆知道了,一向少言寡語,聲色不動的他竟對周晴大發雷霆,罵得周晴險些跟他打起來。他袖子一甩撂下狠話:“你胡鬧去吧,我再也不管你了,出了事可別說我是你師父!”


    “世上出除了我,本來就沒二人知道你是我師父!”


    “你。。。”他指著周晴又要罵,周晴昂頭挺胸跟他對峙:“當初是你讓我發誓絕不讓外人知道的。”


    “好啊,你,你,你有新靠山了,就不把師父放在眼裏了是吧。”


    周晴想了想,他說的靠山應該是懷音穀的那幾位,這不是冤枉她嘛,她心裏最敬重的還是杜鬆這個師父。這大半年來,熬最深的夜為了等他,吃最大的苦為了學他,他讓幹啥就幹啥,讓她學就學啥,不讓她幹啥就偷偷幹。。。他怎麽還不滿意呢?還有可憐的安清總是被冷不丁的沉睡,搞得她神神叨叨的貼了滿屋子驅鬼符紙,她可是個實實在在的狐狸精啊!


    見周晴不說話,杜鬆以為她默認了,痛心疾首的罵道:“白眼狼,你這個白眼狼!善變的人類!”


    “我不是人了,我是半仙,半仙!”


    “哼!”杜鬆氣急,一眼都不想多看她,翻個白眼走了。


    周晴扶著肚子在後麵喊:“師父,別忘了把我設在青丘的結界給抹了。”


    杜鬆迴到青丘才想到有件重要的事忘了交代給她,於是更生氣了,隨便抓了個小輩狠狠罵一通。那小輩嚇得痛哭流涕,唯唯諾諾的跪在他腳邊說:“六長老,我不錯了,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杜鬆把小輩想成周晴的模樣,心裏才舒坦些。他擺擺手讓小輩走開,用意念感知周晴的靈力,且!這個結界,袖珍的可以忽略不計。什麽徒弟,一點都不像他的親傳!


    周晴坐在院子裏想了半天,她從未見過這麽乖張的杜鬆,她以為他就算氣到天上,頂多冷張臉不理她。難道師父吃錯藥了?被人奪舍了?是壞人變得?。。。啊,師父什麽時候再來找她?


    周晴耐心等了幾天沒等到杜鬆,卻等來了林澤。差點把這家夥忘了,也不知道師父有沒有把事辦成,這小心眼的師父,難不成真要跟她決裂?


    林澤和小果一起來的。當著小果的麵,周晴摘掉右手腕上的赤舍利給了林澤,她告訴林澤:“赤舍利是認主的,它不會立即保護你,也不會助你修煉,你等它認同了你再來找我。我告訴你啊,你不要強行使用,會被反噬的。”


    “這,我沒有聽過這種說法啊,它一般幾天認主,怎麽認,血契嗎?”


    “不不不,不用那麽認真。你戴著它三四天,它熟悉了你的味道就可以了。”


    林澤半信半疑的問:“就這麽簡單?”


    周晴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就這麽簡單。”


    林澤看一眼小果,不自然的戴上赤舍利,對周晴說:“那我四天後再來找你。”


    “沒問題,”周晴做了個送客的手勢,林澤摸摸手腕上的赤舍利離開了。


    小果幾次想開口說話都被周晴打斷了,忍到林澤離開才忍不住問:“周晴,這。。。你真的把赤舍利給他了?以後你遇到危險怎麽辦啊?”


    “沒事,我心裏有數。”


    “安清知道你要把赤舍利給別人嗎,安清人呢,安言也不在,他們怎麽能留你一個人在家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為什麽不能一個人在。哈哈,你放心吧,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半年前的我了。對了,你是不是要去懷音穀?幫我給前輩帶兩瓶酒過去。”


    “我。。。”


    “哎呀,你快去吧,茵茵望穿秋水等著你呢。”周晴給他兩瓶酒讓他快走,小果猶豫一下說:“好,我去,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周晴支開小果,關上院門向林海裏走去。林澤遲早發現赤舍利是假的,與其坐等他上門質問不如先下手為強。


    她不想殺他,隻是想讓他知難而退,所以她在假赤舍利上動了手腳。一個小時之後赤舍利會從他手腕上悄無聲息的脫落,隻要在他發現之前撿走赤舍利就行了。她用靈力感知到林澤在林海裏,這麽深的林子不知道這家夥鑽進來幹嘛,周晴邊走邊罵。


    不遠處,林澤和一個人在說話,那人一身黑衣,戴著帷帽看不到容貌。她豎起耳朵仔細聽他們的談話,模模糊糊聽到他們提到自己的名字,但是聽不真切。她鬼鬼祟祟的挪到前一棵樹後,不小心踩到半截枯木,發生“哢吧”一聲脆響。在林海中,有唿唿風聲,有啾啾鳥鳴,有沙沙樹聲,甚至有陽光的聲音,這些聲音都不奇怪。奇怪的是斷裂的聲音後還有周晴的半句人不人狐狸不是狐狸叫聲:“嚶~~。。。”


    一條灰綠色的三頭蛇赫然出現在她腳邊,嚇得她瞬間從樹後彈出。


    “誰!”黑衣人不等看清彈出來的人是誰就出手了,他下手極狠,有一招斃命的決心。等發現是周晴後已然來不及收手,不顧一切的向周晴飛來,是要擋在她麵前。


    從周晴的視角來看,那人怕遠攻未能殺死她,還想近攻補一招呢。可惜他算錯了,赤舍利是不會讓他得逞的。隻見他還未靠近周晴,就被赤舍利反噬了。他砰一聲掉在厚厚的枯枝落葉上,發出“哢吧哢吧”的聲響,是枯枝斷裂的聲音,又似骨頭粉碎的聲音。


    “這,這是怎麽迴事,是赤舍利嗎?”林澤難以置信的大聲問。黑衣人同樣好奇,不過要是他沒有戴帷帽也許就能看到他大大鬆了一口氣。他爬起來,一言不發,跌跌撞撞的走了。


    林澤拽下他手腕上的赤舍利,惡狠狠的質問周晴:“這是赤舍利嗎?”


    “你說是就是。剛才那個人是誰,你們在商量什麽陰謀詭計?”


    “陰謀詭計?哈哈,論陰謀詭計誰有你周晴陰險狡詐啊。好你個周晴,又一次騙了我!”他看到周晴手腕上有個一模一樣的赤舍利,氣憤扔了他手裏的冒牌貨。


    他氣極反笑,“哈哈哈,好,好,做得好!你和安若不是愛的死去活來嗎,我倒要看看你心裏是他重要還是赤舍利重要,你給我等著!”


    “站住,你想幹什麽?”


    “我要讓安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還記得上次你見的安若是什麽樣子吧,我會讓他比當時痛苦千倍百倍!”


    “你敢!”周晴眸光一寒,生出殺念,“找死!”說話間就向他攻去。


    林澤邊擋邊退,區區一個孕婦能奈他何。不過他低估周晴了,周晴雖然是凡人之軀奈何開得是金手指。他不敢相信周晴的修為竟然這麽厲害了,壓製的他無法脫身,又不敢對她出手,悔不該惡言對她。


    自認識荀常,攪入局之後,這是周晴第一次打架占上風。看著林澤驚慌失措,連滾帶爬的狼狽樣子,她莫名的覺得爽快,原來高處是這般模樣!


    她冷笑一聲,嘲諷的看著林澤:“你想讓安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不如你自己先嚐嚐這種滋味。我今日便廢了你的修行,讓你成為一隻普通的狐狸,受嚴寒酷暑,疾病饑渴的折磨。運氣好的話被人捉到動物園,吃喝就不愁了。”


    赤舍利發出悠悠紅光,周晴雙眼通紅,意識渙散,待她清醒時,林澤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靈力全無。周晴腦子發蒙,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她運功調息,體內竟多了一股陌生的靈力。荀常和杜鬆一遍遍警告她不要用赤舍利修行,難道用赤舍利修行就是吸食他人的法力?林澤的真身顯露,是隻棕色狐狸,它顫巍巍趴在地上,驚恐的看著周晴,發出嚶嚶嚶的委屈的聲音。


    周晴心情複雜的看他一眼,她不敢拿荀常冒險。


    解決掉林澤就該解決三頭蛇了。早幾年聽驢友說過有人在五台山上遇到過三頭蛇,周晴當時不知世界奇妙,沒親眼看到就不相信這東西真的存在。剛才猛一下看到它嚇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據說見到三頭蛇毒性很大,又因為與眾不同被視為不祥,眼下到了朝台旺季,可不能讓它出來霍霍人。


    三頭蛇躲在樹後看熱鬧,它剛才還以為周晴是個普通人類,就想嚇唬嚇唬她,沒成想這竟是個狠人呐!


    見周晴向它所在方向走來且來者不善,三頭蛇扭頭就跑。


    周晴隨手做了個結印就把它困住了,慢悠悠的說:“我從小怕蛇,這些年在戶外爬山常常見到蛇,見的多了也就不怕了。不過這三頭蛇我還是第一次見,在人間也算個稀罕物。恩~,就把你擺放在台緣酒店大廳做吉祥物吧。張開嘴,讓我先掰掉你的毒牙。”


    “別別別,姐姐,親娘,奶奶,姥姥,祖宗,別傷害我,我,我不祥,人類都說見到我就倒黴,你把我擺在明處就沒生意上門了。”三頭蛇突然幻化成一個俏麗的姑娘,低眉順眼,做小伏低的祈求周晴。


    “呀!原來是同道中人啊。”周晴驚得後退一步,然後就變了臉:“剛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沒看到沒看到,我眼瞎耳盲,好姐姐,親娘,奶奶,姥姥,祖宗,我什麽都沒有看到,真的!要不我把舌頭咬了?”她蹲在周晴腳邊,很是弱小無助。


    周晴鄙視的看看她,沒出息的家夥,想當初老娘技不如人的時候,嘴巴可一點都不饒人!肚子裏的孩子翻個身,周晴母愛大發,算了,不掰她的牙了,就當為孩子積福了。但是肯定不能讓她這樣走,否則禍患無窮。她想了想說:“你跟我走,我迴去好好想想要不要把你當吉祥物。”


    “啊?”


    “還是說你想原地拔牙?”周晴居高臨下的問。


    “好好好,我跟你迴去。”三頭蛇惶恐的答應道。


    “那個,姐姐,親娘,奶。。。”


    “叫我周晴。”


    “周晴~”周晴瞥了她一眼,她立馬補上後綴:“周晴~姐姐,親。。。”


    嗐,真沒出息!


    她們離開不久,黑衣人在林海現身,林澤像看到救星般從樹後跑出來,圍著他轉,嚶嚶嚶的哭訴。黑衣人蹲下身揉揉它的頭,冷冷的說了句:“不中用!” 手一緊,狐狸便軟了下去,哼都沒哼一聲就咽氣了。黑衣人現場低頭尋找了一圈,彎腰撿起個什麽東西走了。


    一陣風吹過,老死在樹上的針葉簌簌落下,掩蓋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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