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那“顧客”嗤笑一聲:“你以為你是誰啊?!”


    “一個村裏來的泥腿子,祖祖輩輩都在土裏刨食吧?”


    “大話都吹到鎮裏來了,你以為清河鎮官衙是你家開的啊?!”


    郭笛娘也找到了機會反擊,掩著嘴笑道:“表妹,你平常在家裏就是個霸王性子,到了鎮裏還這麽不講理,就不怕挨打嗎?”


    “清河鎮有多少戶姓江的人家?人家還賣不得飲子了?”


    你賣我賣大家賣,總能從她手裏分一杯羹。


    再者,就算自己賺不了大錢,也不能讓她一個人把錢全賺了!


    圍觀的眾人本來都覺得郭笛娘賣的是假貨了,此時聽了江初禾的“大言不慚”,也有了點逆反心理。


    “哎喲,江娘子,你這牛皮可吹大發了!”


    “就是,就我們鎮上那麽好吃的張記燒餅,也有不少用這個名字的。”


    “人家都賣燒餅,也有姓張,你能有什麽辦法不讓人家用?”


    “做生意嘛,和氣生財,可不能這麽霸道!”


    ……


    反正上下嘴皮子一碰,又不是從自己口袋裏掏錢,多說兩句怎麽了?


    江初禾依然麵不改色,“江記糖水的招牌,不僅隻能我用,王郭氏用了還得給我賠錢!”


    “賠錢?!你怕是想錢想瘋了吧?”郭笛娘笑出了聲。


    她原還以為江初禾是個聰明的,沒想到蠢的出奇。


    看熱鬧的也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轟然大笑起來,有些還笑得捧著肚子。


    “江娘子,你怕不是在做夢吧?”


    “這青天白日的,可不好做這種夢的,叫人笑掉大牙了!”


    “要是這麽說,我姓張,那張記的燒餅、糧店、麵館子,是不是都要給我賠錢呐!”


    “我看江娘子莫不是氣傻了,趕緊去醫院館看看腦袋才好!”


    “江娘子,你今天要能讓郭娘子賠錢,我跪下來喊你叫爹,哈哈哈哈~”


    ……


    周圍的人笑得越厲害,人就越聚越多,整條街的人都聚了過來。


    他們沒發現江林子早就溜出來人群,此時正帶著幾個衙役過來。


    “我說什麽都沒有用,你們說什麽也都是空的,”江初禾見人來了,指了指那邊跟著江林子過來的衙役道:“這些話,自有官府跟你們解釋。”


    “按龍元字號律,江記糖水開張前,就已經登記了字號,並繳納了維護費用。”


    “清河鎮江記糖水的招牌隻有我能用,你盜用了就按律法處置吧。”


    江初禾臉上笑容不減,心裏卻無比崇拜她青青姐。


    早在她準備開鋪子的時候,聶青青就告訴她,一定要注冊商標。


    她沒找到龍元朝注冊商標的地方,但是柳哥兒說律法裏有字號律。


    沈牧就跟她去衙門了解了下,原來一間鋪子按照字號律登記了字號,從此就受官府保護。


    當然了,也不是誰都會想著去登記的,因為登記之後每年要繳納百兩紋銀,作為字號專屬費用。


    一般除了老字號的大店,盈利不豐的小店是不會選擇登記的,畢竟一百兩誰也不想平白無故往外掏。


    在江初禾之前,他們整個清河鎮隻有兩家鋪子登記了字號,一家是頗有名氣的酒樓,還有一家是老字號茶莊。


    但是江初禾想到聶青青的教導,又有沈牧的支持,還是選擇了登記字號,按月繳納維護費用。


    這不,被青姐說著了,被盜用商標可不就有人管了?!


    衙役一行四人,已經到了郭笛娘跟前,她人都傻了:“什麽?什麽字號律?”


    衙役可不管她知道不知道,他們隻知道按字號律收的錢,都有他們一份補貼。


    這事兒必須得辦好,不然以後清河鎮還有誰來登記字號,誰願意出這個錢?


    “王大發,王郭氏,跟我們走一趟吧,”為首得衙役把佩刀往前一亮,很是不客氣道。


    後麵就有兩個衙役,上前就把二人手往後一絞,推搡著往前走。


    還有一個則是收了那麵寫有“江記糖水”的字幡——那是重要物證。


    王瘸子是個窩裏橫,在外麵可慫成狗,在五大三粗又佩了大刀的衙役麵前,差點沒尿褲子。


    王郭氏一介女流,掙紮幾下便隱秘的去摸衙役的腰帶,想讓他憐香惜玉一番。


    誰知那衙役直接跳了起來,狠狠給了她一拐子,“莫挨老子!老子婆娘捶死你!”


    眾人看著都覺得那一拐子疼,郭笛娘則痛的臉都白了,不敢再搞什麽小動作。


    江初禾則對著其他喝著郭笛娘飲子的“客人”道:“麻煩各位鄉親同去衙門一趟,也好給我做個見證。”


    這些在喝飲子的,其實都是郭笛娘請來的托兒,收了兩文錢說兩句好話,還白得一杯加了糖的飲子喝。


    此時見江初禾叫他們去衙門,臉都嚇白了,紛紛坦白:“我們真不知道什麽啊,都是聽說有免費的飲子喝,還能得兩文錢才來的!”


    “娘的,你怎麽有兩文?!隻給我一文!”


    “還有錢拿?隻給了我一杯飲子,跟江記一點不一樣,還要我硬著頭皮誇!”


    “我連飲子都是花錢買的,雖然隻要一文錢,氣死我也!”


    ……


    圍觀的眾人有種看了大戲的感覺,紛紛目瞪口呆!


    “江娘子好魄力,竟然在官衙做了登記!”


    “聽說那要一年一百兩啊!誰願意這麽白白送給官衙?”


    “怪道說要給江娘子賠錢呢,那可不就是要賠錢嗎?”


    “哎喲,好你個老六,這就成江娘子的兒子了,以後不叫張老六,要叫江老六咯!”


    “哈哈哈哈~~”


    ……


    江初禾也不在意看熱鬧的人,隻對站在邊上的熟客道:“不好意思,讓大家看笑話了,今天各位到店贈送一份新品小蛋糕。”


    畢竟是自己家惹來的事兒,客人們也是聽了江記的名頭,過來幫她捧場的,總歸要有所表示。


    再說了,今天是小蛋糕正式推出的第一天,其實有了這一出,反而還更好的幫助宣傳了。


    江初禾猜的沒錯,王瘸子夫妻鬧的這一出,除了王瘸子挨了警告的十大板,賠了江初禾十兩銀子,倒沒有什麽更多的懲罰。


    畢竟第一次犯,又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官衙也都是警告為主。


    不過對江初禾來說,那就是那就是天大的好處了。


    清河鎮原來隻有小部分人知道江記糖水,現在全鎮都知道她的店了。


    畢竟是全鎮第三個登記了字號的店,光那每年的一百兩,就被人津津樂道。


    再加上當天看熱鬧的,進江記糖水都被送了一份小蛋糕,那個香那個甜,迴去誇了一遍又一遍。


    口口相傳之下,當天的銷量就爆了,比當初開業的時候還翻了一番。


    江初禾帶著陸氏父子送來的石灰迴村時,江柳氏還在著急忙慌的做飲子呢。


    迴到源口村已經是半下午,江初禾忙的午飯都沒吃,帶著石灰直奔沈家。


    沈家的院子開著,院子裏堆了好些麻袋,應該是這一上午挖的火山灰。


    沈牧不在家,沈秀娘在清掃院子,見她來了趕緊迎上來:“嫂子,你迴來了,午飯吃沒?”


    “哥哥帶人又上山了,聽說今天就能挖夠量呢。”


    “還沒呢,東西剛買迴來,”江初禾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讓羅鍋叔把騾子停好。


    “我先跟羅鍋叔把貨卸下來,再洗手吃飯吧。”她想一股作氣做完。


    沈秀娘聽她說到現在還沒吃飯,心疼壞了,趕緊推她去洗手:“嫂子,快去洗洗吃飯,我中午單獨留來飯菜,放鍋裏溫著呢。”


    因為請村裏人去挖火山灰,沈家中午是提供午飯的,沈秀娘專門燒了好菜。


    她倒是不知道江初禾會不吃午飯,不過是覺得有好菜留一些,等下有空給江家送去。


    這下剛好給江初禾填飽肚子。


    “算了,幹完再吃,餓過勁兒也不差這會兒,”江初禾擺擺手。


    沈秀娘無法,隻能放下自己手裏的活兒,想一起幫著卸石灰,能快點幹好就快點讓江初禾吃飯。


    江初禾趕忙擺擺手:“我自己來,省的沾你一身灰!你去幫我打水吧,我想洗洗!”


    這一袋一百多斤呢,她一手拎一袋不費勁兒,可是秀娘就吃不消了。


    把她支走,江初禾就飛快的把石灰給卸了下來,江初禾這才衝到水井邊洗漱。


    沈秀娘已經用木盆幫她打了一大盆水,她洗了洗手,又用手掬了幾捧水撲在臉上。


    清涼的井水帶走了疲累,她才抹了把臉長歎一口氣,“舒服!”


    洗完臉坐在飯桌前,看著豐盛的三個菜,江初禾才驚覺自己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今天沈秀娘燒的主菜是蠟肉燉幹豆角,給她留了好些肉,她把一口飯一口肉的吃起來。


    等到解決完午飯,院子外麵就傳來了哄鬧的聲音,透露著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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