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宿雪仿佛是感覺到了視線,江堇風趕緊把身子蹲下去。可是他的影子還是在燭火得照射下晃晃悠悠。


    這客棧的隔音相當不好,女子的濕足落在地板上,再從逐步向他走近的聲音也一清二楚。


    咚、咚、咚。


    不知是女子的腳步聲,還是少年的心跳,又好像合而為一,互相交織得演奏。


    秦宿雪若是知道自己看到她洗浴會怎樣,江堇風不想也知道。


    她一定會覺得他是登徒子,卻又不能將他這個弟子怎麽樣,隻是日後隻會一直淡漠疏離他,忽視他,再也不會關心他。


    關心,想到這個詞。


    江堇風的麵色又是暗淡下來,蘇婉兒可以給窮苦人家遍施藥,可秦宿雪能為了天下人個個送出生命嗎?


    數次以命相救,難道真的是純粹的師生情,一點別的情感都沒有嗎?


    江堇風不敢出聲,慢慢得從窗戶下麵小步得挪開,像是貓兒一樣。


    秦宿雪的房間是個拐角處江堇風慢慢挪動到拐角處,直起身來,身子緊繃繃得貼著牆壁,不敢說一句話,生怕秦宿雪發現了他。


    他能聽見秦宿雪慢慢走到窗前,燭火映得秦宿雪的身影甚是窈窕。


    燈下看美人,尤其是出浴的美人。


    江堇風眼前又晃過那道刺目的傷疤,幾乎刺得江堇風喘不上氣。


    仙魔交戰屍山血海中,一雙清冷的眸子沒有半分猶豫,直直得擋在他麵前。


    江堇風對女人的軀體毫無欲望,甚至還覺得惡心,但是他在意傷疤,因為他渾身上下都是傷痕。


    那一擊攻擊巨大,就算秦宿雪是洞寂境,也必死無疑。江堇風一直都知道得,但是卻總是刻意得忘記那段往事。


    好像隻有自己忘記那段往事,自己的心才不會忽上忽下,才會冷靜下來。


    “玄穆師兄,是你嗎”


    女子的聲音在月色中不似之前的清冷自持,而是帶著稍微些許的魅惑氣息,還有一股子顫音,令人心頭發熱。


    昏暗的夜色蓋住了少年紅透的耳根,寒冷的月光也比不過江堇風此時的寒心。


    趙北棠麽。


    江堇風隻覺得心頭哽咽得難受,像被人緊緊束縛住,像是窒息了一般。


    趙北棠就那麽好嗎?


    難道二人真的發展到了如此地步。江堇風不願細想,隻覺得心裏難受得很。


    秦宿雪躊躇了一會,顯然是沒發現門外有人,腳步聲漸漸遠去。


    江堇風坐在地上,掏出那方藏在胸口的桃花手帕。他曾經珍視很久,如今看來卻是荒唐得可笑。


    隨手一拋,江堇風便將那一方桃花帕扔在屋外的丁香樹上,隻堪堪掛住樹枝,隨風搖擺。


    “都是你這惡趣味係統發布的任務!”


    秦泠泠在床上裹著大被心裏暗暗罵著係統。係統非要發布這麽一個任務,之前告白牽手還不夠,這次居然還要濕身誘惑。


    “這是同人文寫手的鍋,宿主你可不能賴我啊”,係統哭唧唧得說道。


    秦泠泠心裏直翻白眼,這迴不僅趙北棠沒來,連自己都凍感冒了。不過也幸虧趙北棠沒進來,他若是進來了,自己肩膀之下穿得全是防狼裝備,臃腫得像個粽子。


    係統蔫頭巴腦得不說話。


    “快睡了,這幾天累死我了”,秦泠泠倒頭就睡,還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而此時,正應該出現在秦泠泠門口的趙北棠,此時卻在疾風夜行,迴到皇宮之中。


    小雪說的對,自己不能割舍掉這昏庸皇帝創造下的疾苦。即使此苦難與妖魔無關,與修仙世家無關,可是他還是得做點什麽。


    蒼穹山峰傳給曆代宗主的治世訣和靜心訣正適合盛帝,無論怎樣,自己還是要送過去。


    此時盛宴過後的殿後,滿殿都是縱情聲樂後的痕跡,美酒佳肴無數,美人月姬成群,透著一種腐爛奢糜的氣息。


    此時的盛帝驅散了殿中宴樂的人,一個人頹廢得躺在龍榻之上,枕得是麗妃娘娘骨頭做的玉枕,衣領半開,露出瘦出肋骨的胸膛。


    此時的盛帝高舉著酒杯,眼裏都是鄙夷,搖頭晃腦得拿著酒杯。


    “賤民,也敢和我鬥?”


    盛帝哈哈一笑,飲盡杯中酒。那酒狀色血紅,從盛帝口中流下,猶如吃人的惡鬼一般。


    “還不是乖乖聽話了”


    “這輩子生得卑賤,下輩子投個好胎吧哈哈哈”


    盛帝感覺生命的威脅消逝之後,整個人渾身輕鬆了起來。突然,盛帝覺得脖子一緊,用手一摸,是一根繃緊的劍弦,死死的勒住了盛帝的脖子。


    拿錢的人手勁很大,帶著滔天的恨意,死死的勒著,讓盛帝勒得唿吸不上來。


    盛帝死命地拽著那人的手,甚至拿桌上的刀,狠狠地向那人手捅去。但是劍弦的力量沒有消退,而更加用力。


    過了片刻,盛帝便兩腿一蹬,眼睛翻白,被他最鄙夷的宦官勒死在他最愛的龍椅上。


    身後的宦官,雙眼血紅,麵色蒼白,臉上都是虛脫的汗,手上都是一道狠過一道的刀疤。


    可人好像感覺不到疼痛,反而是徹底得大笑著,笑著笑著就淚流滿麵了:


    “瑤娘,我終於為你報仇了”


    趙北棠提劍緩步走進殿中,就看見這荒誕的一幕,那位曾經引見他們的那位俊美陰沉的宦官,此時好像癡狂了一般,在殿中邊哭邊笑。


    “你殺了他”


    “你殺了他,知道他死了什麽後果嗎?”


    那人抬起淚眼朦朧的頭,向趙北棠偏頭哽咽癡癡得說道:“能有什麽後果?”


    “他害我的瑤娘的時候就該死”


    趙北棠此時才看清那人穿得不是宦官服,而是一身狀元紅袍。


    “我本是青州一名窮苦舉子,讀書時便與瑤娘情投意合。瑤娘生得美,又溫柔,又家世漂泊得一個人”


    “我發誓,等我高中之後我就三書六禮、鳳冠霞帔、風風光光得迎娶瑤娘。可等我十年寒窗之後,騎馬遊街無限風光,正準備迴去求娶瑤娘”


    那人越說越激動,往事太過沉重,都壓得我喘不上氣起。


    “那暴君強搶了瑤娘,又百般折辱她,你這讓我怎麽能讓他穩坐這龍椅!”


    趙北棠:“你的瑤娘是誰?”


    “就是你們口中的禍國妖妃,裕妃”


    那男子說完之後,仿佛被抽盡了渾身力氣,癱在床邊,喃喃念道。


    “瑤娘、瑤…娘她不是妖妃”


    “是這天下中,最美好最善良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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