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計沒有,隻有賭一把。”景元氣定神閑,“賭持明長老的半截蛻鱗之術,賭丹恆還能拾迴龍尊的記憶……”


    “龍尊?”三月的cpu都快被幹燒了,一夕之間多了很多聽不懂的名詞。


    景元微微一笑,看向高聳的雕像,娓娓道來。


    “當年,[建木]雖被帝弓司命斫斷,壽瘟禍祖的詛咒仍有少許殘留。為了將之封印,羅浮請動[不朽]龍裔的力量,使馴服[建木]殘骸成了可能。


    在古代龍尊的主持下,持明族導引古海之水,淹沒鱗淵境洞天,將它作為封存[建木]的容器。為了紀念如此壯舉和犧牲,仙舟聯盟在鱗淵境中豎起顯龍大雩碑,留下持明的造像。”


    “這雕像好像丹恆啊,難道說……”三月看向丹恆有些奇思妙想,“雕像上那人就是……丹恆的兄弟!”


    丹恆先是無語又是感慨,最後是欣慰。


    三月擺明了是在安慰自己,不過這水平實在是太次了。


    “哈,少許相似罷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 ”景元解釋道:“硬要說起來,曆代龍尊的形象確實相差無幾——本代除外。現在持明龍尊的繼任者是個襲名的小娃娃,沒有繼承全部的力量。”


    “哦,我知道了,你說的是白露吧?”燎羽恍然大悟。


    “這麽說你們見過她了?”景元有些意外。


    “何止是見過,我們還救了她一命呢。”燎羽自信的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你們跟羅浮仙舟倒是淵源匪淺呢。”景元期待的看著丹恆,“所以,你明白了嗎?丹楓死後,羅浮的持明已經沒有能辦到此事的人了。曾守望建木的你,應該能為我們開啟前往[建木]的道路。


    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


    刹那間悉數重擔壓上肩頭,丹恆感覺相比於委托,這更像是脅迫。


    景元所說之曆史,對於持明族來說都是真實的,丹恆自然無法否定這一切。


    望著與自己如此相像的雕像,他的心仿佛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三月,好久不見?”


    丹恆的聲音輕柔無比,三月轉身迴應,


    “你真是嚇我一跳。還以為你惹了什麽麻煩,被將軍逮住了呢!本來還盤算怎麽搭救你,鬧了半天,原來你們早就認識哇。


    哎,之前就想問,你怎麽突然下車過來了啊?”


    “嗬,說實話的話,僅僅是擔心你們而已。”丹恆認為不必隱瞞。


    “哇,我有感動到!但有燎羽和楊叔在,你還不放心嘛!你瞧,咱們這一路幫忙,幫著幫著就快成仙舟的大英雄了。


    丹恆,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三月的樂觀積極從未改變,正是這樣她總是能在開拓中獲得幸運。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愛笑的人運氣不會太差。


    符玄觀察丹恆許久,終於開口,“飲月君……的轉世,丹恆,對吧?我聽過你的名字。”


    “你們為什麽要記流放者的名字?”丹恆不解道:“這究竟有什麽好處?”


    “你的名字隻是被十王司從公眾麵前抹去了。”符玄認真的解釋起來,“但身為太卜,本座知道,也應當知道羅浮上的陳年公案、舊事秘辛,以備不時之需。


    你作為[雲上五驍]的英雄大放異彩時,我還沒出生呢。親眼見到當年的傳奇……


    你和繪影圖形裏紀錄的樣子所差無幾,持明的轉生真的會讓人蛻變新生嗎?”


    “會,也不會。”丹恆自嘲道:“其實我已經改名換姓,依然有人會把我當做故友,當真是始料不及。這也側麵證明了,所謂的蛻生並不能抹去一切存在過的事實。”


    “也對,不過我聽將軍說經過這次劫難後你就不是有罪之人了。”


    “十王司定的罪可以抹去,但是人們心中的仇恨永遠都在,這一點你我都清楚。”


    符玄沉默了,眼前的這個家夥倒是十分清醒,看他的樣子就算被赦免了,也不會在羅浮仙舟定居。


    可惜啊。


    燎羽。獨自站在角落,看起來孤零零的。


    它似乎有很多話要對丹恆,可若是對方尚未開口,他也隻能保持靜靜等待。


    突然一個兩人對上眼,互相沉默了起來。


    “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麵對丹恆的詢問,燎羽搖了搖頭。他不想說話時,誰也沒法讓他開口。


    燎羽並非無話可說,隻是此刻無需言語交流。心照不宣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瓦爾特,作為列車團目前的一隊之長。


    他對丹恆有過許多無法忘懷的指導。像父親教授孩子,又像師長教授學生。


    看見丹恆緩緩走來的身影瓦爾特,長舒一口氣。


    “我知道你會來的,因為提到仙舟時,你的眼神有著強烈的悲傷。他們放足了你,但羅浮還是你的家鄉。”


    “多謝你們一路照顧,很抱歉,我從未提起這些事。”丹恆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就像訴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


    “你是列車組的一員,丹恆。趕緊把事情解決吧,我們還要繼續旅行呢 ”瓦爾特依舊是那麽無微不至,照顧他人的感受。


    景元,他是一個念舊之人,但他始終無法以過去的身份與其產生聯係。


    隻是看著他,丹恆就會不自覺的懷念起來,他告訴自己,這隻是單純的觸景生情罷了……


    “來到這個地方,記憶可有鬆動?”景元認真的看著他,“解開禁製吧,你生父的力量便是打開通往[建木]之路的鑰匙。”


    “我希望那個人不是我……”


    “我也希望不是你,麻煩別人的事情,我也不那麽愛做。可事情尚未終結,你我都沒有好日子過。”


    “我明白了。”


    丹恆決定再看一眼描繪龍尊形象的石雕。


    高聳的石雕經曆風蝕滄桑,靠近底座處鐫刻了一行小字。


    [為止若木蘇生,孽寇侵陵,禱而引古海之水淹覆洞天,鎮伏玄根。勒石銘之,垂鑒後世,萬勿擅自移……!]


    丹恆加強了與鱗淵境的感應,逐漸恢複了一部分的力量。


    萬頃波濤之下,古老的建木玄根躁動蔓生,猶如一頭伏形千年,大夢初醒的獸。


    那些由曆任持明龍尊所編織的禁製,那些訓馭、分散巨獸力量的纏結,構成了一張衰朽將破的羅網,脫落在即。


    過去的記憶自黑暗中浮現,緊緊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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