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都汗王下旨讓俄羅斯信使加烏裏爾·阿列克西奇帶著從諾夫哥羅德帶來的最貴重的禮品在《金屋》行宮等候,打算第二天覲見他。他曾經多次對自己即將委派的代表反複叮囑,這樣提醒道:“任何時候都不要忘了北方還有一個北極熊,它在冰天雪地中沉睡,但是一旦醒來,它的力量足以讓整個世界顫抖!”


    加烏裏爾·阿列克西奇倍加小心地指揮著拉著禮品的幾輛貨車駛向拔都汗王與愛妃“一個令人驚訝的佳麗”尤勒杜斯-哈頓居住的《金屋》行宮,為避免在途中出現什麽差錯,一路上他仔細揣摩和思索著覲見時可能出現的意外和各種細節,在此等候他被汗王覲見的時辰到來。


    每一輛拉著禮品的車跟前站著兩個手持長矛武器的蒙古軍士守衛著。行宮中央地段上立著堅固的一個柱子,柱子上用鐵鏈綁著一個北極熊:這隻北極熊外表兇殘可怕,不時地用它那鋒利的爪子有些發狂地刨挖著地麵土層,不時常瘋狂地發出令人恐怖的怒吼聲,那架勢就像隨時要把那個堅如磐石的柱子掀翻在地的神態,場麵恐怖至極。另一隻北極熊與一隻裝著銀質器皿以及其他貴重物品箱子被綁在馬車上,這是用諾夫哥羅德軍民募捐的錢款購置的,是專門為贖走那些俄羅斯戰俘而刻意準備的一份特殊禮物。


    按照一般對外禮儀規矩,來行宮等待拔都汗王覲見的來客坐騎都被安排在行宮的另一角落,這兒有專人負責接待事宜。亞曆山大大公贈送給拔都汗王的一匹駿馬,體格高大,身材勻稱,格外引人矚目。看了隨與這匹駿馬相配備的所有用具和飾物會讓見證者驚歎不已,譬如,為了最大限度地體現異國他鄉風情的馬鞍裝飾風格,在馬鞍上寬大舒適的座椅,寬大舒適的馬鐙以及帶鉤的爪子上雕刻著握著一把利劍的金黃色獅子圖案,從一個側麵也體現出他們在馬鞍等用具設計工藝上別致和製作水平。值得一提的是,這一匹馬還是從入侵的瑞典人隊伍一個將軍手裏繳獲的一件貴重戰利品。


    當拔都汗王穿著錦緞外衣,腰上挎著用貴重寶石裝飾的刀劍走到行宮台階時,由長形皮製管子組成的吹奏樂器樂隊當即奏響起了一首迎賓曲。拔都汗王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上周圍布滿金龍圖案的寬大王位寶座上落座。說起來話長,這個寶座是他祖父成吉思汗在征服中原地區時朝廷宮殿時繳獲的一個戰利品。現在拔都汗王視這個寶座為無所不能的王者的象征,倍加珍惜保存至今。在他的寶座左邊地毯上依序落坐著巴格達哈裏發派來參與拔都汗王西征行動的阿拉伯年輕使臣阿布達爾·拉赫曼和幾位拔都汗王的大將,他們背後擺放著用來墊靠的金絲線刺繡出各種金黃色圖案的真絲軟靠背枕芯。右邊則排列地坐著素有常勝將軍的獨眼老將、拔都汗王的國師速布台等人。行宮裏像飛進了神話中傳說的神鳥一樣,拔都汗王的幾位妻妾身影映入人們的眼簾,頗為矚目。一些拔都汗王的左右近侍走出來,倚靠在華麗的欄杆上滿懷極大的好奇心期待著欣賞即將上演的一幕幕可謂一飽眼福的精彩場麵。


    在第二遍奏樂響起時,行宮雄偉的那扇雕花的大門打開了。一位來自諾夫哥羅德的俄羅斯年輕使者走了進來,這位使者叫加烏裏爾·阿列克西奇,他穿著一身銀灰色盔甲,頭戴閃耀著光輝的頭盔,手帶盔甲手套以及胳膊上戴著護襯,他年輕英俊的臉龐以及放射著透視人的閃著光彩的眼眸使在場的人無不為之驚歎不已,他的個子比陪著他的蒙古通譯略高一些,望著這位年輕軍人使人們不由自主地聯想起神話傳說中一個光彩奪目的英雄人物形象和姣好的神態。


    隻見他徑直走到拔都汗王麵前,脫下頭盔,單膝下跪問安施禮。然後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可以折疊的由三個聖像構成的東西,親吻了一下,然後將其擺在自己麵前,深沉地念道:“願上帝慈悲,拯救我親近的故土…”他的祈禱聲隨後淹沒在人們的一片喧嘩聲中。


    拔都汗王指著地毯上柔軟的靠背枕頭示意,邀請加烏裏爾·阿列克西奇平身就坐。


    這時候,汗王的馬倌帶著俄羅斯使者贈送給的這匹瑞典高貴品位的神馬在行宮空地上遛馬展示後,把馬兒牽拉引到行宮中心柱子上栓住了,下人用金質托盤,盤子上放著幾個薄餅,送到汗王手中。汗王起身,拿起盤子中的的薄餅開始喂起這匹來自瑞典的神馬,用手撫摸著馬兒修長秀氣的脖頸,又用掌心拍了拍馬背,麵對自己妻妾說道:“這是一匹隻有在神話傳說中描述的那種馬兒,是當今世上極其罕見的令人賞心悅目的一個優良品種!”他的妻妾看著這匹神馬連續發出了噓唏的讚美聲。她們異口同聲地請求到:“我們還想讓諾夫哥羅德來的使者向我們展示一下俄羅斯北極熊馴獸師的高超技藝!”


    通譯為加烏裏爾·阿列克西奇翻譯了那幾位王妃的請求後,加烏裏爾·阿列克西奇刷地站立起來。他萬分激動地感激道:“請轉告聖上的幾位王妃,我現在讓我帶來的幾位馴獸師向她們及各位幾位做精彩的表演。”


    那幾位王妃頓時躁動起來,場內一陣喧嘩聲四起。


    這時加烏裏爾·阿列克西奇朝上金屋上的觀禮台望著,端詳了好久。上麵除了拔都漢王的愛妃尤勒杜斯-哈頓外,他還發現站著一位不同尋常的姑娘,她那橢圓形的發著明亮的一雙眼睛像寶石一樣閃爍著誘人的光澤,雙眸上長著長長的睫毛,精心修飾的眉毛從左耳一直連到了右耳,她那櫻桃小嘴上浮現出某種難以揣測的微笑。當她發現加烏裏爾·阿列克西奇盯著看她的那一直勾勾目光後,她伸出了柔軟的一隻手並從銀灰色花瓶中拿起一朵帶根莖的玫瑰花,在自己鼻子上吻了吻,嫵媚地微笑著刷地向這位年輕俄羅斯使者方向順勢拋去。


    俄羅斯使者順手接住這朵美麗姑娘拋給他的玫瑰花後,低頭轉身,向站在身邊的蒙古通譯問道:“這個美人是誰?”


    “這位姑娘!她呀!是汗王的一位最寵愛的舞女,她叫澤爾比埃特-哈努姆,她多才多藝,不僅會跳舞,還像夜鶯一樣演唱一首首動人的歌曲,動人心弦。假如聖上把她獻給你,你可要記住,決不能拒絕呀,否則是要掉腦袋的!”


    “這真是難以讓人接受的慷慨,盛情難卻啊!”這位俄羅斯使者在嘴裏嘟囔著說了一句。他示意自己的手下,即刻把北極熊帶來,讓它們先活動起來。


    拔都汗王問道:“這樣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人生處處險象環生。”加烏裏爾·阿列克西奇迴答說:“假如害怕危險,就不會取得勝利,生活也就沒有什麽追求的意義了!”


    “你說的好!”


    這時年長的獨眼速布台有些不滿,隨搖了搖頭對手下吼道:“把那幾位大力士帶到這兒來,讓他們準備一下,等會兒與北極熊較量一番!”


    兩個俄羅斯馴獸師把綁在馬車上的北極熊鬆綁後,趕了起來。這個熊從車上爬了下來,抓起一小塊原木,扛在肩上,用雙腿徑直走到拔都汗王坐著的地方前麵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放下肩上扛著的木頭,便坐到了地上,看著自己的前爪,似乎在等待主人的獎賞什麽的。


    拔都汗王通過手下人向熊獎賞了一塊燒餅。


    “偉大汗王!聖上,請給你手下的大力士下旨吧!這位熊已經做好了角鬥的準備。讓你的最好的大力士上場,把這個熊扳倒在地。”


    加烏裏爾·阿列克西奇向自己的站在左右的人示意。一位年輕人走了過來。


    “吉爾沙,來走到這個熊站著的地方,注意監督它,按照規定要求完成所有動作。”


    按照獨眼速不台老帥的旨意,三個身強力壯的蒙古小夥子走了上來,旁邊站著吉爾沙,手裏抓著連在熊脖子上鐵鏈上的繩索,十分警覺地觀察著這隻熊的一舉一動。


    “哎,可愛的米沙,來,過來,給我們表演一下諾夫哥羅德的山羊是怎麽頂人的,啊?”


    剛才還坐在地上的這隻熊聽到馴獸師的這句話後,突然站了起來,以飛快的速度衝向那幾個蒙古大力士站的地方。那幾個人一看身材高大的體格壯士的那隻熊發瘋似地跑過來,給嚇暈了,拔腿就在行宮裏跑開了,一看人跑動了以及在眾人慫恿的噓聲以及哈哈大笑聲等的刺激和鼓舞下,這隻熊更歡地追趕起他們來了,戴在脖子上的金屬環叮叮作響。


    “哎,米沙!你停下來!快到我這兒來!現在該你給我們表演你是如何愛你的主人的節目啦!”那位馴獸師朝著那隻瘋狂跑動的熊大喊起來。


    那隻熊終於停了下來,一邊東倒西歪地轉過身來,走到馴獸師跟前停了下來。它翹起一對前爪放在馴獸師的肩膀上,用自己的大舌頭舔起自己主人的臉龐來。


    這時通譯大聲翻譯著拔都汗王說過的話。因受驚嚇侵擾而站起來的蒙古人都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嘴裏不時地發出“可乎、可乎”的一陣陣洪亮的驚歎聲來,站在觀禮台上的幾個愛妃一邊拍著手,一邊發出朗朗的笑聲。


    阿列克塞向自己的人員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把這隻熊帶到馬車上拴住。


    這時從高處的觀禮台上傳來拔都汗王幾個愛妃的聲音:“能否讓我們欣賞俄羅斯大力士與拴在行宮大柱子上那隻大熊較力的精彩節目,啊?”


    “完全可以,讓我們在座的各位睜大眼睛好好看一看,究竟會發生什麽結果!哎,夥計們!去把那怪物拴著的繩子解開,把它帶到這兒來!”


    這個怪物十分不情願走到拔都汗王坐著的權杖前麵停了下來。這個怪物脖套上拴著一根繩子,另外肚子上也拴著一條繩子。為保證蒙古汗王的安全不受這隻怪物的任何威脅,大力防範這隻兇殘的熊接近這位蒙古汗王的神聖的寶座並造成嚴重意外傷害,六個大漢緊緊拽拉著手裏的兩條繩索不鬆手,以防這個怪物發生傷人事件。


    這位龐大的怪物就地坐了下來,搖晃著腦袋,深深地喘著粗氣,嘴裏散發出讓人無法容忍的一種怪氣味,還不時地用那雙細小的眼睛警覺地觀察著周邊圍著的人群。


    馴獸員吉爾沙走到這隻熊跟前,拍打了一下它的肩膀後,後退了一下,說道“哎,你這個怪物!你昨天為何要摔死我的一隻羊,啊?把那隻羊給我還迴來!”


    這隻野獸不滿意地吼叫了一聲。


    “去年你為何欺負我的女人?吃掉她的一隻公雞啊?”


    這位高大的熊似乎聽懂了說得話,再一次使勁地搖了搖頭表示否定推卸在它頭上的責任。


    “你為什麽擺動著你的頭部,是不是想推卸自己的責任,啊?”吉爾沙開玩笑地刺激它了一下。“是不是我說的不對呀?那讓我們倆較量一下,勝者為證。你將要歸屬新主兒了,來,過來呀,讓你的新主兒欣賞一下你的力氣,好不好哇?快起來呀!”馴獸師用皮鞋尖頭踢了踢熊說道。


    這隻熊用前爪子抱住了吉爾沙,吉爾沙用力地抓住了熊的耳朵。隻見熊用後腿站立了起來,順勢向跑開的馴獸師方向成圓球形向前滾了過去。他用難以想象的力氣把這隻熊從地麵上提了起來,然後用自己的雙手抓住熊身上的腰帶,再用肩膀使勁地頂著熊寬大的身軀,瞬間把這隻熊給撂倒在地上了。


    倒在地上的熊迅速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怒吼地朝吉爾沙衝去,在場的人們被熊的這個動作給嚇呆了,連唿吸一丁點聲音都不敢出了,睜大眼睛盯看著這場驚險的一幕。


    “還想來一下嗎?夠了,讓我們擁抱一下!好嗎?”


    人和熊成十字形扭打起來,開始飛快地擺動起來,並在原地踏起步來。馴獸師開始向熊發起攻勢,以迅雷掩耳之勢突然給熊一個下了一個絆兒,把熊絆倒在地上。


    人群中頓時傳來讚許的歡唿聲。擦掉流淌的汗水,馴獸師鎮靜地走開了。這時阿列克賽示意手中抓著前者熊脖子繩子的夥計們並說道:“現在趕緊把這隻熊栓到院子裏的大柱子上,不然,它有可能要傷害吉爾沙的。我感覺它馬上就要發作了!”


    夥計們牽著繩子拉著這隻熊來到大柱子跟前,把繩子繞了幾圈牢牢地拴在柱子上了。熊倔強地朝天空張大嘴巴,憤懣地吼叫起來。圍著這個大柱子,熊開始用它那鋒利的爪子不停地抓撓,並且使勁地搖晃著這個大柱子。


    拔都汗王把通譯叫到跟前在問著什麽。而後這位蒙古通譯又跑到加弗裏爾·阿列克塞耳邊說道:“我們威武的拔都汗王對今天的安排感到非常滿意,並要我向你以及你的同伴轉達他的深深謝意,他讓我問起你的意思,是不是喜歡把他花園中的那個美麗的玫瑰花賞賜給你,閣下意欲如何?”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未對並做直接迴應問話。他迅速起身,麵朝拔都汗王大聲稟報道:“天下最威武的汗王!我已經親眼目睹了聖上正在興建像神話般一樣蒸蒸日上的藍帳汗國首都城市,這兒的人們正在一天比一天富裕起來,迴到世界各地的人們又把你名下的帝國創造的榮耀和壯觀偉業的消息陸續帶到了世界各地。我在這兒也看到了我們許多不幸的同胞兄弟,他們被饑餓和沉重的勞役折磨得憔悴不堪,他們當中還有一些人已經陷入到了隻能活幾天日子的境地了,不知偉大的汗王能否發慈悲讓他們也幸運地在這兒好好活著,這樣他們就會為你的江山萬壽無疆而祈禱一輩子的。”


    拔都汗王皺了皺眉頭,便問他道:“哪些是你的兄弟,你在說誰呢?”


    “他們是俄羅斯戰俘,聖上的戰無不勝的金戈鐵馬軍隊摧毀了無數個城郭和村莊,並抓獲了許多戰俘。我請求偉大仁慈的蒙古汗王,請發慈悲吧!放他們迴到自己的故土去吧!”


    拔都汗王沉默不語。一個柔聲柔氣的聲音傳來:“慈悲的汗王,請照準客人的請求一次吧!這樣會給你帶來好運的!”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抬起了頭看了看。在拔都汗王權杖寶座旁寬大的豪華靠背椅子上坐著他的愛妃—穿著一件鮮豔漂亮花綢子裙子的年輕的尤勒杜斯-哈頓,她身後站著一位嘴裏銜著一朵鮮花的波洛維茨姑娘。她這時沒有朝加烏裏爾·阿列克塞張望,而是低著她長的長長的睫毛的眼睛,微笑著。


    “好吧,這次就依你了!我允許你帶走一部分俄羅斯戰俘迴去,不過一路上他們的安危全仰仗你啦!”


    “威武的汗王!”獨眼老帥速不台這是插了一句,說道:“我記得你還說過這麽一句話,那就是你想組建一隻由戰俘構成的兵團,是不是?”


    拔都汗王補充說道:“我還沒有忘記這件事呢。不過英武的勇士,我也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個忙,你能不能仔細考問一下每個戰俘,他們願意不願加入特殊的萬人兵團,跟隨我的大軍一起參加征服西方的戰爭,占領西方列國。願意加入這個萬人團的戰俘,我將給他們每個人發放武器,發放被服用具,配發戰馬,在每次的勝利的戰鬥中與我的大軍一起分享戰鬥的榮耀,還能與我的勇士們平分戰利品,讓他們在榮耀的光輝下,像英勇的戰士一樣,勇往直前,為我的大軍增添無盡的力量。”


    “偉大威武的汗王!今日你不僅給我的同族兄弟,而且也給我帶來了無上的榮光!”


    “你不久將一舉兩得。”拔都汗王迴答道:“很快就在我行宮附近就會給你安排一頂營帳,你會在那裏找到我賞賜給你的我花園裏最美麗的一隻花朵----澤爾比特-哈努姆。這就是她,請賞用!”拔都汗王用手指了指離他不遠處站著的一個美麗的波洛維茨姑娘說道。


    在汗王覲見快要結束時,加烏裏爾·阿列克塞借機走到年輕信賴的阿拉伯使臣阿布達爾·拉赫曼席麵前說道:“英俊的王子,能否告訴我,我們那位久經沙場的拉德什將軍現在什麽地方,今天我怎麽沒看見他?”阿拉伯使臣迴過頭看了看,沒有應答。


    “諾夫哥羅德大公亞曆山大在較早的時候就遣派他來這裏了,與拔都汗王接觸,讓他來安慰這些戰俘,告訴他們那邊的大公並沒有忘記他們,至今還記得他們呢,而且還派遣了一隻船隊專門來蒙古拔都汗王這兒送來好多貴重禮物,就是要贖他們迴去。”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接著說道。


    “我聽說了一個壞消息,一個不好的消息,” 阿拉伯使臣阿布達爾·拉赫曼插了一句說道:“你們派來的那個拉德什將軍拒絕執行拔都汗王的旨意,拔都汗王下旨將他關進了大牢裏去了。我不知道現在他是否還活著。”


    第十七章 拔都汗設計攻打諾夫哥羅德意圖,讓阿列克塞使臣徹夜未眠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很久沒有得到覲見金帳汗國最高統治者拔都汗王的禮遇了。有一次,時辰約到了傍晚時分,兩個帶著文書的拔都汗王的官員氣喘籲籲地來到他臨時住的營帳,他們穿著華麗的官服,在他麵前極力保持高官特有的傲慢、衣冠楚楚的外表和穩重的神態,用手撥拉著琥珀數珠,他們費了好長時間沒能夠安靜下來,蹲著用外衣的纏著的布條擦著臉上留下來的汗水。看樣子,他們是來執行汗王交代的一項重要的使命的。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叫部下打開一罐稠密的蜂蜜特產款待這兩個來客,他現裝了一滿杯蜂蜜,邊喝邊推測著來客的意圖,揣摩著到底他們葫蘆裏裝著的是什麽藥。


    富有通譯經驗的這位通譯,曾經做過欽察部落的俘虜,期間他學會了使用他們的語言以及如何跟蒙古人打交道的方法。這時他坐在入口處一角,為他們做著翻譯,來客說了什麽,加烏裏爾·阿列克塞又是如何答複的,並且把他們說的都一一詳細地記錄下來。通譯和來客一直都認為,加烏裏爾·阿列克塞是一位在米斯奇斯拉夫烏達裏伊朝廷裏的波洛維茨奶媽養大的,應該說能聽懂欽察部落的語言。


    來的這倆位官吏起先問道:“你的馬匹現在狀況還好嗎?路上你騎馬走了幾天的路程?途徑哪些城市?這些城市是否還完好無損?你去過這些地方嗎?如去過,在這些地方共待了幾天?家裏的牲畜還好嗎?聽說在俄羅斯城裏布網就可以輕易捉到黑灰色的狐狸以及海狸,這是真的嗎?亞曆山大大公有幾個妃子、妻妾?他最鍾愛的妃子叫什麽名字?他有多少個孩子?這些孩子都什麽名字?”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對他們提出的所有問題不慌不忙地都一一做了答複,同時在迴答過程中,他還示意手下人不要忘了給客人倒酒。文書幹脆把別在腰帶上的墨水瓶摘了下來,直接放在跟前,便於快速地把他們之間說過的有關大公、大臣們的名字、城市名稱、參加涅瓦河戰役的瑞典人的數量以及他們擁有船隻的數量等情況詳細地作了記錄。


    其中一個來自金帳汗國的比較年輕的官吏或也許因為多喝了一點,或許因為故意裝蒜一臉醉醺醺樣子,開始肆無忌憚哈哈大笑起來,並且提出了許多古怪的問題:“在俄羅斯大森林裏是不是有鼻子上長著獨角的怪獸?諾夫哥羅德大公想不想娶蒙古女人做妻妾?北方大臣此次來這兒是不是專門為此事而來的?貴大人對基輔城有何印象,了解多少?蒙哥汗王曾經對我們介紹過這座城,說這座城市的教堂屋頂是用純金子打造的,那麽,你們諾夫哥羅德城裏的教堂也是用純金子做的嗎?途中需要換幾匹馬才能趕到你們所在的諾夫哥羅德城?沿途設立的哨所關卡有無換乘備用馬匹,如有,數量是多少?”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被他們提出的這些問題弄煩了,對最後倆個問題他沒有做正麵答複,他語氣嚴厲地答道:“假如你們的聖上的確想了解這一切,那麽我可以專門為他一個人詳細地講述我所了解的這一切。”


    然後,他眯縫著眼睛順便問了一句:“你們能不能迴答我的三個問題?”


    “當然可以迴答,假如問題屬於我們有權限迴答的問題範圍之內的話。”


    “聽說你們的拔都汗王可以在百步之內用燒紅的箭百發百中地打中他那嬌小美麗的愛妃小手拿著的一枚戒指,這是真的嗎?”


    “哈哈”這倆個官吏相互對視了一下,發出了極其感慨的聲響。


    “偉大神聖的拔都汗王在夜裏經常夢見他那偉大的祖父並曾經與他在九霄雲外中相會和交談的情形,並從他那裏得到如何奪取天下以及治理國家的各種有益的聖旨和教誨。我還聽說成吉思汗的神聖的影子始終縈繞著他喜愛的孫子,以及對他每次說出的至理名言以及作出的英明決策倍加獎賞地讚許和稱道。”


    最後兩句話是加弗裏爾·阿列克塞伏在這倆個官吏的耳朵邊小聲說出來的。兩個官吏聽完他的這兩句話後,張大嘴巴在原地驚呆了,他們相互對視了一下,很快喝完杯子裏的飲料,長者從文書手中奪過手卷本,夾在腋下,另一個打著哈欠低聲說道:“我們也沒有正式收到答複你剛才提出的重要問題的授權。在我們的薩因汗王覲見貴大人的時候,到時我們也會在現場,我們會迴答你感興趣所有問題。”


    這兩個官吏弓著腰身恭敬第起身,從加烏裏爾·阿列克塞臨時營帳裏走了出來,按照當地的一種習俗,離開是要把用過的銀質杯子藏在腋下帶走的,不一會兒功夫,他們騎上馬疾馳地返迴到派他們來這兒的那個地方去了。


    當第二天早晨初升的太陽玫瑰色光線照射到河岸樹梢的時候,加烏裏爾·阿列克塞的夥計們已經加起了火,夾在三角架支架上一大壺水已經坐在火碳上了。一張羊皮毛毯在草地上鋪開,上麵羊肉已被切成幾塊大小均勻塊狀擺在上麵。幾個武裝的騎兵騎著馬來到了營帳門前拴馬柱子上,在十米左右處下了馬。加烏裏爾·阿列克塞在營帳入口處,坐在折疊椅子上鎮靜地觀察著昨天來的兩個客人以及與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位身材勻稱的金黃色的腰帶上別著一把用寶石裝飾的軍刀的年輕軍士向他的營帳緩步走來。昨天來的兩個客人先向主人弓腰問安之後,那位年輕人說話了,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現趕到這裏的通譯站在加弗裏爾·阿列克塞身邊開始翻譯他們之間的對話,並用鄭重其事語氣說道:“我們偉大的統治者、威武英明的拔都汗王…”


    在聽到這幾句話以後,加烏裏爾·阿列克塞馬上站立起來,身體站的筆直用手脫掉頭上戴的海狸皮帽子。這時這幾個人彼此對視了一下後,年輕的軍士繼續說道:“委托我們向你這位來自諾夫哥羅德城的高貴的英勇的使者轉達他的問候,最近由於他忙於繁忙的國事,不能抽出時間親自見他,進行彼此相互交流,請你諒解。他準備明天上午在自己的蒙古皇宮見你。尊貴的使者,明天皇宮將派遣皇宮馬匹和馬廄來專門迎接來自諾夫哥羅德來的客人一行到他住的皇宮裏覲見。”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手裏拿著帽子,邊迴複道:“領旨,請轉告聖上,能在百忙中覲見我們,我們感到受寵若驚,十分感激。請轉告汗王,鄙人一定在指定的時辰趕到皇宮接受他的隆重的覲見。請問來官,鄙人能否攜帶一些小禮物給他?”


    “關於給汗王準備禮品儀式我還沒有接到正式旨意。在我們的汗王覲見你的時候看當時的情形再說,到時我會提前告知你的。”


    這位蒙古軍士身體保持筆直的姿勢,用右手做了個從胸前、嘴部以及前額滑動的手姿後,立即轉身向咬著馬銜的紅毛色馬匹走去,這位年輕的軍士敏捷地坐到馬鞍上,用手使勁拉著欲起跑的馬韁繩,再次向這位目送他上馬的俄羅斯諾夫哥羅德的使者致謝。


    “尊敬的俄羅斯使者,你是不是還有什麽要補充的?”


    “沒錯,叫你猜對了,令人羨慕的軍士!我想知道你的尊姓大名。”


    “我叫穆蘇克,是汗王的貼身衛兵。”


    欲奔跑的馬匹忍不住地拽著馬銜,舔掉嘴裏冒出來的泡沫,前後舞動著優美的身姿,向前飛躍地奔跑出去。這位身材勻稱神態高傲的騎手不慌不忙地隨著跳躍跑動的馬匹在陽光光線的照耀下,舞動著華麗的服裝下擺和富貴的馬具很快隱沒在大片森林樹叢裏去了。


    加弗裏爾·阿列克塞頭枕著雙手,穿著解開扣子的藍色絲綢襯衫,整夜沒有合上眼。他的思緒變成稀奇古怪的意識流反複呈現在腦海裏。他腦海裏一會兒想起了椴樹築成的城牆倒影在寧靜湖水裏的情形,一會兒呈現出沿著衝溝邊緣一字排開的被大雪密封式地覆蓋著屋頂的房子裏閃亮著的微弱的燈火,一會兒又呈現出透射出自由自在自然風範的富饒的諾夫哥羅德那雄偉渾厚的白色教堂畫麵、每逢節假日就敲響起的教堂的鍾聲、發出的讓人驚恐不安的警報聲、將人們迅速召集到市政廣場上主動集合的永久鍾聲以及在這廣場上與孩提時代的朋友勇敢而又性情暴躁的亞曆山大大公經常站在這裏的種種畫麵。


    他的思緒又迴到了即將與威武的蒙古拔都汗王見麵的畫麵,這種見麵對許多人來說也許是他一生中最後一次的幸運...這個平時寡言少語的統治者--廣大草原地域的蒙古汗王將會對他談些什麽呢,還會對他提出哪些新的要求?該如何答複這些問題呢?說實在的話,他到底能不能在沉默無言的蒙古衛隊的護送下以及習慣於尖聲尖叫的沉湎於崇拜神聖火種的薩滿教巫師所營造的崇拜火神儀式過程中平安地走到拔都汗王那用絲綢布料製作的富麗堂皇的軍帳門口,到現在他心裏一直完全沒有一個底兒。


    俄羅斯使臣心中一直秉承的堅強意誌力和傲慢能否和諧地使他保持一種平靜如水的這一心態?他那不輕易向別人屈服的腰背是否要在蒙古汗王麵前首次卑躬屈膝彎下腰來呢?或者說是因為解救這批自成吉思汗金帳汗國鐵騎軍隊在卡爾卡河一仗敗北後折斷腰脊的俄羅斯戰俘而不得不喝這一杯苦酒?這位不忘舊怨的拔都汗王是不是正在謀劃指揮蒙古這支一往無前的近似瘋狂的鐵騎部隊再次向紮列西伊,爾後再向俄羅斯蘇茲達利等曾經兩度獲勝的區域挺進?是不是進而再向正在興旺發達、自由不羈的諾夫哥羅德進軍,欲意攻占這座城?對諾夫哥羅德城來講,在當前形勢下,日益逼近邊境地區那些傲慢的日耳曼人和瑞典人與至今還隱藏很深的蒙古拔都汗王相比較,到底他們當中哪一個更有危險性呢?這些惱人的問題讓他整夜轉輾反側,久久不能入睡。


    第十八章 這次阿列克塞進宮感覺有些不祥之兆,踏上了不歸之途


    當蒙古王宮派來接諾弗哥羅德使臣進宮覲見拔都汗王人馬到來時,這位使臣已經做好了上路並拜謁汗王的一切準備。這時他著實用心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上身著穿上了波光粼粼的的盔甲,腰部紮上了一條帶金色墊圈的銀灰色腰帶。腰帶左邊佩戴著鑲嵌銀質飾物的綠色手柄劍,劍手柄呈魚海象獠牙齒狀,頭戴有花紋裝飾圖案的頭盔閃閃折出一道道光澤除了,頭盔下露出一些自來卷的淺黃色頭發發根,腳上穿著由用上等羊皮一雙紅色皮鞋,皮鞋頂尖上翹,鞋上還用針線勾勒出一些圖形。


    這時他的一個夥計走到在軍帳裏對早已準備好出門的加烏裏爾.阿列克塞稟報,說蒙古皇家派來的人馬已經在門外等候的消息。這個夥計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提醒他說道:“外邊皇家的人馬在候著,隻是想提前告訴你,別感到意外,這次蒙古人降低了接待規格,隻派來了一個很平常的馬匹來接你進宮!騎著這匹馬可能會讓你受委屈的!騎這樣的馬,蒙古人自己看著都會好笑的!” 這時,幾個夥計一起把鋪在門外的地毯趕緊收了起來。


    實際上,門外拴馬柱上確實拴著一匹半灰白加雜色的母馬,且馬的下嘴唇向下下垂,露著一口破損不全的黃色牙齒。馬背上安放著一個廢棄的陳舊皇家馬鞍、紅色的絲絨馬墊及退了色的整套馬具。這匹馬的尾巴都快脫落掉了,兩腿開叉站著,幾乎要撐不住的模樣讓人頓生某種舍不得再騎它的憐憫。在這匹馬的一側還有兩匹馬的狀態也跟這一匹馬的幾乎相似,雖然現場有寡言少語、神色嚴肅的蒙古護衛隊的士兵護送,但與這位諾夫哥羅德來的使者身份一點也不相配、協調。


    看到這架勢,加烏裏爾.阿列克塞心裏多少感到極度不滿,他隨手去放下了營帳的門簾。他把戴好的頭盔從頭上拿掉,隨後接著把盔甲也解開脫掉了。他把夥計叫來幫他脫掉鞋子。他換裝後穿上了用小珍珠鑲邊的藍色絲綢襯衫外加翻領長袍,腰間緊緊紮上腰帶,走出了這所臨時居住的營帳,腳上蹬上普通的布裏加爾靴子,身上沒佩戴任何武器。


    “快叫尼克吉姆來我這兒!”


    “主人,我在這兒!”一位草原哥薩克人,加弗裏爾.阿列克塞的同伴迅速迴複說。


    “好好給我聽著,而且還要按我說的去做。你去把這匹老馬給我好好打扮一下,用金黃色的腰帶做馬肚給我把鞍子紮牢些,要盡量選鮮豔的黃金腰帶紮上,再用珍珠線繩把馬的嘴巴遮掩住。另一匹馬要用一件女人穿的大衣披在馬背上並好好收拾一番,馬具牽繩等也要換成鮮亮些腰帶繩該勒緊的部位給我紮緊些,以免在途中鬆懈甚至丟失。”


    尼克吉姆仔細端詳了加烏裏爾.阿列克塞的難看的臉相,沒敢再多說什麽。


    “各位夥計,抓緊把手中的活兒幹完,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這時看到跟他一起來的公國禦用史學家瓦爾索菲伊神父站在一邊,就對他說道:“聽我說,神父。現在趕緊穿上一件得體的外衣,拿上長鏈手提香爐跟我走。這一次,我想,也許我們可能要經曆一場大磨難、一場大災難,有這一可能,我們從此連自己的家也迴不去了。”


    站在門外手中拿著長矛的蒙古士兵,像石頭一樣一動不動地守候著,一直在等加烏裏爾.阿列克塞手下人把皇宮送來的幾匹馬打扮完為止。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迴到了營帳,沒有事先稟報就走進營帳的蒙古通譯隨後又從營帳裏走了出來。那個草原哥薩克人慌裏慌張地跑進來並稟報說:“一切按照你的吩咐做完了!”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這時戴上海狸帽,穿上大衣才走出了營帳,這時他對皇家派來接他進宮的蒙古護衛兵說道:“把這些馬匹弄到這兒八成是不是給弄錯了。我知道蒙古汗王或者俄羅斯大公一般外出按慣例都是騎著公馬,隻有貴婦人才騎乘母馬上路的,而且馱駕路上備用的一些物品的。所以,請你們把這幾匹母馬牽迴皇宮裏去,把它們送給汗王神聖的母後作為坐騎,”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脫下頭頂上的帽子,繼續說道:“由於沒有備好更好的禮物以贈送給母後,就請她收下這幾匹馬作為諾夫哥羅德使者鄙人贈送給她的這份微薄的見麵禮!”


    兩個前來迎接這位諾夫哥羅德信使的官員對他的這一做法極度不滿,當麵與他講理,要他把剛才說的話收迴去。加烏裏爾.阿列克塞當場對他們不客氣,並斬釘截鐵地說道:“汗王也沒有給我捎來什麽話,來這兒的俄羅斯人也一樣。剛才我已經說的很清楚,就這麽辦!”他說完就甩開步子向前走去,迎著即將遭遇的不可揣測的命運和險惡,他頭也不迴地向前邁著沉重步子向著蒙古皇宮所在地走去,身後跟著他的夥計,一車禮物、馬匹以及皇宮來的一些人。


    他們沿著伏爾加河上堤岸高低不平的小路緩慢地行走著,在河岸生活區處處是叫賣熟羊肉、熏製的裏海泥鯉、燕麥或大麥麵粉烤製的各種燒餅小房屋,小店鋪。看見一群群弓著疲憊不堪身軀的俄羅斯戰俘賣苦力的不堪目睹的情形隨處可見,讓這個使臣心裏頭五穀雜陳。


    然後路向山上延伸。走在加烏裏爾·阿列克塞使臣身邊的這位蒙古通譯用手指著遠處的一個山丘說道“蒙古威武汗王的黃金宮殿就坐落在那座小山丘的後背某處。”


    在陽光強光線的照射下,號稱《金屋》的這座建築像正在燃燒的一個火團似的光芒四射,外牆用彩色瓷磚鑲麵的高大塔樓從遠處就能清晰地展現在眼前。這時山區小道兒突然轉彎,崎嶇的山路繼續向另一個方向伸展延伸著,迎麵從山穀吹來一陣陣刺骨的冷風,看到沿路邊矗立著每隔幾步就有一人高的木樁子,每個木樁上掛著一個人頭。這情景讓這位諾夫哥羅德使者感到心驚肉跳,恐懼至極,震顫打顫,使他全身不由自主地一陣抽搐、抖索。走著走著,加五裏爾·阿列克塞隨放慢了行走的步伐,並在路途中停了下來。後麵緊隨的人們也停下了腳步。


    “瓦爾索菲伊神父!你過來一下。”


    這位衰老的神父顫抖的著手提著長鏈手提香爐走了過去。


    “就在這兒,神父,我們是不是該給亡靈祈禱一下!”


    “使得,都準備妥了…”


    “這都是我們同胞的亡靈…這次去拔都汗王那兒不知他能否發些仁慈,但願這次有更多的同胞能跟隨我迴到自己闊別多年故鄉並和親人見麵呐…”


    突然,一陣陣急促的疾風吹來,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刮著釘在木樁上的頭顱胡須,卷發來迴飄動著,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哀傷。這裏掛著的頭顱太多了,多到讓人眼花繚亂,這種木樁一個接著一個往前延伸著,就像一條無盡的血河,直到眼睛望不到的遠處為止。遠處一群烏鴉及唧唧咋咋的喜鵲落在頭顱上,它們的叫聲像是在為這些頭顱哀悼,它們的爪子像是在為這些頭顱洗刷冤屈。


    瓦爾索菲伊神父一邊在出聲地大聲念著祈禱詞,一邊在搖晃著長鏈手提香爐,香爐中冒出的一股青煙向亡靈的頭顱漂去,似乎在與亡者的生靈進行一個告別。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繼續向前行進,身上披著有十字架標誌的旗子。走在路上,他突然在一個頭顱跟前停下了腳步仔細地端詳起來。這個頭顱上一雙眼還睜著,還沒有被烏鴉叨吃掉,似乎在濃黑的眉毛下炯炯有神地望著你,他那長長地胡子隨風在來迴飄蕩著,半張著的嘴似乎告訴人們他還有沒有講完的話。


    “難道這是那位親愛的拉德夏爺爺不是!...”


    加烏裏爾.阿列克塞上身搖擺了一下,用手捂起眼睛,又睜開眼睛凝視了一下這個頭顱,重又邁開堅定地步伐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從此再也沒有往兩邊看了。


    瓦爾索菲伊神父繼續做著安魂祈禱,搖動著長鏈手提香爐。他那老臉上痛苦的淚水慢慢地流了下來,似乎止不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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