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定洲了然地點頭,“本官也不了解,都是家父家母安排的仆婢,應該是家生奴吧,不過,本官聽聞,謝家是清貴世家,家中仆婢必然比輔國將軍府中的更好。”


    謝玉硯感覺這飯吃不下去了,“哦,謝家落敗十幾年,隻有一個老管家守著老宅,半個仆婢都沒有。”


    “……”


    黃定洲記得上次皇帝告知他的關於謝玉硯的情報,謝玉硯還有老母和妹妹吧,不過,那情報提到的事跡,大部分是十幾年前的。


    時過境遷,他妹妹可能已經嫁人生子,他老娘也有可能年老仙逝了。


    他不想問人私事,幹巴巴地說了句“抱歉,謝主簿要是實在感興趣,本官寫家書的時候,為謝主簿問問看。”


    謝玉硯無語了,就這?


    他恨木頭!


    更恨裝傻充愣的家夥!


    可惡!


    要不是飯菜太好吃了,他能立刻擱擔子走人。


    謝玉硯才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直接很有指向性地打聽起負責驗菜的小娘子,十分不要臉地直言不諱,“這位小娘子出塵絕色,黃縣令可否割愛,贈予下官。”


    黃定洲無語了,看向謝玉硯的眼神,像是在看禽獸。


    驗菜的小娘子是海棠,才過及笄之年,謝玉硯比她大了一輪半不止,竟然還好意思要老牛吃嫩草!


    “海棠她是皇上的人,謝主簿若是喜歡,不如去求陛下。”


    謝玉硯感覺自己頭鐵,碰南牆了。


    怎麽會如此!


    他一向無往不勝的手段,到了雲縣,為何時時碰壁。


    黃定洲思索了一下,提了一句,“謝主簿若是想要娶繼室,不如官方冰人幫忙留意。”


    謝玉硯忍不住翻白眼,“真是多謝黃縣令提點了。”


    “不必多禮,若是謝主簿不好意思去,本官可以寫家書讓家母幫忙留意合適的二婚小娘子。”


    他記得黃家旁支有個娘子,聽說嫁了三次,第一任丈夫戰死沙場,第二任丈夫剿匪被匪徒殺害,第三任丈夫新婚夜就病死了,如今,被夫家退迴娘家,寡居禮佛。


    他倒不是想要介紹這個娘子給謝玉硯,而是,因為這個例子,說明晉朝還是很支持女子改嫁的,沒有什麽守貞潔之類的說法。


    所以謝玉硯要是想娶繼室,應該很容易找到年紀相仿的。


    不過,要是謝玉硯非要娶年輕的嬌美小娘子,按照他現在這個家境,恐怕娶不到貴女。


    如果謝家想要重獲榮耀之光,謝玉硯必定要娶個同樣是保皇黨的高門貴女,有女方扶持,才有可能重新光耀門楣。


    黃定洲思及此,慢條斯理地分析給對方聽,但是,完全沒在謝玉硯的思路上。


    這大概就是用魔法打敗魔法吧。


    謝玉硯真的要emo了。


    “慢著,黃縣令,不要繼續娶妻這個話題了,是下官的錯!!謝某早已娶妻生子,她是南夷的聖姑,她們坐馬車,速度較慢,大概還有半個月才會到雲縣。”


    黃定洲溫和微笑,對謝玉硯主動提供情報,很滿意,“那就恭喜謝主簿了,既然如此,謝主簿必定是想娶妾了……”


    謝玉硯扶額,趕忙打斷對方的話題,求饒,拒絕繼續這類話題。


    黃定洲溫和微笑,“嗬嗬。”


    兩人用過晚膳,又繼續投入到舊卷宗的審閱、計算中,直到亥時,才下值。


    黃定洲一出縣衙,就遇到了快馬加鞭,疾馳而歸的縣錄事馮柯星等人。


    其中一匹馬後背上,斜綁著一個木板,板上墊著棉被,棉被上躺著一個人,此人被牢牢束縛在木板上。


    縣錄事馮柯星一行人,及時勒馬,在距離黃定洲百米處停下,都不約而同地翻身下馬。


    他們第一時間向黃定洲問好,然後,再去將木板從馬背上抬下來。


    黃定洲走過去,就發現這木板上的人是劉原,看樣子,劉原隻剩一口氣吊著了。


    縣錄事馮柯星猶豫地請教,“黃縣令,現在怎麽辦?如果將他送迴大牢,恐怕熬不過今晚。”


    黃定洲沒有馬上迴複,而是讓身後的海棠上前檢查劉原的傷勢。


    海棠剪開對方胸口的棉布,發現傷口已經被縫合,沒有裂開的跡象,血也止住了,隻是看起來可怕而已。


    “啟稟郎君,此人雖然傷勢嚴重,但是處理及時,暫時沒有大礙,隻要傷口不裂開,就無事。”


    黃定洲點頭,毫不猶豫讓人將劉原送迴大牢,派人盯著,以免出紕漏。


    “今日辛苦馮錄事,迴縣衙好好歇息吧。”


    “不辛苦,幸好黃縣令您安排妥當,卑職差點拖後腿,慚愧。”


    第二天,黃定洲特地提前了半個時辰到縣衙應卯,因為今日,是仵作驗屍結果出來的日子。


    仵作的應卯時間,比其他人要早。


    屍體正是安樂酒樓的第一任琵琶女春娘,是婉芙的姐姐。


    由於琵琶女春娘死亡下葬已久,雖然重新開棺驗屍,但是很多表麵上的證據,都已經流失了。


    現在的驗屍技術,無法得到精確的驗屍結果,不過,要查明真正的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還是可以的。


    在《宋提刑洗冤集錄》中,有可以通過撿骨來鑒定。


    檢骨的辦法中,在晴天,通過蒸骨和煮骨,可通過加熱骨骼來觀察其變化,從而判斷死者的死亡原因或時間。


    為了製造檢骨的地方,黃定洲專門命人,建造了一穴長五尺,寬三尺,深二尺的地窖。


    正是因為如此,這驗屍才拖了這麽多天。


    黃定洲到達地窖的時候,仵作已經讓其徒弟,扛柴炭入地窖了。


    站在仵作旁邊的是琵琶女婉芙。


    這要想檢骨,就必須用柴炭煆燒地窖,直到地麵發紅,才除去火,用二升酒和五升釅醋,潑在地窖內。


    仵作見到黃定洲到來,就趕忙上前,琵琶女婉芙也緊隨其後,他們二人恭敬朝黃定洲來行禮,“啟稟黃縣令,屍骨已經按照您給的驗屍手冊,用清水洗淨,用麻繩穿定形骸次第,用簟子裝盛,黃縣令可要檢驗。”


    黃定洲點頭,“本官看看。”


    他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接下來就是等地窖燒火了。


    琵琶女婉芙跟在黃定洲身後,見他忙完,趕忙上去致謝,“多謝黃縣令老爺開恩,願意為民女姐姐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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