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審出來?”


    秦書吏的心放迴了肚子裏,跟獄卒寒暄了兩句,就迫不及待的進了牢房。


    鎮裏的牢房不會有多少犯人,一般都是關幾天打打板子的小事兒,有些不好定罪的都要送到府縣去。


    也就是傅縣令這段時間在這裏,牢房裏邊犯人才多些,有個七八個。


    秦書吏不動聲色的進去,隨便把裝糊糊的碗丟在犯人門前,丁零當啷的往裏麵走。


    走過狹長的通道,到了最裏麵便看見了羅家的小廝。


    小廝已經餓的不成人樣,熬過最開始粒米沒有的三天,後麵也每天隻有一碗糊糊,餓的兩腮都凹了進去。


    秦書吏給他遞了一碗糊糊,又從袖子裏拿出兩個大饅頭,這才謹慎的輕聲問道:“昨天老六真的沒招嗎?”


    小廝抓過饅頭狠狠的咬了一口,也等不及嚼,惡狠狠就梗著脖子幹咽。


    喉結處吐出一大塊,好不容易吞了下去,這才迴道:“帶刑房去了,拖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天亮了,估計受了不少刑。”


    “招沒招?”秦書吏可不管老六受了什麽苦,隻擔心會供出他們來。


    小廝的腮幫子鼓鼓的,支支吾吾道:“應該......沒有,姓傅的火氣很大,大發雷霆。”


    接連從兩個人那裏,得到了傅文沛大發雷霆、心情不好的消息,秦書吏放下了一半心。


    越過小廝所在的牢房,拐個彎向右走,就是老六所在的牢房了。


    秦書吏拎著剩下最後一碗糊糊的籃子,疾步朝牢房走去。


    隻見一個身穿囚衣、披頭散發的男子,癱倒在牢房裏的草垛上,手上腳上都是鐐銬。


    囚衣之上全是黑紅的血跡,一頭黑發亂糟糟的覆在臉上,胸口的起伏都有些微弱了。


    秦書吏大為震撼,他總覺得老六偷奸耍滑,是個吃不得苦的人,沒想到倒是硬氣的很。


    心裏不禁對他改觀了一些,拎著籃子小聲道:“喂,醒醒,吃飯了!”


    地上躺著的人一動不動,他不禁有些著急。


    大力的拍了拍門道:“快醒醒!起來吃飯!”


    這要是沒看著他吃下去,自己這藥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哐哐哐~”的砸門聲響起,“哐當”一聲,牢門直接被秦書吏給砸倒了。


    秦書吏被這巨大的聲響給嚇了一跳,左顧右盼一番這才拍著怦怦直跳的小心髒,躡手躡腳的進了牢房。


    真是天賜良機啊!


    他一把拿出糊糊,就去扒拉老六的頭發,想要往他嘴裏灌。


    誰知伸出去的手,把對方一把鉗住,“哢噠”一聲直接扭斷。


    “啊!我的手!我的手~”他發出一聲慘叫。


    而地上的“老六”一個鯉魚打挺就彈了起來,瞅準他手上的糊糊,一把就奪了下來。


    “你......你不是老六?”秦書吏痛極,又氣又怕。


    而“老六”撩起了自己髒亂的長發,露出了盧護衛的麵容,“你才是老六!”


    隨即,傅縣令等人也已經趕到,他右手一揮,就有幾個衙役衝了上去,把秦書吏給壓在了底下。


    他指了指隨身帶著的仵作,“去,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麽乾坤!”


    .


    江初禾昨晚沒有再迴源口村,而是去糖水鋪子對付了一晚。


    盡管晚上很晚才睡下,可是穩定的生物鍾還是讓她在一大清早就起床了。


    到官衙時,傅縣令正頂著黑眼圈,急的腦袋冒煙!


    “查!嚴查!”他的聲音裏帶著嘶啞:“我還就不信了!毒藥還能沒有出處不成?”


    他們都十分確定,這碗糊糊裏有毒藥,剛剛喂了野狗,死狀跟上一個殺手一模一樣。


    顯然,這藥能讓老六像上一個殺手一般,悄無聲息的“病發”。


    可是仵作驗不出來,找不清楚來源,那在結案卷宗上就寫不清楚,就是他們工作失職。


    趙師爺也氣急敗壞:“實在不行,就給姓秦的喂一點進去,我看他還說不說!”


    反正這藥應該就要一定劑量才能生效的,喂一點撬開他的嘴!


    江初禾二人進來聽了一耳朵,沈牧皺了皺眉頭,附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接著又給了她一個布包著的東西,她看了一眼,恍然大悟。


    “我在小視頻上看到過!這種毒素可厲害了!”


    江初禾在現代像是海綿吸水般吸收碎片化的知識,在沈牧的點撥下一下子就想了起來。


    她深知沈牧不喜歡和傅縣令等人打交道,便自己進門對傅縣令說道:“傅大人,這毒藥估計是蓖麻毒素!”


    傅縣令聞言抬頭看著她道:“什麽是蓖麻毒素?”


    屋裏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懵:蓖麻毒素是什麽?


    從來沒聽說過啊?!


    “蓖麻毒素是從蓖麻裏提出出來的,堪稱毒中之王,”江初禾迴憶道:“中毒後會又吐又拉,不及時催吐補水,就會抽搐而死。”


    “蓖麻?我們這兒也沒有啊?”傅縣令自認博覽群書,也想不起來這種植物。


    倒是仵作因為祖上的積澱,一拍腦袋道:“蓖麻!這是南詔國的毒藥!”


    南詔國就有一種叫蓖麻的植物,全株有毒,對蓖麻籽提煉之後,得到一種無解的毒藥。


    吞服一點,就能讓人受盡折磨而死,而劑量再大些可以當場斃命。


    傅縣令和趙師爺等人對視一眼,知道這就對上了。


    嶺南道跟南詔國接壤,羅家常年在那邊販賣糧食,能接觸到南詔國的毒藥,倒說的過去。


    “可是我們也不能空口鑒毒啊?”傅縣令頭有點大。


    但是這會兒派人去嶺南搜羅蓖麻,好像也不現實。


    江初禾卻道:“蓖麻我們這兒也能活,這是昨天那殺手鞋上粘著的,這就是蓖麻。”


    她打開粗布,裏麵正是綠色的小刺球,這就是蓖麻的果實。


    顯然羅家仗著別人不認識,明目張膽的把蓖麻種在了庭院裏,殺手估計是經過的時候被果實粘上了。


    傅縣令快步過來,接過去給大家一看,那仵作連連點頭:“正是!正是!跟書上畫的一樣!”


    證據確鑿!


    “趙師爺,派人去羅記糧店,查抄那批糧食!”傅縣令大手一揮道:“盧護衛,你調人馬跟我走,我們將羅家人一網打盡!”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毒殺犯人、走私糧食,兩項罪名證據充足,足夠讓羅家一家老小發配嶺南。


    而其中的羅三萢、羅元娘、秦書吏,都是主犯,秋後問斬不是問題!


    整個官衙,連夥夫都去查抄羅家了,江初禾趕緊讓人去接許金匠三人來報仇雪恨。


    等許金匠帶著兒女火急火燎的趕到羅家門外時,衙役們正押著五花大綁的羅三萢出來。


    羅三萢隻穿著裏衣,一身肥肉都遮不全乎,肥腫的臉上一雙綠豆大小的眼睛裏滿是驚恐。


    “你們幹什麽?!知道我是誰嗎?就敢抓我?!”


    他瘋狂的想要掙開繩索,卻遭到了身後衙役的一腳踢,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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