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很清楚,這個王老先生雖然為他講課,但實際上就和一個行走的智能監控差不多。


    除了觀察他的教育和言行,還會深入剖析,記錄在案。


    這還是他曾不小心發現的。


    隻是不知道這個王老先生是黃父的人,還是王氏的人。


    一個向往這田園生活的人,怎麽能不喜愛植物呢?


    做戲做全套,就從這院內的花草樹木開始吧。


    陶淵明能采菊東籬下,名動古今。


    那他,黃定洲,雖不會詩賦,但隨手寫寫打油詩,糊弄有心人,完全沒毛病。


    那他就要重新製定自己的複習日程了。


    想要讓人認可他真的沉迷於侍弄花草,那麽被人看得到次數很重要。


    要真的拿大把的時間出來做戲,那是不可能的。


    寸光陰寸金,他正處於衝刺階段,怎麽會願意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麵。


    一天花費一炷香的時間,他都嫌多。


    他既不想費時間費精力,又想降低某些人的戒備心理,那麽,就需要碎片化的時間管理。


    他決定按照a+(h+1)的模式,來進行這個計劃。


    從初始時間開始算,疊加第一個時辰的時候為a,到了a時辰,他就按計劃侍弄花草。


    從a時辰開始算,疊加一個半時辰的時候為(h+1),在這個(h+1)時辰,他也同樣按計劃侍弄花草。


    以此類推,他白天需要出現四次,上午兩次,下午兩次。


    而他白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學堂,所以他隻要帶上盆栽過去上課,主動暴露即可。


    雖然出現的時間是有規律的,但是並不明顯,如果不是對數學敏感的聰明人,很難抓住這樣的時間規律。


    黃定洲決定入手的第一個盆栽是,海棠。


    不為別的,主要是,海棠耐造,易存活。


    海棠,長著翠綠的小圓葉,聚傘狀小粉紅花瓣,綠葉與花瓣,層層疊疊,花姿瀟灑,繁盛嬌美,素有“花中神仙”的美稱。黃定洲一說想要海棠,黑麥半句廢話都沒多說,直接稱是,然後就去辦了。


    等黃定洲從學堂迴來用午膳,就發現,十幾盆海棠,擺在小花廳,等他選擇。


    黃定洲圍著這幾盆海棠轉了幾圈,他記得海棠的花期是4至5月,果期在8至9月,現在應該過了開花時節了,甚至過了果期了,這幾盆卻依舊花朵爭豔,繁花似錦。


    是這個世界不對勁,還是他不對勁?


    “黑麥,這些海棠出自何處?這都快入冬了還開花?”


    黑麥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迴稟郎君,天香海棠、垂絲海棠、西府海棠、蘋果海棠是聖人賞賜給黃將軍,一直放在府內花房由花匠侍養,貼梗海棠是王家從江南收羅迴來送給各府的特產,仆見是新品,便從王大娘子院子裏要過來了。”


    這王大娘子指的就是黃定洲名義上的母親王氏。


    王氏還有個庶妹作為陪嫁侍妾,一般情況下, 仆人婢女會稱其為王小娘子。


    黃定洲:“……”


    很好,這下全府的人都知道他喜歡海棠了。


    但是,他怎麽就感覺氣不順呢。


    這種一口氣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的感覺,想罵髒話。


    已經快吐魂了,快窒息了。


    “很好,蘋果海棠放到書房,其他的就安置在這小花廳吧。”


    時間緊迫,他不能將時間浪費在這破事上。


    黃定洲非常迅速地用了午膳,然後,立刻趕迴書房,奮筆疾書。


    隻有學習,才能讓他快樂!


    下午上課,他便帶著這盆蘋果海棠,前往學堂。


    反正這風頭也出了,要是沒把這海棠的價值發揮到最大,那豈不是虧死。


    他如此高調的異常舉動,果然吸引了王老先生的注意。


    “十三郎君,這可是新品種的海棠?如此嬌豔嫵媚,仿佛醉酒帶著清醒的美人,妙哉。”


    黃定洲已經快維持不住自己的笑容了,這海量內涵太過了吧,他還是個孩子啊,看來,這位王老先生也不是什麽老實人!


    懂了,這大概就叫,讀作‘醉心田園的教書先生’,寫作‘熱愛女人的老男人’。


    黃定洲默默給王老先生貼上一個標簽,‘有概率會因美色變節的角色’。


    就這樣,他開始了每天帶盆栽上課的日子。


    每隔三兩天,就寫幾句算不上詩的詩,瘋狂炫耀海棠。


    自從某一天,他細心的發現,他用膳的碗碟都有了海棠的圖案,他就知道,他很成功了。


    這個發現令他很愉快,就連,年宴上各方的針對他的言論,都成了他愉悅的來源。


    這些人的反應越大,越是說明他偽裝得很成功,不是麽。


    過了年宴,再過半旬,就到春闈時間了。


    成功就在眼前。


    就連春日的寒風細雪,都讓他覺得十分美妙。


    隻不過,隻有一個人,沒有對他養海棠一事,有任何言論,或者說反應,這令他深感不對勁。


    這個人就是黃父。


    黃定洲決定親自去試探黃父對這件事的態度。


    往往出其不意,才是最好的策略。


    黃定洲上午課間歇息,沒有去用茶點,反而捧著海棠,前往黃父所在的院子。


    他愉悅的心情,在他抵達黃父書房窗台下時,消失得一幹二淨。


    他聽到了黃父與其心腹程客卿的談話。


    在黃定洲能睜眼看人的嬰兒時期,就見過這個程客卿。


    如今十幾年過去,這個程客卿也成了年近六旬的白發老頭,但這狠厲的手段,卻沒有減少一丁半點。


    “春闈在即,本將軍唯恐十三郎又榜上有名,這該如何是好?不如本將軍讓人打斷他的腿,讓他出不了這個府門。”


    “阿郎,不必擔心,吾有一計,既不傷身,又不壞了將軍與十三郎君的父子情,也可助阿郎得償所願。”


    “哦,是何計?說來聽聽。”


    從黃父的口氣,就能聽得出來,他十分感興趣。


    “有一種藥,無色無味,可以使人逐漸虛弱,當藥劑停下時,用藥人就會大病一場,看似病情險重,實則吃下解藥,即可恢複,且並不傷身,這種藥一般是後宮妃嬪用於爭寵所用,如今,正好可以解將軍的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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