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肴錯愕了一瞬,剛還好好的,陸家小子怎麽一下對他這麽大敵意?


    這臉色陰沉的,快滴墨了。


    不禁好奇問:“我留在南安府礙你哪疼了?”


    陸雲錦“咚”一聲把茶杯放下,以杯底為中心,八仙木桌裂開一條縫隙。


    壓下翻湧的情緒,這人對他有授業之恩……不能殺。


    他抬起眸,笑意不達眼底:“王爺!感情的事講究你情我願,不能強求對嗎?”


    銀肴挑眉,想起別莊裏最近吵鬧要迴家的小東西,陸雲錦這是跟他要人來了?


    眼眸也冷下去,久居上位的氣場一下排山倒海釋放,“你在教本王做事?”


    兩人雞同鴨講,驢唇不對馬嘴,險些動手,空氣中焦灼著壓抑的氣息。


    牆角侍奉茶水的小廝要嚇死了,強者間的氣場碰撞,讓他唿吸都感到困難。


    掌櫃的……救救孩子啊!


    可能是他的祈禱起了作用,包房門被拉開,露出一張無精打采的小臉,往常或明媚或肆意的光彩全不見了。


    洛曦敏銳的察覺到了殺氣,她狐疑抬頭,看到一個笑得比一個假的兩尊大佛:


    “你倆幹嘛?比誰牙白呢?”


    銀肴一瞬變臉,如神隻的臉上唇角微勾,起身準備迎接他的小棉襖,陸雲錦快他一步,把人拉倒身邊:


    “怎麽?沒考好嗎?無精打采的。”


    沒考好?銀肴擰眉,瘋狂開始在心裏計劃假公濟私的實施方案。


    他想閱卷或者欽點一個武秀才很容易,小棉襖心心念念著武舉,為此付出很大努力,一定不能讓她落榜。


    顯得自己這個舅舅多沒用。


    洛曦擺擺手,順勢坐到陸雲錦身邊,喝下他喂到嘴邊溫度剛好的茶水:


    “四書全對,我出來後跟書比照過了。”


    銀肴試探道:“那是策論沒答好?”


    沒關係,他可以代寫頂上去。


    洛曦想了想,“應該沒問題,那個叫戚闊的監考官兩眼珠子恨不得黏在答卷上。”


    陸雲錦失笑:“都沒問題你還一副身體被掏空的模樣?”


    洛曦“嗨”了聲:“考場上一幫癟犢子妄圖設計我作弊,主要答四書時一堆之乎者也,我腦仁疼。”


    聽到有人在考場上妄圖設計洛曦作弊,兩個男人一瞬間爆發的磅礴怒意更勝剛剛。


    銀肴給漠一使了個眼色。


    陸雲錦笑著安撫,“你安心準備三天後的武試,其餘交給我。”


    “哪用得著你出手?”洛曦露出抹冷魅殘忍的笑,“今天給他機會滾出考場他不滾,下次恐怕得橫著出去。”


    校場不比考場,空曠的場地,可供發揮的空間更大。


    陸雲錦了解她喜歡有仇自己報的性格,遂笑著垂眸,隱去眼底冰冷殺機。


    知道她沒有考砸銀肴就安心了,雖然接觸時間不久,但他直覺洛曦不喜歡假公濟私。


    不然不會在自己有意泄露給她考題時,她會想也不想的拒絕。


    果然,下一刻洛曦的目光就轉向了他,玩笑道:“別偷看我試卷,也別提前告訴我答案哦!”


    前世從實驗品,一步步走向帝國首座之位……


    哪一步靠的都是自己的真才實學和努力。


    無數次生與死之間經曆告訴她,能力與職位不匹配,靠投機取巧得來也不長久,還有可能引火自焚。


    “好!”銀肴爽快答應,說實話,他也不喜歡德不配位的人,小家夥太合他心意了。


    笑著轉移話題:“見到戚闊了?感覺怎麽樣?”


    洛曦沒幫他瞞著,表情無辜:“他在考場威脅我,問我是不是沒挨過打。”


    “童試結束,本王親自告訴他答案。”銀肴笑容逐漸變態……


    “餓了吧!我點了你愛吃的。”看不得洛曦對著銀肴笑,陸雲錦不動聲色喚來牆角瑟瑟發抖的小二上菜。


    有意無意用身體隔開二人。


    “……”


    另一邊——閱卷緊鑼密鼓的進行。


    三名閱卷官正為一策試卷吵得麵紅耳赤,


    坐在左手邊上的老者,指著掌下的試卷氣急敗壞:“空有一副頭腦,這字寫的跟狗爬似的,你給大善?”


    右邊中年男人巋然不動:“我不是來欣賞字跡的,別提四書全對,光兩篇策論我給大善。”


    先手的老者冷哼:“不過紙上談兵,還大善?上一屆入圍三甲的年輕人沒看你給這麽高評價。”


    “因為他不配。”


    “你……”老者氣得不輕,他說的年輕人正是家族嫡係,都入圍三甲了,這人居然說不配?


    中年人冷笑,“他有多大本事,名次怎麽來的,你我心知肚明。”


    接著又道:“這篇試卷由本官審閱,我樂意給大善。”


    被兩人夾在中間的佰霆雲翻了個白眼,他沒見過洛曦的字,所以也不知道試卷是誰的,捏著眉心道:


    “你二人各執己見,武舉筆試隻是門檻,重頭戲還在後麵,不如各退一步,也別大善了,給個善如何?”


    這二人不得不給佰霆雲麵子,哼哼幾聲很快進行下一輪爭吵。


    “……”


    第一輪通過的消息傳到竹海時,洛曦正被按在書房練大字。


    步步為贏——


    默默無蚊——


    錢途廣闊——


    雞不可失——


    陸雲錦從她開始寫第一個字就在忍,當看見這個“雞不可失”再也忍不住,茶碗被他一把灌在地麵。


    發出“砰”地一聲。


    洛曦抬眸,看著額角青筋亂竄的陸雲錦,茫然問:“誰惹你了?”


    後者直接給氣笑了,指著她寫的狗爬字,聲音從牙縫裏擠出:“機不可失是機遇的機,看看自己寫了什麽?”


    “鐵鍋燉大鵝裏麵的雞?”


    “鐵鍋燉大鵝裏麵沒有雞。”洛曦小聲說。


    “所以……”陸雲錦身子後仰,單手遮住眼,“雞飛狗跳的雞……為什麽會出現在機不可失裏?”


    他手指向門外:“出去!讓我靜靜!”


    “……”


    院中,漠一看著站在牆角摳牆皮的小主子,對他家王爺豎起大拇指:


    “爺!您讓陸公子去教導小少爺真沒錯!能多活兩年。”


    銀肴晃了晃搖椅,笑容充滿意味深長,“受累不討好的活當然要交給別人。”


    “你去把冰窖冰鎮的綠豆湯拿來,本王要去安慰安慰受挫的小棉襖。”


    漠一領命剛要下去,漠十六風風火火跑進來:“爺!大喜,洛公子通過筆試了。”


    洛曦牆皮也不摳了,閃身來到漠十六麵前接過文書,嘚瑟挑眉對從書房出來的陸雲錦炫耀:


    “看見沒!善呢!證明什麽?證明我的字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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