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定洲沒有加入搜查的隊伍,而是仔細觀察起這個小沙彌。


    他被小沙彌那雙細長漂亮的手指,吸引了注意力。


    那雙手纖細修長,皮膚薄如蟬翼,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能隱約看見皮下淡藍色的血管。


    比閨中小娘子的手,還要漂亮。


    他盯著那雙手,看了半天,還出言說道,“小和尚,本官略懂手相,可否一觀。”


    站在他身後的黑麥,那張麵癱的臉都掩不住內心的震驚和詫異,他看了看小和尚的手,又看了看黃定洲的神色,他發現,黃定洲是認真的!


    黑麥:“……”


    小沙彌聽到這番話,頓了頓,婉拒了,“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小僧……”


    他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黃定洲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輕柔地摸過他的手指,一根根地,仔細地觀摩了一遍。


    圍觀了這一幕的黑麥感覺要窒息了,他終於忍不住想吐槽,他家郎君不會是有龍陽之癖吧!而且還是個登徒子斷袖!


    波本則是警惕地看向那個小沙彌,忍不住將手放到腰間的佩劍上。


    小沙彌被黃縣令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震驚在原地,他準備抽出自己的手,卻發現手指被抓得死死的。


    黃定洲微笑,緊盯著他,“很厲害,怎麽做到的?洗去你手指上的痕跡。很痛吧?常年累月留下的毒素,想要去除很難,你的手指皮層被洗得很薄,再多洗幾次,就能露出血肉。”


    黑麥聽到這裏,也開始警惕起來了。


    如果這個小和尚就是郎君想要找的用毒高手,郎君竟敢沒有防備,直接上手?是不要命了嗎?


    黑麥盯著小和尚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


    即使黃定洲這麽說了,小和尚的表情也沒有任何波動。


    他麵對黃定洲的深思,眼神沒有任何閃躲,直接直視對方,“你很聰明。”


    “說說看,怎麽做到的。”黃定洲不依不饒地追問。


    小和尚十分淡定,“一種青色的野果,切碎,泡醋、蜂蜜、白糖,覆蓋在手繭處,用力揉搓,清水洗淨、擦幹,再塗上茶籽油,用棉布包裹,如此反複。”


    黃定洲點了點頭,“的確是好辦法,但是,這個辦法並不能短時間見效。你自己發現的?還是曾經收養你的組織教導的?”


    小和尚聽到‘組織’二字的時候,死死盯著黃定洲,眼底閃過一絲殺意,語氣還是十分冷靜,“小僧無意間發現的。”


    “你幫她殺人?為什麽?你並不喜歡這樣做,所以從那個組織裏逃了出來,不是嗎?”


    “小僧欠她一條命,償還恩情罷了。”


    “你說的居士,又是什麽人?”


    “小僧的生父,病死了。”


    黃定洲見他這麽配合,微微挑眉,“那你不如從頭開始說,從你們第一次相遇,第一次作案殺人,又為什麽停留在這裏?”


    小和尚冷靜地看著黃定洲,雙眼沒有閃躲,沒有恐懼。


    雲縣縣衙。


    王仵作和老仵作已經開始骨檢了。


    他們往三個燒紅的地窖,潑二升酒和五升釅醋。


    地窖充滿酒與釅醋所化的蒸汽,霧氣充斥滿整個空間,他們當即將骸骨放入其中,等待蒸骨完成。


    過了一兩個時辰。


    他們將屍骨移出,放在陽光下,用紅油傘遮住骸骨。


    開始檢查哪些傷是生前造成的,哪些是死後造成的。


    他們脊背、大腿等處的骨折太多,有些骨頭斷裂處,一部分顯現血蔭的痕跡,一部分沒有,這說明,同一個斷裂處,生前和死後都有造成不同程度的傷害。


    其慘烈程度,不言而喻。


    即使是做了一輩子屍檢的老仵作,看到這種情況也忍不住為之歎息。


    他們將所有的情況,都仔細記錄在驗骨記錄中。


    致命處的傷痕,都是生前造成的。


    這三個死者很堅強,即使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也還有求生意識,殺死他們的是毒。


    可見兇手的冷酷和兇殘程度。


    這邊屍檢已經出結果了。


    而黃定洲那邊也得到了新的情報。


    小和尚在迴答黃定洲問題的過程中,沒有半點眨眼,認真看著對方,一絲不苟地迴答,不像是在說自己協助行兇殺人,更像是在課堂上迴答先生提問。


    小和尚,“小僧六歲的時候,在試煉中獲得第一。於是,有了第一個任務,目標是殺一個小孩,小僧不想去,在中途逃跑,雖然身受重傷,但也還是逃跑成功了。”


    “小僧躲在山野中,靠吃野草撐著,下著暴雨,小僧熬不下去了,碰到了她。”


    “她因為勞累過度,流產了,被夫家遷怒,趕出來,找地方躲雨的時候,遇到了小僧,將小僧藏到她家地窖裏,她經常被打。她將自己的口糧、傷藥,留一半給小僧,小僧在那裏養傷。”


    “小僧的傷養好了,她卻沒有,傷勢越來越重。有一次,她三天都沒出現,再出現時,斷了一隻腿,她告訴小僧,她母親重病去世了,而她因為跑迴娘家,被她丈夫打斷了腿,她說很痛苦,想殺了她丈夫全家,想離開這裏,小僧將身上的毒藥給她,告訴她怎麽下毒。”


    “那包毒藥本來是要毒殺任務目標的,卻被小僧用來殺看管小僧的人,剩下的全給她了。”


    “她殺了那家人後,變賣了所有財產,帶著小僧離開那裏,在一個山腳下, 小僧和她分道揚鑣。小僧找了個善堂住了進去,沒想到,那個善堂不是好地方,專門收留皮肉好看的稚童,再轉賣出去。”


    “小僧逃走的時候,差點被抓住,她賣繡品的時候,發現了小僧,又幫了小僧一次。”


    “小僧問她,要小僧怎麽償還這次恩情,她讓小僧幫她辦事。”


    “有時候是賣繡品,有時候是買東西,都是跑腿的活計,小僧不想幹,讓她一次性買斷,她讓小僧再給她兩包毒藥,小僧並沒有毒藥,但是,想盡快還了恩情,就去山上找了毒草,曬幹,磨成粉末,讓她下毒的時候,混在湯藥裏,隻是這毒草,起效慢,要多次使用,才會見效。”


    “小僧離開後,到了鳳翔府做小乞丐,挺舒服的,每天坐著就有人扔銅板。她又出現了,還是跟小僧要毒藥,她讓小僧再幫她這一次,就算斷了恩情。”


    “小僧同意了。那毒藥做完之後,手指發黑,製毒者也會中毒。小僧將毒藥給她後,就離開了,從此一直在山中遊蕩,不知不覺到了雲鼎山,小僧毒發的時候,被老主持救了。小僧便在這裏留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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