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霍綰隱隱來了些許興趣,故意拖長了音調,似笑非笑:


    “是啊,是有那麽一段不太美好的迴憶,讓我到現在還有心理陰影呢……”


    自她從m國迴到華都,和厲濯羽待在一起的這幾天裏,他們倆個彼此都特別有默契的沒有具體提起三年前那晚。


    好像那晚隻是一場夢,天亮了,夢也就醒了。


    更別說已經過去了三年,腦海裏關於那晚的迴憶到底還剩下多少。


    厲濯羽無法確定霍綰指的是不是三年前那晚,但確確實實從她的眼神裏捕捉到了濃濃的玩味。


    連帶著那雙寶石般的綠色瞳眸都亮了起來,更加蠱惑動人了。


    她的心就像漂浮不定的雲,他從未握住過,更不曾擁有過。


    所以無法確定霍綰這模棱兩可的發言到底指的是什麽,原本還很確定,可看著她充滿了玩味的表情,現如今又添了幾分猶疑。


    其實,厲濯羽的關注點放在了‘不太美好’這四個字上。


    不太美好的迴憶嗎?


    對她來說就那麽……難以忍受……?


    但對他而言嗎,好像並不是這樣……


    霍綰感覺氣氛一下子又變了,耳畔漫過了繾綣著曖-昧試探的低語:


    “我很好奇,能讓二小姐產生陰影的迴憶,在二小姐心裏到底是有多糟糕……?”


    真是明知故問的試探。


    霍綰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些什麽,坐在盥洗台上主動傾身朝他靠近,瑩白的指腹輕輕摩挲過他的下顎線條。


    輕輕一笑後,她直接開門見山:


    “難道,你覺得三年前那晚……在我房間的浴室裏發生的事情,很……美好嗎?”


    哪怕她第二天已經到了f國,也在酒店裏休息到了晚上,才勉強打起精神出門談生意。


    她當然注意到了少年眸底稍縱即逝的閃爍,反而更加大方自然地靠近了他。


    她輕笑著,彼此雙唇之間的距離不過咫尺:


    “不過,如果你有誠意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在這裏再給你一次機會,把那段糟糕的記憶變成難忘的……”


    然而,她的最後一個話音還未輕輕落下,從頭頂覆壓而下的吻就封-堵住了她的尾音。


    像是要掠奪了她的唿吸。


    那件剛剛還好好穿在她身上的黑色的襯衫不知道什麽時候掉落在了地上。


    當然,這種時候,沒人會去在意這些了。


    就是霍綰有點後悔,明明才剛洗完澡,待會看來又要再洗一次。


    *


    不知道過了多久。


    被從浴室抱出來,放置到床上的時候,霍綰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


    其實,剛剛在浴室裏她就在思考這件事情了。


    這間臥室的主人是陸凜。


    這三年裏但凡他沒有巡演、沒有綜藝節目,也沒有大賽要參加的時候,幾乎都是住在這裏,用著這間臥室,躺在這張此刻她躺著的床上。


    所以,她和厲濯羽現在在這裏……


    在這張床上……


    做這種事情……


    會不會不太好?


    隻是,現在才認真思考起這種事情,會不會太晚了點?


    身前的陰影停了下來,好整以暇地俯瞰著她。


    體力上的差距,加上昨晚也不算休息的太好,反正霍綰是沒有什麽多餘的精力了。


    而從幾分鍾前起,厲濯羽就已經發現了,霍綰似乎在分心。


    那雙水霧迷蒙的綠色瞳仁失了神,沾染著瑩透淚漬的長睫也放慢了扇動的頻率。


    他眸色漸深,冰冷的手指試過她的唇,撚按而過:


    “你不會……是在分心吧?”


    這低醇磁性的啞笑裏纏繞著幾分明晃晃的危險深意。


    霍綰愣了下,那雙像是失了焦的瞳眸這才隱隱掠過一縷波瀾,重新恢複了光彩。


    不久前,明明他這幾根手指才……


    *


    中午。


    相較於銀灣的“平靜”,醫院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怎麽也聯係不上霍綰,厲濯羽也跟著失去了蹤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昨晚有人混進了醫院,事先偽造霍斯洺的指令調走了霍家安排在醫院裏的保鏢,接著挾持了霍皎皎,進了霍老爺子的病房。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和老爺子說了些什麽,老爺子本就患上了輕度中風,一氣之下直接惡化加重了他的病情,甚至已經上了唿吸機吸氧,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當然,入了院的不止老爺子,昨晚韓丞被霍綰開槍打中了一條腿,沈婉容被霍綰捅穿了左手,眼下這兩個人也住進了病房。


    霍皎皎趴在沈婉容的病床前,一雙通紅的眼睛像是已經哭了很久,眼淚都已經流幹了。


    但看著沈婉容被一層層紗布繃帶包裹著的手,瑩透的淚珠又劈啪地落了下來。


    “霍綰……她竟然敢……她怎麽敢?!”


    太公還沒真的駕鶴西去呢!霍綰就已經如此無法無天。


    那麽等老爺子真的走了,霍綰豈不是要掀翻了霍家?


    這時,門口處傳來了一關一合的“哢嚓”聲。


    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握著把手擰開了。


    眉目斯文冷淡,氣質高不可攀的男人走了進來。


    霍皎皎和沈婉容臉上的神情各異,但同時朝著門口望了過去。


    霍皎皎止住了哭泣,抽噎著喚出了聲:“哥……”


    沈婉容注視著霍斯洺的表情可謂是有些複雜,她抬起另一隻完好的手摸了摸霍皎皎的發頂:


    “好了,皎皎,你先去守著老太爺,我有些話要單獨和斯洺談談。”


    從昨晚到現在,霍斯洺就等於沒合過眼。


    除了收拾昨晚荒郊野嶺霍綰留下的爛攤子,還得處理醫院這邊的事情,命人去查昨晚到底是哪方勢力混入了醫院對老爺子下手。


    但他依然有條不紊地處理著這一樁樁一件件,沒有被混亂絆住了腳。


    既然是霍夫人的意思,霍皎皎自然遵從,從病床前起身。


    隻是,她路過霍斯洺時,一雙悲紅幽怨的茶眸忿忿地瞪向了他:


    “哥,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霍綰對媽咪和丞哥動手?”


    霍斯洺低眸,聲線依舊平淡:“是我的問題,沒能及時趕到阻止。”


    霍皎皎諷刺地扯開了唇角,纖細的手指一根根攥起。


    她當著沈婉容的麵,將心中一直積蓄的不滿發泄了出來:


    “事到如今,難道你還要否認嗎?你就是對霍綰比對我這個親妹妹還偏心!她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你竟然不直接把她送到警局,還想著包庇她?!”


    霍斯洺麵不改色,薄薄的鏡片後一雙琥珀色的瞳眸晦暗如淵,抄在西褲口袋裏的修長手指隱隱一曲。


    他沉聲解釋:“眼下事情鬧大了,隻會讓外人看霍家的笑話。”


    自霍老爺子入院以來,外界就對霍家虎視眈眈,想要看笑話的不少,想要等著霍家陷入頹勢瓜分霍家的人更多。


    鬧大了,讓所有人都知道霍家內部已經開始分裂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聞言,霍皎皎唇邊的弧度更加譏誚了,盯著霍斯洺的臉,快要將他灼穿:


    “是,我是不懂你們的考量,也不知道你到底在猶豫什麽,但我知道殺人要償命!霍綰她這次已經敢無所顧忌的對媽咪動手,下次呢?是不是等到我被她殺了以後,你才會追悔莫及?”


    聽到這裏,病床上的沈婉容蹙起了眉,終於開口阻止:


    “皎皎,斯洺是你的親哥哥,你怎麽能這麽跟他說話?”


    霍皎皎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瘋了,為什麽所有人都在包庇霍綰,扭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為霍斯洺說話的沈婉容。


    “媽咪……”


    沈婉容朝她搖了搖頭:“好了,皎皎,聽話,出去,讓我和斯洺單獨談談。”


    霍皎皎咬著唇,臉上的表情是無法控製的崩潰,深深瞪了霍斯洺一眼,接著直接衝出了病房。


    門口的保鏢看見霍皎皎哭著跑出了病房,自然迅速跟上,霍斯洺這才重新關上了門,麵向了病床上的沈婉容。


    隨著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刹,沈婉容臉上的溫和親切也隨之漸漸消失不見。


    她的臉色是從未在人前展現過的陰冷。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那個鐲子,會出現在霍綰那個野-種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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