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定洲寫詩寫得很高效很低質量,他自己快樂,就是苦了教習先生,他們看到完全隨心所欲的作品,不管平仄押韻與否的五言詩,律絕與古絕傻傻分不清楚的七言詩,氣得血壓直飆,睡到一半都能氣醒,半夜坐起來,大罵,“不是,這xxx吧!”


    不知道以前教詩詞歌賦的先生是怎麽教的,但是,看著作品的破落樣,恐怕連基礎都沒教好。


    雖然他們也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便讓這個學生渾水摸魚,但是,這口氣怎麽也忍不下去。


    這破詩寫成這樣,傳出去,他們這飯碗還要不要了!


    處於各種複雜的心理,以及各種極端的情緒,教詩詞歌賦的先生,開始瘋狂地、填鴨式地給黃定洲塞基礎知識,眼見此差生進步速度有限,憤恨至極之下,開始搞針對性地教學。


    就這樣說吧,黃定洲交上去的詩詞歌賦,經過批改後,整張紙全是紅圈和紅字,除了中心思想還在,其他的每句都被精修過。


    用一句話來說,就是,麵目全非。


    這些詩與賦都是直接在課堂上當場批改,當場講解的,非常高效率。


    黃定洲收到朱批過的稿紙,就很識相地收起來,夾到其他書籍中。


    麵對先生的橫眉豎眼,黃定洲十分愉悅,因為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知識。


    要知道以前的詩詞歌賦先生從不教他這些基礎知識,以及如何寫詩賦,一般詩詞歌賦的課堂就是用來鑒賞與田園風光,大自然風光相關的詩詞,談論其中的各種美好,並且不留任何課業。


    而黃定洲曾經嚐試著寫賦,讓先生幫忙鑒賞,結果願意教他的那兩個先生,很快就被換掉了。


    聰明如他,自然很清楚其中的原因。


    所以他多年來沒有再試圖找先生學這方麵的知識,而是默默地自學其他的知識。


    他現有的許多經義、曆史、律學等書籍,也是通過和曾經那些被換掉的先生交易所得。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奧義,被他發揮得淋漓盡致。


    詩詞課即將下課,先生第一次沒有立刻抬腿就走,他看著房間內唯一的學生,神色複雜,“小郎君,你若想短時間內在詩詞上有所突破,不如從技巧上入手,雖匠氣但無破綻,至少會得及格分。”


    這個教詩詞的先生其實才新上任不久,一開始看上去暮氣沉沉,像是被社會磨平了棱角,毫無生氣,上課也是照本宣科。


    若不是這次春闈,黃定洲自然不會在意這門課程如何,更不會在意兩個月一換的先生如何。


    但是,現在不一樣。


    不論如何,他都很感激這位先生願意教導他。


    “多謝先生教學生,學生曾閱一詩,想與先生共賞,風吹瓦墮屋,正打破我頭。瓦亦自破碎,豈但我血流。我終不嗔渠,此瓦不自由。”


    他們二人都沒有自由意誌,先生主動進囚籠,而他被動關在囚籠,本該是利益相悖,卻陰差陽錯有今日的和諧場麵,正是因為他們內心都有一隻困獸,在掙紮,在憤怒,在反抗。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


    當春闈放榜的時候,黃定洲再次榜上有名。


    雖然沒有得會元之名,但也在甲榜前三。


    緊接著就是殿試時間的布告公示。


    殿試定在三月初七。


    殿試,又稱“禦試”、“廷試”等,一般是由皇帝親自出題或者由皇帝指定的大臣出題。


    與之前的幾場考試不同,殿試隻考一天,在皇宮鴻儒殿舉行。


    殿試的搜身檢查更加嚴格,從頭到腳,從外袍至鞋靴,都被翻來覆去地查了個遍。


    殿試的筆墨紙硯不需要考生自帶,考場會直接分發。


    考生被翊衛帶至鴻儒殿,按照順序入場,入座。


    大概是這氣氛,莊重、嚴肅,再加上殿內氣勢恢宏,普通考生麵對這樣的考場,瞬間壓力增大許多。


    黃定洲坐在第一排第三列,他鎮定自若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開考。


    他餘光隱約看到正上首的位置有屏風遮擋,心中猜測那是皇帝所在的位置。


    大概是因為沒有尊卑心,所以,他對此沒有任何緊張感。


    比起在意這些,他更加慶幸自己今天穿得多,十分保暖,否則這殿內如此陰涼,恐怕會被凍得瑟瑟發抖。


    發放試題的是內監,監考的官員上下左右各坐四人,可以說陣仗十分強大了。


    如果黃定洲有被帶出去見見世麵的話,他就會認出來,坐在正前方的那四個監考官都是親王,而左右兩側的是太師、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天策上將等。


    全是正一品官員,與往常的殿試監考規格完全不同。


    很可惜,今年科考難度加強許多,許多想靠家族蔭庇,謀官職的花架子都沒能進入殿試,在這樣激烈角逐中,能進入殿試寥寥無幾,大部分是來自各地的尖子考生。


    而黃定洲這個出身武官世家的,算是奇葩中的戰鬥機了。


    國子學和太學等六學,雖然明麵上是中央學院,在科考上,有絕對的優勢,但實際上成了鍍金之地,有真才實學的並不多。


    黃定洲收到試卷的時候,心中有些安慰,果然有一題是詩詞題,那他這一個月多的突擊訓練總算沒白費。


    他還是按照慣例,先審題再作答。


    總共九大題。


    五大題是策問題,兩大題是律學案例分析題,一大題經義,一大題雜學。


    每道答題又有五小題。


    策問題又區分為曆史策問、政治策問、軍事策問、經濟策問、科舉製改策問。


    且要求每大題答題總字數不低於兩千字。


    黃定洲審完題人都麻了,怪不得給的答題紙厚厚一大疊,有毒啊!


    一天寫一萬八千字,用毛筆寫!


    出卷人,你人沒毛病吧!


    機打都沒這麽快!


    所以說殿試,根本沒時間,先在草稿上打草稿,再謄寫了。


    他開始懷念曾經又冷又小的考號了,至少考試時間有三天!!!


    黃定洲雖然想吐槽,但是,想到時間緊迫,隻能強壓下內心的無語,沉浸入考試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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