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豎起耳朵聽了聽,四周全是小雪子“淅淅瀝瀝”的聲音,這才放心。


    沉聲道:“其實也不算是秘密,不過是一些陳年舊事罷了。”


    “陳年舊事?”


    “其實我不是我阿爹阿娘親生的,”沈牧沉吟片刻才湊到江初禾耳邊輕聲道:“我是……昭皇後的兒子”


    “啊?!”江初禾聽了之後詫異極了,震驚道:“那你豈不是皇子?!”


    老天爺啊!


    “噓!我不是,我是她和前夫的兒子,並沒有天家血脈。”沈牧打斷了她,囑咐道:“這事兒你清楚就行,不要再給任何一個人知道。”


    “我就是沈家的兒子,任何人來問也是這樣!”


    他有從小到大的全部記憶,當初那人說讓沈家夫婦帶他走,沈家夫婦是真的把他當做親子來對待的。


    即使後來他們有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但是對待他真的毫無區別。


    兩輩子沒有的父母緣分,他隻在沈家夫婦身上體會過,所以他隻認他們是阿爹阿娘!


    “好!”江初禾點點頭。


    昭皇後是和離再嫁的,這是世人皆知的,難得的是她還跟皇上琴瑟和鳴。


    但是,沒人知道她跟前夫還有個兒子!


    到這時,她才明白沈牧為什麽從不跟外人過多交往,也不在人前笑,想來是笑起來跟那人太像了吧。


    沈牧又道:“不過也不必太緊張,我們又沒觸犯律法,就算最後被人發現了,也不能殺了我們不是?”


    他的出生光明正大,又不是逃犯,隻不過是自己不想麻煩,這才處處注意而已。


    反正他不是什麽天家血脈,隻要小心些應當不會卷人朝堂之爭的。


    江初禾也覺得自己過於緊張了,調節了好一會兒才讓自己放鬆下來,當不知道這迴事兒。


    直至此時,兩人之間總算沒了任何秘密,你心似我心。


    .


    冬日裏,村裏人都沒了事兒,一個個除了吃就是睡。


    也就江初禾的兩家加工廠還在運轉,因為廠房裏有地龍,比幫工家裏暖和多了,他們每天上工的激情很高。


    隔壁王春娘前段日子也在江初禾這裏做幫工了,她雖然懷孕了,可是因為人聰明,做活比老手還快。


    江初禾沒事的時候也會過來幫忙,順便也聊聊天,了解了解村裏發生的大事。


    她一進廠房,就聽王春娘問:“王嬸子,你們家開了幾畝坡地啊?”


    “我家開了三畝了!”王嬸子自得的揚起頭,“也不知道禾娘明年要種啥,能開多少開多少了。”


    自從冬小麥種下去之後,她家那口子就天天去山上挖地。


    他們家是外來戶,沒多少田,挖地不要錢,挖一點是一點了。


    “是啊,我家一點田都沒有,這些天我家那口子也天天埋頭開荒呢,”王春娘手上動作不停,歎息一聲。


    這麽冷的天,地裏凍的梆梆硬,開荒的難度可想而知。


    可是他們家沒田還欠債,現在肚子裏又添了一口,趙一山聽村裏人說山上的地隨便開荒,開了就是自己的,便坐不住了。


    王嬸子正想迴她,一抬頭,看見江初禾來了,忙道:“禾娘,快過來,你說這坡地開起來幹啥啊?”


    坡地存不住水,種稻子種不了,種麥子也不合適,隻能種點豆子,禾娘讓大家開坡地幹啥?


    “村長沒跟大家說嗎?來年用來種地瓜,”江初禾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幫忙。


    王嬸子眼睛一瞪:“地瓜?瓜用的著種這麽多嗎?”


    她家院子裏種的南瓜都吃不完,最後都便宜兩頭豬了。


    這種兩座山的瓜,那得養多少頭豬才能吃完啊?


    “不是瓜,跟麥子差不多,也是可以磨粉的,”江初禾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她們見都沒見過的東西,隻能拿麥子類比。


    “跟麥子差不多?那能種山上啊?”大家都懵了。


    江初禾點點頭:“能,地瓜耐旱,種山上才好呢。”


    雖然她並沒有多說什麽,可是那氣定神閑的樣子,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信了。


    大家原本都是開個一兩畝試試,這下得了江初禾的準信兒,一個個都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尤其是王春娘,她家一點田沒有,更是指望這點地了。


    不出一天時間,源口村在家裏貓冬的老爺們,都被自家婆娘趕出了家門——開荒去!


    源口村很是流行了幾天開荒潮,直到忙忙碌碌的人群,被一場大雪堵在了家裏。


    這天江初禾起床的時候,發現屋裏光線不對,清晨屋子裏竟然亮堂堂的。


    穿好衣服打開窗子,這才發現門口的雪都已經堆到小腿肚子上麵了,而天空中飛揚的還是鵝毛大雪。


    沈牧早早起來了,正帶著兔皮帽子,拿著鐵鍬在院子裏鏟雪。


    他見江初禾開了門縫,趕緊勸:“禾娘,外麵冷,你別出來了,我給你打水進屋洗漱。”


    天氣太冷,他一說話就冒出一股白氣,眼睫毛上都凍了一層白霜。


    江初禾還沒經曆過這麽大的雪,再加上室內室外溫差太大,也就聽從了他的建議。


    等到她洗漱完畢,沈牧又端來了早飯,順便把她用過的水拿出去倒掉。


    等他忙前忙後把屋頂和地上的雪都鏟了,剛剛準備進屋,就見江村長的兒子江傳承火急火燎的跑來了。


    “沈牧哥,柳哥兒和禾娘在不在家?”他喘著粗氣道。


    沈牧點點頭:“都在家,是村長有什麽事吩咐嗎?”


    江初禾見他半天沒進屋,也探出頭來,看到江傳承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承大哥,快屋裏坐坐,有什麽事進來說吧。”


    江傳承擺擺手道:“我就不進去了,村裏有幾戶人家被大雪壓塌了房屋,不僅沒了住處還死了不少人。”


    “我阿爹就我來通知族人去祠堂,商量下接下來的事兒。”


    沒了住處的人要安排借宿,受傷的還得幫忙送去醫治,壓塌的房屋要幫助修繕,還有死去的人後事也不能耽擱。


    這就是宗族的好處,遭了災,至少能得到族人一時的接濟!


    “成,那我叫上柳哥兒,我們先去祠堂!”江初禾點頭答應,就拉著沈牧進屋。


    “牧哥哥,你先洗把臉,換身衣服,我去喊柳哥兒。”


    三人收拾好自己,又在厚棉襖外麵,披上一件兔皮披風,這才在雪地裏深一腳淺一腳的去往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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