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家收下,榆哥兒更是愛不釋手的看個不停,傅大人臉上的表情有些落寞。


    想起定親之時,父母把他一套六塊玉佩剩下的五塊給了他,六塊都是同一塊玉上切割出來的。


    兩塊玉質最好的,一塊他從出生就佩戴了,另一塊十六歲定親時就給了荀娘。


    剩下的四塊從定親開始就是他自己保管,他也曾暢想過,跟荀娘生二兒二女,湊一對好子,可不能浪費了四塊好玉。


    可惜......


    不過現在也挺好,一個兒媳三個孫輩,也把四塊玉佩用完了。


    一行人玩鬧到半夜,江林氏便催著大家去休息,早上還要早起上墳去。


    翌日一早,冬日暖陽掛在山頭。


    江初禾帶著兩個弟弟去江家墳頭,沈牧則帶著秀娘去沈家墳頭。


    拜過祖宗爺奶,江初禾三人到了江大郎的墳頭。


    江初禾三人跪倒在地,她拿起紙錢元寶點燃,放在墓前引燃,用香撥弄著。


    漸漸的紙錢燒成灰燼,飄蕩在了墓碑上,她手裏的香也已經燒著。


    江初禾把一把香拿出來,放在身前吹滅明火,分了三份,三人一人一份。


    三人拜了拜,江初禾自然的把清香插在了墓碑前,柳哥兒卻道:


    \\\"阿爹,阿姐很厲害,我們一家現在過的很好,您也該安息了。”


    江初禾:......別,千萬別安息!


    “阿爹,我們和阿姐來給您燒了紙錢,您在下麵不用擔心沒錢花了。”榆哥兒嘴裏念叨著。


    江初禾聽了這話臉就是一黑。


    從前不覺得,現在知道阿爹在另一個世界還活著,再聽這些話,就別扭極了。


    意思意思把認幹親的話在墳頭說好,江初禾看了看籃子裏剩下的紙錢和元寶,對柳哥兒道:


    “我們去奶奶墳上也燒燒吧。”


    奶奶沒葬在江家祖墳,是江大郎另外找的地方,親自刨的墳塋。


    反正當時江根子不在乎,江郭氏巴不得自己享受原配香火,對此都不管不顧。


    往年江大郎都是自己過去給她祭拜的,今年他不在他們做兒女的當然也要去。


    “好”柳哥兒二人乖巧的答應,跟著江初禾一起往江大郎的親娘江楊氏墳上走。


    年三十要給祖宗送錢送飯,但凡家裏還有一個人能動彈的,這日子就不可能不來上墳。


    所以墳山處,來來往往的都是人,大家都拎著籃子酒菜。


    江楊氏的墳頭離這邊不算遠,隻要轉道彎兒就到了,江初禾三人拐過彎兒,卻遠遠的看見江楊氏墳前聚集了不少人。


    原來尋思著奇怪了,怎麽江根子在世都沒人來上墳,他死了竟然還有子侄來。


    這一細看不得了,這些人根本不是來燒紙錢的,一個個手裏拿著鋤頭鏟子,墳頭都挖開一些了。


    他們竟然大過年的,就敢來挖墳掘墓?!


    江初禾氣個倒仰,大喝一聲:“喂!你們幹什麽的?!”


    “挖墳掘墓,蹲大牢三年!”


    柳哥兒二人也都一臉嚴肅,三人快速奔了過去,走到近前,發現領頭的竟然是江根子的親侄子江有理。


    江有理聽著江初禾的大喝,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又理直氣壯起來:“喲,是禾娘啊,都過繼出去了,還來給嬸娘上墳呢。”


    “你們幹什麽呢?”江初禾臉色黑如鍋底,“大過年的不去給自家祖先上墳,跑來別人家挖墳?”


    江有理帶來的人,都是同宗的兄弟子侄,不過都是江根子祖上那一支的。


    大家見江初禾來了,好像還不知道這事兒,紛紛停了手,有人就疑惑的質問:“有理,你怎麽都沒跟禾娘商量,就叫我們來挖墳?”


    雖然江大郎過繼出去了,不是他們這一支的人了,但好歹是同族。


    挖人家親娘的墳,怎麽能不跟人家後人打招唿呢?!


    江有理不以為然:“這是我親伯娘,她親兒子過繼出去了,身後事當然是我做主了!”


    說著又對江初禾道:“禾娘,是這樣的,我這幾天總夢到大伯,他天天說在下麵又餓又冷,還受欺負。”


    “我這一想,也是啊,江郭氏沒資格進江氏祖墳,大伯娘又埋在這老遠的地方。”


    “現在我大伯一個人在下麵躺著,也沒個人照顧,這不就在底下也不過不好嘛。”


    “我就想著,把大伯娘挪過去跟大伯合葬,這不就有人照顧了嘛......”


    “照顧個屁!”江初禾肺都快氣炸了,破口大罵:“他江根子是什麽大人物不成?”


    “活著我親奶給他當牛做馬,死了還要挪過去照顧他?你想都別想!”


    她轉頭對其他人道:“你們別給我動,給我動一下我大過年的都要去叩響官衙的門!”


    “你們不想在牢房裏吃團年飯吧?!”


    江初禾的眼刀“嗖嗖”的甩過去,剛剛挖的起勁兒的人,“哐當哐當”就把手裏的鋤頭鏟子扔了一地。


    誰想在牢裏過年啊?!


    江有理卻梗著脖子道:“江初禾,我這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同意。”


    “你就是去官衙,那我要幫我大伯和大伯母同葬,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倒也不是非要跟江初禾作對,也不是就這麽孝順,見不得江根子在底下受苦。


    實在是一連好幾天噩夢連連,還被鬼壓床,再不幫忙要被江根子纏死呀!


    江初禾冷笑一聲:“大伯娘?誰是你大伯娘?”


    “你是在族譜上能找到我親奶的名字,還是能在官衙的戶籍冊上找到我親奶是江根子的媳婦?!”


    當初她親奶逃難來,沒有戶籍沒有身份,被江根子強娶,可是沒有戶籍就不能辦婚書不能登記。


    所以,即使後來她生了江大郎,做一個默默忍受家暴的透明人,也沒有去登記過。


    直到死,她都沒有上江家族譜,更別說坐實跟江根子的夫妻關係了!


    我可去你媽的大伯娘吧!


    江有理傻眼了,他當然也知道這事兒,可這不是扯蛋嘛,孩子都生了怎麽可能不是夫妻倆呢?


    不過他還真沒辦法,族譜、官衙都沒有記錄,那他還真不能證明這是他大伯娘!


    江初禾看他退縮了,啐了一口:“呸!還想我親奶去伺候他?做夢!趕緊滾!”


    在底下吃不上喝不上受苦才好呢,她都要笑開花!


    江有理一行人沒辦法,隻能收拾東西灰溜溜的走了。


    等人跑幹淨,榆哥兒這才賊兮兮的從腳底下揀起一個東西,悄聲道:“阿姐,你看,這裏有塊玉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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