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過了四個時辰不到,幕後之人就已經反應過來,並且派出殺手,刺殺他。


    足以佐證,幕後者的能量有多強大。


    天子腳下,尚且如此囂張。


    自從當年那次刺殺,黃定洲就已經做足了死裏逃生的準備。


    而皇帝撥給他一個會醫毒的高手之後,他的防護裝備質量,就直線上升了。


    他讓這位醫毒高手幫忙製作了大量濃縮麻醉劑。


    他昨天對付翊麾校尉林海陽的箭頭上塗抹的是曼陀羅花提煉出來的濃縮麻醉劑,不致命,效力超強。


    今天,他麵對的刺客人數眾多,用他那玩具一樣的彈弓顯然不合適。


    麵對這種人數眾多的圍攻,他還有一個辦法。


    黃定洲從袖袋中拿出蘆管,這裏麵裝著麻醉藥散。


    這是無差別攻擊的利器。


    他用衣袖遮住口鼻,麻醉散揚向刺客。


    趁著刺客後退避開的刹那,黃定洲狂奔離開原地。


    這些刺客雖然都戴著麵具,起到了一定的防護作用,但是作用不大。


    當他們吸入麻醉劑的那一刻,他們就注定會通身麻醉,猶如死豬,即使被砍下頭顱,也無所知。


    他算著濃縮麻醉劑的起效時間,拿出金針反擊砍向他的刺客。


    在麻醉劑的效力下,這群刺客像是喝醉了一下,開始全身發軟無力,眼前呈現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幻覺。


    刺客們意識到了自己中毒了,下手的攻勢更加猛烈,當然,這是在他們潛意識中的自我感覺,實際上他們已經不成陣型,歪七扭八地往地上倒去。


    一起倒下的還有兩個護送黃定洲的仆從。


    黃定洲:這就是用麻醉散的缺點,敵我不分。


    這裏離縣衙不過幾百米路程,那些聽到動靜的衙役,直到現在才姍姍來遲。


    黃定洲將這些衙役的行動速度,算在心裏,看在眼裏。


    不論是他們本就反應速度慢,還是有心人引導,都踩到了雷點,黃定洲絕對無法忍受這種衙役繼續在他眼前行動。


    在沒有揪出內鬼之前,他決定,先對這群衙役加訓。


    京城,杏花樓。


    穿著華服的男子,衣著不整,渾身酒味與脂粉香交織,此刻,他一身肅殺之氣。


    “爾等就是這麽糊弄本王的?!”


    “奴,奴不敢,那批貨原本昨夜就應該送入京城,可惜,被雲縣新上任的縣令攪和了,此人乃新科狀元,深得聖人寵信,行事雷厲風行……”


    華服男子一腳踹翻眼前的奴仆,怒道,“夠了!本王不想聽這些借口,本王給你一天時間,本王明天下朝,就要看到本王想要的東西。”


    匍匐在地奴仆,唯唯諾諾地稱是,等送走華服男子,他才抬起頭,露出他陰冷恐怖的表情,陰冷的話語從他發白的嘴唇,流露出來,“蠢貨,就讓你再囂張兩天。”


    華服男子離開這個房間後,直奔中間那一座花樓。


    這杏花樓一共有三座小樓,小樓由每年選出的前三最美花娘居住,每座小樓都種滿花娘花名之鮮花。


    中間那座就是花魁居所,種的是格桑花。


    花魁居所的門前是波斯菊,窗台上是紫菀屬,走廊兩邊,相間排列著翠菊與金露梅。


    “小桑兒,本王來看你了。”


    花魁格桑聽到聲音,神色飛揚地從樓內跑出來迎接對方,宛若生命力頑強的野花,朝氣蓬勃,繁複精美的衣裙,襯得她鮮豔明媚,嬌嫩絕色。


    聖人剛下朝,就在禦書房見到了兩個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


    內監總管王錦早已識趣地帶走了其他內監,清空了禦書房守衛,給他們留下獨處的空間。


    雲杉不像黑麥那麽沒有眼色,他見聖人神色不悅,就立刻跪下解釋,言明他們此行的目的,以及臨行前黃定洲的囑咐。


    “陛下不必擔心,仆與黑麥進宮後,已經讓其他仆從快馬加鞭,趕迴雲縣。”


    黑麥等雲杉說完,他才慢吞吞地將手中提著的木箱遞到聖人桌案前,“仆見過陛下,這是小郎君特地囑咐仆,務必親手交到陛下手中的。”


    聖人將木箱內的書信,一封封閱讀完,臉色已經黑沉如海。


    每封信末尾都有一句【閱後即焚】。


    聖人不禁冷笑。


    他少年登基,為了收迴權柄,正式掌權,殺奸臣,清算幹政的先帝後妃、不交迴權力的柳太後以及母族勢力,扳倒腐蝕朝政的權貴……


    時至今日,還未及冠成人的皇子們,竟早已開始迫不及待地想要爭奪龍椅了。


    這些書信能追溯到十三年前,蟄伏已久,意圖謀反之事,先起頭的,必然是皇子們的母族。


    十三年前,大部分的皇子已經出生。


    這些皇子背後的母族,在他登基之初,都是堅定的保皇黨,扶持他登上皇位,與他並肩作戰年。


    他這些年,對這些家族,多有優待。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這些小恩小惠,無法滿足他們的胃口,他們想要得更多。


    黑麥和雲杉離開後不久,內監總管王錦匆匆迴到禦書房。


    “陛下,柳太後病重,恐怕時日無多。”


    聖人聽到這句話,絲毫不為之所動,語氣冷淡,“讓嚴貴妃率眾後妃去侍疾。”


    內監總管王錦作為皇帝的心腹內監,對皇帝一向言聽計從,忠心耿耿,立刻就領命去處理了。


    臨近午後,太後的貼身侍女,前來麵聖,送來一個小木盒,並長跪不起,請求皇帝見太後最後一麵。


    可惜,她份量不足,連皇帝的麵都沒見到。


    皇帝連看都沒看那木盒一眼,完全不將對方放在眼裏,甚至讓內監總管王錦將這侍女拖到紫宸殿北橫街道上,這街道往北,即是後妃寢殿,可以說是,重重打了柳太後一個耳光。


    柳太後很快就得到消息,隨即又派了心腹內監柳成前來麵聖。


    內監柳成路過該侍女時,完全目不斜視,視其如無物。


    他是宮中老人,侍候柳太後三十幾年,可以說是看著聖人出生,長大,掌權。


    也就是柳太後從卑微的采女,腥風血雨,殺到皇後之位,再到母憑子貴,成為垂簾聽政的實權太後,再到如今日薄西山。


    他還有另一個身份,是皇帝的表舅,太後的表哥。


    不論如何,皇帝都會給他一個薄麵,見他一麵。


    他就是柳太後,手中最後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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