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甚?”


    阿大被曹無放倒在床上,隻覺身上一涼,又一暖,一床棉被蓋上了她開門見山的身體。


    “合肥攻防戰結束,此間戰事已了,之前你答應我,迴了北府,要找迴自己的名字的。”


    阿大羞紅了臉,怒道:“可是這還沒迴北府,而且找迴名字又不是,又不是……”


    結果越說,聲音越小。


    “迴北府之前,也要驗明正身的。”


    曹無笑著出手,把她擺出十八般形狀。


    阿大一開始還試著反抗,後來幹脆捂住了自己的臉,不再動作。


    曹無湊到她的耳邊道:“我很高興,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高興,那陪我高興一會兒可好?”


    阿大身子一顫。


    她在曹無身邊快十年了,當然知道曹無說的是什麽意思。


    曹無一直在念叨一種叫做時間線收束的東西,阿大並不懂這事情的全貌,但卻明白,那是讓曹無遠離朝堂,過著半隱居生活的根本原因。


    這些年曹無做過很多事情,但都隻是小小的改變了曆史事件,卻沒有真正改變大的結局。


    典韋還是會死,郭嘉還是會死。


    但是這一次終究是不同了。


    曹無花了太多準備來打赤壁之戰,雖然最後被周瑜擺了一手,但這次的曆史,和曹無所知道的,還是發生了太多變化。


    曹軍雖然是慘勝,卻打贏了赤壁之戰,在三大戰場占據上風。


    荊州歸附,整個曆史變得不一樣了。


    這一戰打完,曹操擁有了一統天下的戰略支點,而曹無也有了改變曆史的勇氣。


    今天正是合肥戰事消息傳來的時候,所以曹無說自己很高興。


    捂著臉的阿大眨眨眼睛,感覺到身心的異樣,唿吸急促。


    “阿大,你覺得我是不是很矛盾?”


    曹無問道。


    阿大輕輕點頭,她眼中的曹無,確實是矛盾的。


    曹無懶得染指多少權力,卻不停的做很多事情,救很多的人。


    阿大見過太多的英雄豪傑,董卓、呂布、曹操、劉備、孫權,他們身處局中,難以割舍種種誘惑,說話,做事,種種言行,都受到拘束。


    可是曹無不一樣,曹無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超然局外。


    救人也好,打仗也好,籠絡人才也好,根本目的不是為了權力,而是為了不被權力束縛。


    簡言之,雖然說這話為時尚早,但曹無,他更想當太上皇而非皇帝,想要權力,隨時能夠拿迴,卻又可以逍遙自在,不受約束。


    阿大忍了好久,才說出句囫圇話來:“唔……曹無,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應該也就比鄧艾大一些吧。當時你入長安朝見天子,暗地裏卻做下許多大案。百官之中,好多人到死都不知道這一切是出自一個少年的手筆,也想不到……唔……你竟然能掀起那麽多腥風血雨。”


    “是啊……”


    曹無也想起那時候的冒險,他去長安,是知道董卓必死,也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要在董卓死前為曹操籠絡到更多勢力,並提前聯係上漢朝天子,那個當了一輩子傀儡的小孩子。


    他做到了,並從長安解救出了那些百官之女,把她們帶到北府。


    “誰能想到,鳳儀亭這出好戲,竟有一個小孩推波助瀾。”


    “嗯,推波助瀾。”


    曹無點頭,阿大羞道:“妾身在跟你說正事呢!”


    一自稱妾身,就是阿大真的發怒了,但今天的曹無卻有恃無恐,笑道:“正事就是,我佩服溫候,也佩服他說的一句話。”


    “唔,你說吧,肯定不是好事……”


    “他說,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


    “嗯……這話怎麽了?”


    阿大好奇,緊接著,她就被人壓住。


    “我是大丈夫,所以我不在人下。”


    ……


    這一天,趙儼忙到半夜才休息,第一次總攬一州,每件事做起來都很生疏,以後也許熟了就好了。


    這一天,阿四組織人手打撈五牙大艦殘骸,有一柄長戟插在撕裂的龍骨上,拔了很久才拔出來。


    折戟沉沙鐵未銷。


    阿大從此是貂蟬。


    ……


    早上,曹無拿著一根竹竿,測試今天水位降低的程度,一邊忙活一邊對身旁的貂蟬說道:“我以後再也不會問你那個問題了,真是沒想到啊。”


    貂蟬握住竹竿的手都在顫抖,強忍著打人的衝動道:“曹無,你真可惡!”


    “美人在骨不在皮,也領教了。”


    “曹無!現在是外麵!”


    “咦,裏麵就行麽?”


    往常曹無這麽說,貂蟬是會迴嘴的,今天卻羞得捂住臉,追了曹無幾步,因行動不便,沒有追上,最後一跺腳走了。


    把貂蟬氣走之後,曹無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來到山坡後,拉起地上的陸遜。


    “世家公子,昨天過的可還好?”


    陸遜的雙手都泡的不見血色,他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一絲絕望的神情。


    曹無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見到了?”


    “見,見到了……”


    陸遜喃喃自語。


    “托舉著女兒的母親,懷抱著孩子的父親,主動放手的老人,垮掉的房屋,淹沒的農田。這就是江夏百姓所經曆的,就是你們做的好事!”


    “我,我看到了……”


    “如果沒有曹軍救援,所有江夏百姓都將麵臨滅頂之災!這就是你們保下江東的代價?”


    陸遜低頭,“慈不掌兵”四字,周瑜能做到,他卻做不到。


    他出身世家,研習經文長大,受的都是儒家的正統教育。


    然而,幾日間,他的信仰崩塌了。


    為了保全江東,淹死江夏百姓,到底應不應該,這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在昨晚之前,陸遜毫不猶豫支持周瑜。


    但是現在,經曆了一晚上救援的他,突然懂了很多事。


    他隻是泡壞了雙手,可有些人,泡的連麵目都分不出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為了確保行動效果,他陸遜甚至主動指揮了掘堤行動。


    陸遜的雙眼迷茫,兩日的時間滴水未進,又被馬匹拖著來來去去,還是泡在水中的。


    憑借自己的意誌力,他撐過了這些事情,但一個個災民的屍體,還是壓垮了他。


    他已不再是江東陸家翩翩公子,而是一個被壓垮了的少年。


    曹無道:“現在你應該明白了,戰陣之上,各憑本事,但是牽連到無辜的人,那就是不義之師,你們怎麽敢說別人是賊軍?”


    陸遜如遭雷擊,喃喃自語:“是啊,誰是賊軍呢。”


    “殺你祖父者為賊,你認賊為主,實不應該!私掘江堤,淹死百姓數萬,罪惡罄竹難書,更不應該!”


    陸遜臉色灰敗,被拴住的雙手都自握拳,知道自己已經沒了活路,他本以為自己為了陸家什麽羞辱都能受,現在才知道,命都沒了,什麽都沒了。


    偏偏他還沒什麽辦法反駁,從那個結巴的小孩鄧艾那裏,他已經知道救援江夏的命令也出自曹無之手。曹無雖然沒有親赴前線救援,卻總攬大局,開了救援水災的先河,可謂功德無量。


    對比起來,他便顯得非常卑微,除了文韜武略揚名之外,他還沒親自指揮過一場戰鬥,各方麵都比不上曹無。


    “然而念你受人指使,並非主犯,故給你一個機會,給我作十年勞改,你可願意?”


    “勞改?”


    陸遜不知這是何意,隻知曹無並沒想殺他,雙手拳頭稍鬆。


    曹無已經一指鄧艾,鄧艾翻身上馬,拉著懵懵懂懂的陸遜走了。


    曹無拿著竹竿,又測了幾處水位,得到了水位下降很快的結論。


    曹無很擔心水位下降的速度,冬天不像夏天氣候熱,水蒸發的很慢。幸好這是長江流域,不容易結冰,不然想要救援都沒法救。


    黃承彥是真有才幹,規劃出了第一批的救援之後,又讓諸葛亮組織人手,挖了幾個簡易的水利設施,讓水流到無人之地去。


    曹無聽匯報得知,黃承彥甚至找到了一個地下暗河入口,將水引入。


    這樣一來,洪水散去的速度遠超曹無預期。


    過兩天江夏水位低到人們小腿的時候,救援就會結束,執行“以工代賑”的計劃。


    那時,除留一些荊州本地士兵鎮守夏口之外,大多數的曹軍將領,包括曹操在內,都要班師了。


    曹無也打算那時候迴去。


    他已經發現了曹植與楊修、丁儀兄弟混在了一起。


    假扮曹操的時候,曹無曾經忽悠的曹植主動打了丁儀,沒想到他們最後還是靠攏到了一起。


    一個曹植不足為慮,要再加上一個曹丕,就很麻煩,曹無不喜歡麻煩,他喜歡一勞永逸。


    諸葛亮、陸遜,唯二單獨列傳的臣子,都在他的手裏,他隻需要莽就是了。


    ……


    土坡的一個角落裏,貂蟬靠在一棵樹上發呆。


    相處十餘年,她怎麽會真的生曹無的氣,隻是有些羞赧,有些心事。


    冷不防曹無捂住了她的眼睛,問道:“猜猜你是誰!”


    貂蟬已經到了嘴邊的“曹無”二字,頓時沒能出口。


    “什麽叫猜猜我是誰?我就是我啊!”


    曹無笑道:“是的。司徒王允有義女貂蟬,以身許國,國破身在,為了這個天下,她辛苦了!”


    貂蟬怔住,眼睛頓時紅了,抽泣著不讓眼淚流下來。


    “鳳儀亭之後十七年,荊州克定,天下一統指日可待。北府將軍曹無願明媒正娶,迎娶貂蟬,請問可否?”


    貂蟬的眼淚終究嘩嘩的留下來。


    “可否?”


    “可。”


    十七年前,那個豆蔻年華的少女,終於等到了真正在乎他的郎君。


    “曹郎。”


    貂蟬語氣疏軟,輕聲喚道,話音未落,已被某人橫抱,掙紮著被拖到了帳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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