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迴到家裏以後,加烏裏爾·阿列克塞的心情就像波瀾壯闊的大海,格外激動和不尋常,他的夥計們看著他,就像看著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沒敢多問他家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為什麽我們的雄鷹一下子變得憂鬱起來…趕著托運貨物的馬匹路上走了這麽多天,曆經千辛萬苦迴到家裏,怎麽卻始終不見他的夫人出來露麵迎接他呢。”


    “現在餐桌上籠罩著一股濃烈的烏雲似的,不知說什麽才好。”


    “貴婦人到底上哪兒去了?”


    “她沒有離開,他們不是說…她已經出走了。”


    “也許,會不會被哪一個長著黑眉毛的強悍的小夥子給帶走了?”


    “閉嘴!少廢話!”


    “不是我在胡說,我是聽貴婦人的廚師說的。”


    “我聽說的跟你說恰恰相反,他們說貴夫人去修道院做禮拜去了,家仆女人一時疏忽說漏嘴了,說她已經決定去當尼姑去了,她對老爺無限期的拖延迴家的行為已經感到絕望了,忍無可忍了。聽人說,老爺還在蒙古汗國娶了一個蒙古女人,這就是她為何出走的緣故。她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熱血女人,當她聽說這一切的時候,肯定會激動不已的,醉心花肯定會乘虛而入的,撥動她那顆平靜的心境的。”


    “興許,他們把她灌醉了。而且貴婦人身患諸多疾病。”


    “絕不可能這樣!她是因為受到委屈才做出的這樣異常舉動的。你們是不是把我們的美人想成異教徒不成。”


    “這位異教徒現在究竟哪兒呢?也許,她根本就不在這兒,是不是?”


    “不,她曾經在這兒!戰俘們曾經見到過他…他們曾這樣說起…”


    “你自己好好去想一想吧,出家做尼姑這意味著什麽,這絕不是是一件小事,既然這樣做,肯定就沒有想再迴來…”


    當家仆突然跑來,並把一些夥計叫到老爺跟前時,交談的話題突然中斷了。沒有叫到的人迴到了自己的家裏,一些人因長途跋涉,躺下後就再也叫不醒了。


    洗漱停當後,整理了褲子,梳理好長的很長的卷卷頭發,用力地紮了腰帶後,他們沿著吱吱作響台階走進了屋裏,一切都按照從前的擺設擺在原地-穿著銀色法衣的大神依舊擺在屋的一個角落裏,還用布塊蓋著那條長凳子。太陽光線透過刷白處理的雲母框架的窗戶照在有精心刺繡花紋的台布上,形成小圓點在不停地歡快地閃動著。


    一大早加烏裏爾·阿列克塞便召見了所有在家的人員以後,就決定去見亞曆山大·雅羅斯拉夫,向他詳細地報告此次會見蒙古拔都汗王的情況。當聽說大公外出去打獵去了,過一兩天才能迴到諾夫哥羅德城裏這一消息後。現在可以好好在家裏休息,借機放鬆一下。


    他穿著敞開的襯衣,露著胸膛,脖子上帶著的帶有銀色小鏈條的小神像以及護身袋清晰可見,他身體向後仰著坐著,一雙粗壯的光著的腿擱在熊皮上伸向紅色的角落。光亮外表的一雙蒙古上等羊皮皮鞋被放在長凳下的空地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用憂鬱的眼神看著一一進來向他問安的人們,門口一下子擠滿了前來看的人。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坐著的地方的傍邊擺著的衝模的鐵罐和一個木製的帶嘴大酒杯光彩奪目,吸引著來訪人的眼睛。


    “你好,加烏裏爾·阿列克塞!祝你長命百歲。”來著是當地民團的一個首領,身材高大,舉止得體地在問安,他一邊用手撫摸著長的濃密紅胡子,盯著他那蒼白英俊的臉麵並仔細地端詳著,偶爾舔了舔自己幹枯發紅的嘴唇。


    “兵勇們,你們好,來來坐近一點”他從失神中迴過頭來,招唿道:“我們大家來聊一聊。哎,來人啊,再來一桶蜂蜜,再拿一些大碗來。”


    傭人加快步伐,跑到廚房從挨著牆根的木板隔板上取下銀質酒杯以及海外帶來的有花紋的碗碟。在等待家奴取碗碟的功夫,他跪下用色彩的裹腳布纏繞自己的雙腳,並順勢穿上了皮鞋。他站起身,家奴幫他穿上衣褲,並把銀色的腰帶給他紮在腰部。活動了一下肩膀,用手捋了捋頭發,在雕刻出來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他保持著嚴峻的神態和注意力較為集中的眼神,隻是充血的雙眼,向人們訴說著之前他曾對某個問題進行過長時間獨自思考的狀況。


    “庫吉馬·肖洛霍夫在那兒,啊?”他大聲地喊道:“哎,庫加!”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庫吉馬愉悅地答應道,一隻腳已經邁進院子門檻了後,他就手把外衣脫了下來,還風趣地說道:“冰水差點倒在我身上”他笑著向主人弓著腰請安,靠坐在靠門的長凳子上,認真打量、盯看著主人的臉色,還在心裏琢磨著他想表達的那些要說的話。


    隻見主人還在等待家仆把碗碟拿來,把蜂蜜以及外國酒倒在杯子裏。


    “快點倒上,然後請迴避,把門關好。”他吩咐傭人道:“我們這兒有年輕人就讓他來關照好了,你們不用管了。”


    所有的人都端起了手中的碗或酒杯在等待他說話。


    “朋友們,我派人叫你們來我這兒的目的...”說著話以後,用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沉默不語。


    “是不是日耳曼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一位年紀較大的兵勇發話,打破了眼前一時沉悶的氣氛。


    “很久以來,日耳曼人一直在想占領我們的地盤,這對我們來講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很快就要清算這筆賬了。”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


    “這對我們來說不是小菜一碟嗎,啊!”


    “可不是嘛。”有人附和著。


    “不,我這兒說的是另外一件事。隻有發揮在座的各位的聰明才智,才能圓滿完成這項任務…”他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補充地說道:“這兒隻需要一點點淘氣勁兒就夠了,就不會妄作瓦西卡·布斯拉耶夫的子孫了。”


    “說的太好了。我們很樂意和你在一起搞惡作劇…但我們不知道你葫蘆裏買的是什麽藥?”


    “怎麽你們還沒有猜到嗎? 庫加,你怎麽也還沒有頓悟過來?”


    “我想你是不是想把我們組織起來去打獵呀?我曾經碰見過一個背部是銀毛色的狐狸,極其少見的那一個品種。”


    “這次你算是猜對了!這就是今天我們要好好籌劃的這件事情。要做好這件事最重要的是容不得出現一點延誤和磨蹭。某些人早就想下手多打一些體格小的名貴的狐狸了。問題來了,采用什麽計謀來達到阻止他們的目的呢…”


    “我們明白了,我們明白了。”在弄清加烏裏爾.阿列克塞的用意後,大家一下子茅塞頓開,都爭先恐後搶著說。


    “在座的各位抓過熊,打過野狼,都有豐富的打獵經驗。現在我們也絕對不會放過小狐狸的。”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站起來,用手撐著桌子,開始用低沉的聲音向大家講述自己的計謀,他說道:“你們瞧,現在大夥就立即趕到自己的家與妻子和姐妹們在一起!假如在家裏給家人透漏半點消息,明天整個諾夫哥羅德全城就會知道的。每個人從我的馬廄裏帶一匹好馬,做好馬上出發的一切準備。”


    第二十四章 “門外來了一個年輕的貴婦人,她耳朵上還戴著一個珍珠耳墜”


    在離裏諾夫哥羅德二十俄裏的地方,帕拉斯克瓦修道院就坐落在翻滾著銀色浪花的沃勒霍夫河下遊右岸區狹長森林樹當中。為感謝和紀念一位曾一度幫助他們兄弟倆通過做生意發家致富的已故的老太太,一個名叫普拉斯闊芙雅·德爾米頓托芙娜,外號叫“打火石”,從事皮貨生意的諾茲德林兄弟起初投資修建了一座石頭教堂。他們在這位老太太的幫助下,與海外客商做了幾筆大訂單貿易活動,向他們出口皮貨、獸毛、鬃毛、毛皮,重點做皮貨生意,他們的日子從此過得紅紅火火的。


    自從這以後,這座教堂的香火越燒越旺,來這裏的香客大部分是來自諾夫哥羅德地區的女子。在當地民間中“常去祈禱,運氣常來”有這一說法,甚至可以說已經深入人心一點也不過分。每逢周五,帕拉斯克瓦修道院為那些看破紅塵的世俗厭世的所有女子提供一種修身養神的精神療法這一幫助。據一位老道的拜神者介紹說,神聖的普拉斯闊芙雅嬤嬤本人由於受惡魔般的男人折磨,為生養十三個孩子而曆盡常人難以承受的種種磨難和艱辛,去世後受苦受難的女教徒秉承嬤嬤意願,依然在不斷接納那些以淚洗麵以及慕名前來修道院祈求上帝寬恕的女子們。


    諾茲德林兄弟除了修建這座教堂外,他們還陸續采用就地取材的方式用雲杉、鬆樹等木材,在這裏大興土木,修建配備了宿舍、馬廄、儲藏室、淋浴室、熏魚作坊、墓葬場以及修道院所屬的打漁碼頭等必備配套設施。


    諾夫哥羅德大主教主持並出席了祝福儀式,此外在儀式上發布了表情嚴肅從來沒有在臉上有過笑容的修道院院長任用名單,希望這些表情嚴肅以及臉上從來沒有過一絲笑容的修道院院長能夠借助於神道的力量,把來自諾夫哥羅德地區以及近鄰地區慕名而來的修女、見習修女管得服服帖帖,規規矩矩的。此外,要求修道院院長們必須嚴格遵守院規,保持並使原有的財產年年增值,修道院內要建立嚴格的生活秩序,嚴禁鋪張浪費,看管並經營好手工織布、刺繡、聖像繪製、金色刺繡縫紉等作坊以及養蜂場、栽種蘋果、櫻桃等果林樹木的修道院花園以及醋栗灌木叢林。


    有一次在教堂鍾聲響過後,在人們還在睡覺的淩晨,一位叫菲克露莎的當跑腿的小姑娘氣喘籲籲跑來,並且上氣不接下氣急促地說道:“今天早晨,就在剛才當看門人米哈雷奇去開門,你瞧,看誰到我們修道院來了,來了一位名副其實的年輕的貴婦人,她耳朵上還戴著一個珍珠耳墜。我親眼看到她把頭上的頭巾拉了下來,光著頭要想進修道院大門。米哈雷奇有一些擔心,趕緊把大門關上了。一定是災難臨頭了,也許,是他的年老的丈夫要揍她。問她為何這樣,她說她把自己的手給弄斷了,隻能暗自流淚。她本人長的靚麗,穿戴很漂亮,她身邊跟著兩個傭人,就好像是他們剛從蒙古營地逃跑過來似的,令人不安呐。”


    “他們現在那兒?是不是正向這兒走來了?”


    “沒有,還沒有,他們要去找葉菲米亞嬤嬤。米哈雷奇大叔不給他們開門,也不想打開門閂。”


    “這個老東西!”


    “他不想給她開門,真的就不想給他們開門。我對他說:‘趕快把門打開,米哈雷奇,快給貴婦人把門開開。你沒看她累成啥啦,走這麽長的路途’而他隻認一條死理,還有理地頂嘴說:“她的男人正帶著一幫年輕夥計,緊隨在她後麵追趕過來,如果我放她進來,他們會第一個扭掉我的脖子的,讓你知道欺騙男人的禍害。’他還說:‘假如院長嬤嬤發話讓她進來,我會主動給她開門的。’我也會因此離開這兒,到沃勒霍夫河上抓白鮭多自在呀。”


    “顛三倒四的老糊塗蟲。快去到帕芙拉嬤嬤哪兒去,告訴她我讓開門的,把她接到單間裏,趕快把火燒起來,把房子加熱。”


    “菲拉露莎,把多西費神父給我趕快請來,我要和他商量這事。”


    菲拉露莎飛快地跑開了。為了給新來的貴婦人展現她居住在這兒雍容華貴的精神狀態,嬤嬤院長按照修道院的規矩打扮起來,穿上了法衣。


    第二十五章 、“你這個這個沒有信仰的無恥之徒從何而來?”-嬤嬤院長厲聲喊道


    目視著前方擺在至聖的神母神像前的讀經台,柳巴娃雙膝跪坐在教堂裏鋪著一個黑色絲絨坐墊上默默靜坐著。她身旁站著一個手裏拿著一件長方的黑色外衣的修女。在舉行完接納當尼姑的儀式後,這個年輕的貴婦人將改裝,將穿上這件為她準備的一件黑色法衣。她那卷曲的長發垂落在她那纖細的肩膀上。


    這個前來修道院的貴婦人隨後被安頓在修道院院長帕芙拉嬤嬤住所附近的一間房子裏。院長帕芙拉嬤嬤還親自陪她去澡堂洗澡,並用當地一種叫格瓦斯的浴液衝洗身子。之後,院長帕芙拉嬤嬤還對修女們說起,這位新來的年輕貴婦人身材保持的很好,身上沒有一點被別人虐待的疤痕和青紫塊。而且被人搶劫的特征也不很明顯,假設她遭人搶劫,她身上也應留下哪怕一丁點痕跡也罷,可這一切都沒有,真讓人納悶,也不知該說些啥。她本該在享受更多的愛情和快樂的環境中活著,可她逢人便說,而且反複重複地隻提出一個要求:“我要做尼姑,請不要拒絕我。我要做尼姑,請接納我。”


    “這是一個極其誠實的婦人啊!”修女感歎道:“假如她的確要在我們這兒長期住下去,或許,她將來會給我們現在微薄的財力和少許的田莊會做出一些貢獻的。隨著她的到來,我們修道院今後什麽樣的土地、耕地以及草場弄不到手裏,不僅如此,並且會弄到開發利用這些土地永久使用權的。要盡快在她反悔之前,盡快把接納她作為我們修道院的一個尼姑的儀式辦完,她那柔軟而光滑的一頭好發將隨著一把剪刀的哢嚓一聲就會掉落在地上的,將會一去不複返的。到時後悔都來不及的”


    作為見習修女的柳巴娃緊緊地握著她那一雙小手,正在用半迷糊半清醒的眼神盯著手中抱著一個嬰兒的巨幅神母像冥想著,與此同時,用她那幹澀的小嘴唇低聲地似乎在讀著禱告詞,或在訴說著前後不連貫的埋怨的語句,隻見她喃喃地說道:“上帝啊,請你幫我增強追求信仰的信心!克服自身的軟弱!”


    在她背後,一個身強力壯的臉色嚴峻且透著極其傲慢神態的葉菲米亞修女一手撐著帶著金色鑲頭的長柄權杖,皺著她的眉頭站著。修女時而用悲哀敏銳的眼神,時而用瞬間演變成陰沉的眼神看著這個身材嬌小的貴婦人,一會兒又望著站在這個貴婦人身旁念念有詞讀著禱詞的修士司祭多西費神父,他正伏在她的耳朵跟前說道:“請跟著我祈禱,我的教民…請重複我說過的自古以來一直沿用的禱詞----我作為上帝的有罪的奴隸…”


    這位貴婦人似乎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她顫巍巍的嘴裏卻冒出了其他一些與此時進行的儀式毫無關聯的詞語。


    修女這時向站在旁邊的手裏端著一個銅盤子的一個修女投射出一臉嚴肅表情的眼神過來,在這個銅盤子上放著一個專為前來做尼姑的女人享用盛裝著經過加熱酒的銀色罐子。修女往前走的更近了一點,站在多西費神父身旁的身材高大的滿臉長著紅胡子的紅臉助祭拿過罐子,把罐子移到柳巴娃嘴唇跟前,低聲勸說道:“我的孩子,喝一點熱的,這有助於保持並增強你的身體體力的。”


    這時大廳裏響起修道院唱詩班合唱的悲哀的讚美歌,傾訴著人生苦短以及世俗人間所有追求以及徒勞無益的忙碌。“寧靜的世俗世界,神聖的榮譽,仰望著西方…”這時傳來充滿悲哀腔調的一個女人聲音,一些穿著腰窄寬袖黑色長袍年長的年輕的唱詩班的修女門排成幾排,這時他們陰鬱的臉色變愈加加愁眉不展、悲哀的神態。她們動手莊重地劃著十字同時做起了跪下、起身等動作。


    “跑腿的尼姑”菲拉露莎像老鼠一樣飛快地穿梭在站著成排的修女的中間,終於跑到了院長嬤嬤跟前,院長斜眼瞪了她一眼,看到她一臉緊張不安的表情,一本正經地做了個洗耳恭聽的摸樣,把耳朵斜了過去傾聽著她要說的話:“他們終於來了,來了很多年輕人!…他們個個都騎著兇悍的烈馬…一些人已經破門而入了,還有一些人還騎著馬包圍了整個修道院。帕芙拉院長正在大門口與他們在爭吵,要趕他們趕快離開這兒。她派我來,問你神聖的院長嬤嬤現在該怎麽辦?”


    “告訴她,讓她堅持住。隻有上帝才會幫助我們,會對這幫發狂分子進行懲罰的。”


    這在站成幾排修女組成的人牆中刮起了一陣狂風和騷動,修女們開始有些躁動,然後在神聖的殿堂寂靜中又恢複了先前的寧靜狀態。這時菲拉露莎消失不見了,修女院長驚奇地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多西費神父:“快點呀!”然後轉過身來望著豐滿的修女急促地催促道:“快拿蠟燭來!”


    兩個修女走進正在做祈禱儀式的修女隊列裏發放著蠟燭,蠟燭被一個接一個地點燃起來,在蠟燭燭光的照射下,神殿大廳突然變得亮堂起來。唱詩班修女們在此唱起了逝者送葬時唱起的安魂彌撒是常聽到的悲哀的歌曲,扣人心弦。因為上帝的奴隸自願從世俗的世界裏離去,一如既往地拋棄所有世俗的歡樂和愉悅,自此成為一個虔誠的“基督奴隸”。


    這時,多西費神父傾斜著身體對這跪著雙膝坐著的柳巴娃進行反複誘導她,勸其跟著一起詠頌:“請重複地跟著我說,‘我是你的奴隸,我向你吐露我的心聲,我願接受安琪兒禮儀…”


    有人把點著的蠟燭塞進了她那雙手合一的手中,在蠟燭晃動光線的光照下,她那溫柔蒼白的臉龐以及從眼中流落下來的豆大的眼淚被看的一清二楚。


    多西費神父徒勞地再次俯下身體,把多毛的耳朵緊貼在柳巴娃嘴唇跟前傾聽,從她嘴裏也沒有聽到一個字兒。而嬤嬤院長似乎卻沒有發現柳巴娃保持的沉默這一狀態,要求繼續讓她重複神父說過的話,並說道:“她在重複著,你瞧,她在重複著規定的禱詞。多西費神父,請繼續進行吧。下麵進行剃度接納她為尼姑的儀式。剪刀在哪兒?”


    “剪刀在我這兒。” 助祭手中拿著半生繡的一把大剪刀答應道。


    院長姆姆再次急促地督促到:“你還在等什麽呢?在頭上趕快剪出十字形,然後盡快把她整個頭發剔除掉…”


    貴婦人眯起眼睛,咬緊牙關,沒有重複多說一個字。在這緊要關頭,她突然開口了,睜開了愉悅而發亮光的眼睛。她聽到了傳來的一個平常極其熟悉的聲音:“柳巴娃!我親愛的小柳巴娃!我的櫻桃花!是什麽邪風把你給吹到這兒來的?我的小燕子,你怎麽在這兒,啊?”


    柳巴娃突然從坐位站了起來,把蠟燭摔在地上。在香煙彌漫的神殿裏,她半朦朧半清晰地看到了那位久盼不歸的思念已久著的他的丈夫---微笑著站在她的麵前。她激動地向前伸出一隻手,撲向了加烏裏爾·阿列克塞懷裏,然後昏厥過去了。


    “你這個這個沒有信仰的無恥之徒從何而來?”嬤嬤院長厲聲喊了起來:“你膽敢闖到神聖的修女禁地有何貴幹?你們這些褻瀆神靈的反複無常的蒙古人!”


    所有修女隊形亂作一團,都急忙閃到一邊去,聚集在拐角裏躲閃起來,生怕他們看到。修道院門外夥計們,拿著刀劍的人用皮鞋踢著大門,邊大聲嚷著闖了進來。一臉經受了極大侮辱表情的修女揮舞著手中的權杖直奔加烏裏爾·阿列克塞這邊跑來。看到這一情形,加烏裏爾·阿列克塞雙手托著昏厥過去的柳巴娃,加快步伐向大門口那邊走去。他身後一群夥計大聲喧嘩地跟著,迴頭望著站在修道院門口不知所措的一群修女們,從這兒離開了。


    神殿裏的蕩漾的讚美歌聲突然中斷了。所有唱歌的修女門失望地中斷了歌唱。一位修女仍在繼續用權杖敲擊著地板說道:“你們這些沒有信仰的惡魔!我要上基輔主教那兒去一趟,把你們好好參奏一下。讓他來狠狠地收拾你們這幫人,再讓你們知道什麽是恐懼的滋味。”


    第二十六章 突然刮起的一陣疾風吹得沙沙作響,那邊一座孤獨的墳墓顯現


    “我昨天夜裏做了一個不尋常的夢。夢裏我好像正在沿著沙化草原上走著、走著,不斷沉浸在一連串的持續的迴憶當中,一會兒腳指頭碰上石頭,使受驚的那些身披綠裝的蛇就在我的腳底下亂竄,過一會兒金黃色的一條蛇頭立在我眼前,左右晃動著頭部,盯著我看呐。


    突然刮起一陣急促的風嗖嗖地作響聲,不一會兒突然又停止了。這時一個黑色的大飛禽從我身旁飛過,漸漸在霧茫茫的夜空中隱去不見影子了。


    在前麵十字交叉路口上,一條塵土飛揚的彎彎曲曲的小道漸漸映入人的眼簾。小道旁有一個無名流浪漢墓地,墳墓上長滿了野草,我的火神落坐在這兒,似乎陷入某種沉思。


    我有好幾年再沒見過他了,不過從他紅銅色的英俊臉龐、一雙能洞察一切炯炯有神藍寶石眼睛以及身穿輕盈用金色花紋裝飾的綴著金剛石掛墜的的深紫色外衣等獨特的特征上,我還是把他給認出來了。當我靠近身旁那一瞬間,他那一雙眼睛的顏色因憤怒變成烏黑烏黑的一個空洞。


    他看到我說起話來...他說出的話就像跟悅耳的音樂一樣流暢動聽,宛如古老歌曲中的一個樂段,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是不是已經把我給忘了?你是不是不在永恆的空間,早已離開了?你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道、身陷於不安分的芸芸眾生當中,墜入充滿嫉妒心以及異教徒充斥的小田地裏不能自拔?月亮無聲無息地移動從不留任何痕跡,而你卻對因創造而產生的愉悅不肖一顧,忘了要沿著藍色的星空繼續向閃爍的空間不斷翱翔的這一使命…


    屏住唿吸,默不作聲,我極力試著不放我這位無所不能的正在遠離我而去的保護神說過的每句話。


    “這是我今天最後一次與你見麵。假如我再看到你偏離接受永恆的思想、忘記與過去偉大影子以及追求遠大誌向的鬥士之間所進行的交流談話,你永遠不會再看到我的。”


    我馬上接話對他說道:“為尋找你--一個自由奔放難以馴服的天才,在這塵世上我東跑西顛地苦苦尋找,跑了好久,至今仍未能找到或發現稍縱即逝的一個影子或者是你半隱身影子來過的一點兒痕跡…”


    這時他有力地搖動了一下身子,像月亮放射出的一個光亮一樣,他的身影宛如一個珍珠圓點般大小反射著,在那灰暗的大地上閃動著。


    “你的那個桀驁不馴的女朋友--思想現在跑到哪裏去了?那個常使你進入異乎尋常境界的思緒這一陣子飄散到哪裏去了?為什麽我在你身上總是看不到它?它是不是已經離開你了?消失在某處去了,是不是啊”


    “沒有啊!世俗的微不足道的玩意兒不敢加害我生命,但在是否發狂還是仇視等方麵,確實對我那自由奔放的輕信的思緒有過很大傷害。因此,我曾經受過傷害,一度曾變得很孤僻,我不再與人過多交往,從那以後,我便到世界各地到處漂泊流浪…”


    “你在胡扯!要把這養成你生活中必不少的的一個習慣...隻有靠自己的堅強的意誌力才能做到這一點。人總有一死,但他的思想是會永存的。…就在現在,我已經看到你那步伐邁的有些急促的女朋友,她那輕盈的身影就在你身旁縈繞...”


    這時火神伸展了身體。他那勻稱的身材輪廓在漆黑的夜空裏閃現,夜空下遙遠的地方頓時閃爍出一片無聲的光輝。他用手指著西方說道:“未來你要向那兒走的,你的路在那兒!未來在那兒廣袤平坦的平原上將發生一場可怕的戰爭。在那兒你將看到為保衛自己的家園英勇抵抗的當地人們的英雄氣概以及世界統治者所擁有的大無畏英雄膽略和堅定意誌力。他們交戰雙方內在的意誌力比鋼鐵和烈火還要剛強。你身在這些勇士當中,你將來會很自豪地把他們的英勇事跡傳頌給下一代人的…”


    火神那雄偉的身影顯得越來越光亮、透明,到後來逐漸慢慢消失,隱去了。


    突然刮起的一陣疾風吹得半幹枯的原野植物莖稈沙沙作響,那座墳墓孤獨淒涼地站在原地。我已決定朝著那遠方閃爍過又緊接著自行消失的光亮方向行進。


    我在夢中做了個這麽一個可怕的怪夢。不知能否能如願實現夢中所顯現的那個意願…”


    第二十七章 經過充分準備,拔都汗決定將率領蒙古鐵騎軍繼續向西開進


    當溫暖充滿陽光的日子陡然過去,秋季將之,從西方吹來的一陣冰冷的疾風,當每天早晨吹起一股寒冷的西風時,這時候人們自然而然地會想起那暖人的厚厚皮大衣來。尤裏杜斯-哈頓王妃第一次聽說,而且也是剛剛得知從蒙古汗王宮裏傳出的一個消息,他們即將準備向西方列國開戰的確切日子。


    在這個季節裏那些小河裏河水歡快地流動著,河麵上偶然會出現結冰,河水邊緣漸漸開始結冰,從這時起河水流動速度便漸漸減緩起來,也預示著從現在起冰雪封凍季節即將來臨了。在這個季節裏,出征上路的道兒不僅便利於大批馬隊出行,而且還適於駱駝商隊、輜重以及經過整個夏天休整後完全恢複體力,力大無比的那些公牛套駕的拉拉車的進行遠足。


    溫順的尤裏杜斯-哈頓王妃與自己最信賴的中原女仆頤拉赫每天在金屋旁邊,在那周圍用大塊石塊圍著高大圍牆且新近開辟的一個幽靜的小花園裏度過並打發一天的時光。一開春,頤拉赫騎著小馬就向草原地區腹地出發,去尋找在中原家鄉這個季節裏盛開的,她特別喜愛得各種花卉,如牽牛花、鬱金香等花卉以及其他中草藥植物。他們把在這兒找到的各種花卉以及植物盡可能地想方設法栽種在苗圃裏,花園人行道旁的一塊空地裏,由於環境優雅,得益於充分發揮的聰明才智等緣故,皇宮的設計建造者---李東波大師仿照植物的形狀和形態設計製作並繪畫出的用來裝飾這座皇宮宮殿的諸多形狀各異的大型圖案,使汗王的宮殿裝修變得更加美麗壯觀,處處滲透並洋溢著王者雄渾的霸氣和高大風範。


    這位來自中原的建築大師按照他國內皇宮中常見的環城河、池塘等禦園裏的設計布局和景色,在這兒仿製並設計建造了同樣的造型各異的且鑲嵌各種雕刻圖案、圖紋的外形輕巧的蘭亭,從薩萊城那邊的山上泉水眼口處搭建了一條水道可直接連通到這座花園,開鑿並修建了環繞新首都薩萊城的一條護城河,並在護城河上利用自然地形修建了幾個瀑布,通過水落差效能帶動幾個大型水磨輪子轉動的磨麵訪,用來生產加工專供皇家宮殿使用的上乘質量的麵粉。


    在花園中修建了一個水池子,圍繞池子一圈精心栽種了開花結果的蘆葦等植物,水池子中還放養了紅色鯽魚。尤裏杜斯-哈頓王妃特喜歡喂養這些小魚,當喂魚時,她就會一敲響手中拿著的小銅鈴,小魚兒每聽到這悅耳的鈴聲,就像知道這是喂食的時間就會歡快地自由遊來,聚集在這兒準備進食。


    自入秋以來,拔都汗王已好久沒有來幸會光顧這個王妃這兒了,這陣子他一直在自己近臣和將軍的陪伴下,到各處的隊伍所在地查看各部軍事準備,休整以及供應等情況,沿途還與幾個百戶長、千戶長及萬戶長商討西征戰役的相關事宜,他準備采取突襲、奔襲等作戰方式實施這次的西征戰略行動。


    有一次傍晚時分,拔都汗王來到這位王妃駐地來看望她。他們倆坐在蘭亭下,他們第一次在這兒發生了爭吵。這位王妃低下眉頭,說道:“對不起,請原諒我無意中觸動到了你用心良久製定的這個作戰計劃,這也是我偶爾在途中聽說的,隻是想當你麵兒說出來,讓我心裏難過的一些話兒。我愛你並不是因為你是一位戰無不勝的統帥或者是天下萬國之主。當我那時看到你被他人拚命追趕,你當時作為一位勇敢的小夥子,急中生計,當機立斷騎著別人的一匹白馬迅速擺脫了後麵窮追不舍的對手後的情形,我的心第一次為你的機智勇敢震顫過。從那以後,我這個心就交到了你的手上,整個心思都在圍著你運轉…”


    這位王妃說到這兒停了下來,焦急不安地抬頭看著到即將落下山時的太陽灑向人間的一輪餘輝,穿過發黃的樹葉正好落在曾經多麽熟悉又英俊黝黑的臉上,即刻間變成了一個個紅色的小圓點。在一陣疾風吹拂下,這個圓點同時晃動起來。從前每次與這位汗王坐在一起時,總能感到他那大手上熱血沸騰的感受,而現在感覺卻不同了,坐在身旁他卻顯得那麽平靜、安詳。


    “我很快就要和你分別了。這是我第一次沒把你帶在身邊,不帶你去遠征打仗的一次例外。”拔都汗王有所感觸說道。


    “這都由你一人做決定。” 尤裏杜斯-哈頓王妃用袖口捂住了自己的雙眼。


    “你哭了嗎?”


    “跟從前一樣,每次都是你把我丟棄在家裏,這次我還想問你一件事,這次不知你能不能答應我?”


    “說吧!”


    “為啥還要決定西征行動?”


    她看到麵前的這個人的眉頭突然抽動起來,他那眼睛裏瞬間顯露出一種不信任和探試的眼神,斜著瞟了她一眼。


    “你問這個幹什麽?這你是知道的,我心裏一直懷著要在我這一生當中一定要把神聖統治者沒有完成的夙願進行下去的。他曾經給我們下過一道遺訓,要我們這支戰無不勝的蒙古鐵騎軍馬不停蹄地挺進,一直打到直到世界‘最後海洋’才能善甘罷休。”


    “你為何一定要履行那個遺訓呢?…”她說完這話後害怕地後悔了,她當即抑製住自己的情緒,又補充地說道:“這個可怕老人的?…”


    當他聽到她說的這些話後,全身不由自主地震顫了一下。


    “他一直害怕並仇恨你父親術赤汗王,他因此也會恨你的,也會嫉妒你取得的任何勝利喜訊的。”


    拔都汗王眯縫著一隻眼睛,嘴唇上掠過並閃現出一個輕微的微笑,他突然這樣冒了一句:“尤裏杜斯-哈頓王妃!你是我籃帳汗國中最有膽量的一個女人了,你說出了就連那些我軍中最勇敢、戰功最輝煌的將帥都不敢說出的話來了。”


    “我對你的愛比恐懼更加強烈。我還想向對你講其他一些事情,你迅速地擴大了籃帳汗國的疆域,現在需要采取一切有效措施來鞏固和保衛這個來之不易的國土,否則…我再講一件事…即使占領了俄羅斯的基輔城,你也不要徹底毀壞這座城市,而是要把它建成自己的第二個首都,將來作為征服“那些西方沒落國家”的一個堅強的前沿陣地…”


    拔都汗王聽完她說的這幾句話後,感到有些不滿,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想了想片刻後又說道:“這些話是誰教給你的,從你口中是說不出這種話的,你說的都是婦道人家因擔憂和恐懼而說出的這種諫言罷了。我是不會食言的,我曾經對我的軍士門承諾過,誰首先攻入基輔城,誰就可以從神殿屋頂上切一塊金塊歸自己所有。三年前我曾答應我的鐵騎軍要摧毀俄羅斯富饒的諾夫哥羅德城,後來我率軍出發攻打這座城市時,半途中陷入一片沼澤地不能自拔,險些遭敵突襲。當時我的勇士們當中有一些怨言的,說我吹牛,食言無信,不能履行自己的諾言,這些已經夠我受的了,決不能再這樣了。”


    尤裏杜斯-哈頓把自己的臉部用自己的黑紗掩蓋起來。


    “你是不是還在傷心啊?”


    “這次遠征你要去多久啊?”


    “十二個月。”


    準備離開的拔都汗王突然轉過身來,麵對這位王妃用男人強有力的手抓住她柔軟的肩膀擺動了她的上身,斬釘截鐵地說道:“給我生一個兒子。我已經有很多兒子了,但我沒有看到一個是能接替我的位子去當統帥的苗子,至今還沒有一個像太陽那樣的後人。我的兒子們隻會相互打架、爭吵,而且隨時準備相互傷害啊。隻有具備統帥之才的人才會成為我的繼承人的!”


    尤勒杜斯-哈頓羞澀地用自己的雙手捂著臉龐後說道:“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離開我到西方再進行所謂的征服戰了。應該對現取得的耀眼的輝煌成就---創建的藍帳汗國就應該感到知足吧,希望你繼續留在薩萊城我的身邊。”


    “為何這麽講?”


    “因為我希望並抱有極大的信心,我會給你生個兒子,讓我們的兒子長著像你一樣的犀利眼睛,繼承你的英勇頑強的性格,並成為統領全軍的將帥之才…”


    拔都汗王的臉被晚霞餘輝照射的紅光滿麵,他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給我生個天生就不怕死的勇敢兒子,這對我來講是一件極其重要的好事,在整個征戰過程中我會常思念你的,在我外出期間,希望你能盡快給我帶來高興的好消息。無論怎樣,我還是要在我已經決定的時辰到來時,率領我的鐵騎軍向西方諸國開戰的,…為了保證我帝國強盛國力經久不衰,我必須要用軍事行動來征服所有與我帝國疆域相鄰的諸國,要他們臣服我帝國的統治。否則,他們就會讓我服從他們的統治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蒙古人西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馬的崇拜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馬的崇拜者並收藏蒙古人西征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