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可以對鏡貼花黃,亦可馳騁沙場;男孩子可以保家衛國,亦可長袖善舞。


    生而為人,我們應該為自己而活,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去學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去吃自己喜歡的食物,不要在意旁人對你的評價。


    實驗中學一班學生柳致遠性格溫順,喜愛跳舞,他的性別是男。


    在人們的認知裏,跳舞是女孩子學的,女孩子的性格才那麽的溫柔,男孩子就應該是陽光大男孩,會打籃球,踢足球,扛一桶水可以一口氣上八樓。


    突然有一天有個人來告訴他們男孩子可以像女孩子一樣溫柔,像女孩子一樣學舞蹈,這是他們不能接受的,男孩子就應該像男孩子一般陽剛一點,咋能當娘炮呢?


    這太惡心了。


    柳致遠你真惡心,你好惡心,你居然跟女孩子一樣去學舞蹈,你個娘炮。


    你是不是跟女孩子一樣每個月來例假,像女孩子一樣穿小上衣啊!


    柳致遠你要不要衛生巾,有錢買沒有啊,要不我送你一些,啊,哈哈哈。


    這些侮辱人的話每天都在上演,每天上學的時候,他的桌子上都是垃圾,桌兜裏有屬於女孩子穿的衣服,有帶血的衛生巾,柳致遠都會默默的打掃幹淨。


    迴家的時候,他的媽媽會給他一巴掌說:“柳致遠你怎麽這麽惡心去學舞蹈,你不知道舞蹈是女孩子學的嗎?


    你知不知道你的性別,你是個男孩子,你不應該去喜歡舞蹈,你要去喜歡籃球,喜歡運動,你不能去喜歡女孩子喜歡的東西。”


    每當柳致遠被人羞辱的時候,他會跟別人解釋,他隻是喜歡舞蹈,他不是娘炮,他是男孩子。


    可是這些話並不能招來別人的理解,隻會換來更大的嘲笑。


    可是他有什麽錯,隻是喜歡舞蹈而已,喜歡一個東西,難道就是錯嗎?


    他喜歡舞蹈,喜歡跳舞時,四肢在空中飛揚的感覺,喜歡跳舞時,它帶給他的歡樂,每當他跳舞時,他感覺自己滿身的疲憊都沒有了,他沉浸在跳舞的快樂中無法自拔。


    他沒錯啊, 他隻是喜歡跳舞而已,他不是娘炮,不是。


    好累,他好累。


    他在燈光下起舞,路燈灑下的光輝給他披了一件舞衣,熠熠生輝,世間仿佛就此靜止了,唯獨這一舞穿透靈魂,蘊含著震撼世界的力量。


    這一舞被他的同學錄了下來發到了班級群裏。


    他們不感覺這舞美,他們隻是看到了一個男孩子去跳舞的惡心。


    第二天老師把柳致遠的媽媽柳燕芳叫去學校給她說了說柳致遠跳舞的事。


    柳燕芳當著全校師生的麵教訓了柳致遠,讓他不要再跳舞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他隻是喜歡了一個東西就被這麽多人否定,不喜,辱罵。


    他做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喜歡跳舞是他一個人的事,他沒有影響任何人,為什麽要阻止他去跳舞,他不惡心,他不是娘炮。


    縱橫大橋真好看,真宏偉,它花費了多少財力,人力建造的橋啊!


    對不起。


    柳致遠不堪重負跑出學校,到縱橫大橋,翻過欄杆,毫不猶疑,一躍而下。


    他就像個小石子落入大海一般,他的死掀不起絲毫波瀾。


    下輩子可不可以讓他盡情的跳舞,不要再阻止他的喜好了。


    柳燕芳親眼見證了兒子的死亡,她哭泣,她怨恨,她憤怒,可是無可奈何,柳致遠沒了。


    她不明白,她隻是想讓兒子跟其他的男孩子一樣喜歡運動,陽光一點,陽剛一點,多點男子氣概,有錯嗎?


    為什麽,為什麽,他要去跳河,為什麽他會想不開?


    不要了,她什麽都不要了,她隻要兒子能好好活著,喜歡做自己的事,每天開開心心的笑,不要兒子學人家的孩子了。


    柳燕芳願意付出所有的生命和自己的身體,隻求柳致遠好好的活著,喜歡跳舞就去跳吧。


    流年醒過來的時候就接到了學校班主任的電話。


    “是柳致遠同學的家長嗎?您現在有時間嗎?有時間的話,能否來一趟學校,我想跟您說一說關於柳致遠同學的事。”


    “好的老師,我馬上到學校。”


    “好。謝謝您的配合。”


    掛了電話,流年開著小電驢就出發去學校。


    柳燕芳一家是單親家庭,男人早幾年出軌,兩人離婚,法院把孩子判給了柳燕芳,她就把孩子的姓氏改了。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生活的艱難,但是柳燕芳沒有放棄,咬著牙把孩子帶大了。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兒子是個喜歡跳舞的娘炮,她想讓兒子跟其他的孩子一樣雄健。


    對孩子施壓,想讓他變成正常的孩子。


    孩子家裏家外每天都受著辱罵,內心早就壓抑,憂鬱,惆悵,沮喪。


    沒有一個人能理解他,鼓勵他,讓他堅持自己喜歡的事物。


    最終那些負麵情緒全麵爆發,不堪重負的他選擇離開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


    到了學校,流年直奔老師辦公室。


    一到辦公室流年就看見了柳致遠。


    他低著頭,茂密的頭發遮住了眼簾,看不清他的樣貌。


    “老師好,我是柳致遠的家長。”


    老師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正在批改學生的作業,辦公室隻有她們三人,其他的老師都去上課了。


    知道柳致遠的家長來了,老師放下手中的紅筆,坐正自己的身體說:“你好,是柳致遠同學的媽媽吧,請坐。”


    流年坐下來後老師就說:“柳媽媽我知道你們家的情況,也知道你平時忙碌,可是再忙也不能不管孩子啊。


    你看看這孩子都成什麽樣了,男孩子怎麽能去學跳舞呢?


    這是女孩子學的,男孩子學跳舞是不正常的,那是變態行為,我希望你可以多跟學生說說話,開導開導他,讓他別學舞蹈了。”


    流年沒有正麵迴答老師的話,反問老師說:“那麽以老師所言,致遠要怎麽樣才是正常的呢?”


    老師推了推眼睛說:“當然是跟其他的男孩子一樣,跑跑步,打打籃球,踢踢足球,學學遊泳,鍛煉自己的身體。


    不是跟個娘炮一樣去學跳舞,他這樣,這樣實在是敗壞學校風氣。”


    老師每說一句話,柳致遠的頭就低一分。


    流年眼睛盯著老師又問:“老師,娘炮是什麽樣的?”


    “娘炮當然是指生理男性表現出的行為,衣著風格,外表舉止,語言表達,興趣愛好具有典型的女性化特征,柳媽媽你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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