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看著秦泠泠離開的背影,凝著一眼眶的淚又簇簇落下,問宋水棠道:“宋師叔,我們要按照師父說的做嗎”


    “可……可玄穆師叔他已經”,蘇婉兒不願再說,泣不成聲。


    宋水棠啞聲道:“就按照秦師妹的意思辦吧,如果玄穆師兄醒著,他也應該希望完成這場成親禮”


    “這是他們二人共同的心願”


    蒼月峰


    秦泠泠細心得擦去趙北棠臉上所有血跡,又給他換了緋紅的喜袍,隻是臉色有些蒼白。


    桐花鏡前,晨曦入軒窗,照在趙北棠清雋的眉眼上,格外得溫柔。秦泠泠仔細得替趙北棠綰著發,生怕扯疼了他。


    “北棠,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


    秦泠泠嘴角含著笑,眼淚卻是簇簇落下,按在趙北棠肩頭,望著鏡中身著喜服的二人喃喃自語道。


    “你知道嗎?這嫁衣我穿的甚是合身,也極其好看。我想給你個驚喜,便一直藏著掖著,不肯穿給你看”


    “如今,我穿好了”


    “北棠,你看看我好不好”


    秦泠泠泣不成聲,雙臂環住趙北棠的脖頸,俯身將頭埋在趙北棠的脖頸裏,嗚嗚咽咽得哭訴著。


    隻有兩年的歡愉也要剝奪嗎,明明他們可以成親的,可以一起持劍走天下,明明一切都準備好了,怎麽會突然就變成這樣。


    蒼梧峰主殿


    各族世家的修士們都遠道而來,如今在這殿中把酒言歡,互相攀談,其樂融融一片,不停誇讚著蒼穹山峰的巍峨宏大,以及蒼梧主殿的精美典雅,喜殿布置極其用心。


    可蒼穹山峰的弟子們卻都匆匆而走,臉上看不出任何喜色,像是行屍走肉一樣布置著殿內環節。


    公孫明蕭如今好不容易得空,拿著蛐蛐籠才踏入這大殿,就感覺莫名的壓抑,死氣沉沉得。


    “嘿,傻子”


    蘇婉兒的肩膀被公孫明蕭狠狠得拍了一下,轉頭對上公孫明蕭那張笑眯眯的臉,拿著手中的蛐蛐嚇蘇婉兒,扮鬼臉道:


    “你怎麽哭喪個臉?”


    “莫不是因為你師父成親了,不要你了吧,哈哈。”


    蘇婉兒不像平時一般和他發火,隻是淡淡得從他身邊經過,一句話也沒說。


    “哎,這傻子,怎麽轉性了”,公孫明蕭覺得摸不到頭腦,這也太奇怪了。


    *


    宋水棠站在殿前,本就難過至極的心,見到如今這喜慶場麵,更是潸然淚下,痛罵老天無眼,將下這禍事,將好好的一對有情人拆散。


    玄穆師兄待師兄妹極好,對門下弟子,各宗修士,黎民百姓,更是挑不出一分錯來。現在整個蒼穹山峰的弟子都籠罩在這悲傷痛疼的氛圍中,細碎的哭聲惹來賓客不解,隻當是弟子舍不得師父。


    修士比普通人要強健許多,雖然沒有脈搏了,但有靈力護著心脈,能保肉身不腐,但神誌全無,能不能醒來全靠天意。


    就像是羅瀟瀟,唿吸全無,如今已經在百藥峰的冰棺中躺了兩年多,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莫說秦泠泠不敢相信這事實,整個蒼穹山峰上上下下都覺得曾經的玄穆仙尊似乎還在,這隻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


    殿內貴客已經探首以望,急匆匆得望著這新人怎麽還沒來。


    “怎麽,還沒來啊”


    雲霖仙尊搖著扇子道:“這玄穆北棠,還真是千唿萬喚始出來啊”


    “哈哈哈哈”


    殿內喧堂而笑,卻不知一夜之間,這蒼穹山峰已經天翻地覆。


    遠方紅影飄然出現,隔著遠遠得也能感覺到風彩非常,是一位極其相配的璧人。


    可是當二人漸漸走近,眾人才發現趙北棠是眼神渙散,臉色蒼白如雪,像木偶一樣由新娘子一路牽著走過來。


    傀儡咒,能令亡人暫時恢複生前狀態,但是行動緩慢,思維遲鈍,且隻能維持六個時辰。


    秦泠泠頭戴玉蘭鳳冠,身穿紅綢花嫁,肩披霞帔,光彩流溢,麗美非常,隻是眼下浮青遮不住,兩頰蒼白隱花容。


    “泠月仙尊,這是……”


    雲霖仙尊望著趙北棠,心裏有一些不好的預感,可是他並沒有說出來,希望這隻是猜測。


    秦泠泠莞爾一笑,對眾人道:“感謝各位不遠萬裏來到蒼穹山峰,來參加我與北棠的親禮”


    眾人屏氣凝神,靜靜聽著秦泠泠話語。


    “昨夜魔族宵小來犯,吾夫北棠為護宗門子弟身隕,今日還請諸位做個見證,從今以後我們二人便正式結為道侶,恩愛綿長”


    秦泠泠麵無表情的說出這話時,堂中修士已經是驚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癡癡的望著二人,隻覺得天意弄人,造化不公。


    “北棠,我們拜堂了”


    曾經的西江假嫁,趙北棠麵色酌紅得牽著紅綢花帶,眼睫輕顫不敢看綢緞另一邊的秦泠泠。而如今到了二人真正成親之時,趙北棠卻像是木偶一般,看不出一絲情感。


    若是,若是趙北棠醒著,必定不會是如此情態,肯定是會欣喜得很。


    “一拜天地,天長地久”


    秦泠泠想起蒼穹大會上,自己第一次見到趙北棠的時候。白衣翩翩,不染纖塵,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二拜高堂,四季安康”


    玉門雪山的洞穴中,秦泠泠想起趙北棠一身鮮血得擋在她麵前,眼神溫柔且堅毅,緩緩囑咐她不要以身犯險,萬事有師兄。


    “夫妻對拜,福壽恩愛”


    瓏翠湖邊的直球表白曆曆在目,西江陳府的笨拙初吻複現在眼前,冀州水怪的失而複得讓秦泠泠淚腺失禁,除夕夜的守歲、親手縫的嫁衣、霜雪台前的長跪,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讓秦泠泠心頭哽咽,接近崩潰。


    “秦師妹,這是我特地給你帶的藥草”


    ”師兄帶你迴家”


    “不要強出頭,萬事有師兄”


    “小雪,我們成親吧”


    “因為,我有一點喜歡小雪”


    “很喜歡”


    “泠泠,新年快樂”


    “我愛你”


    “至死不渝,此生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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