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紮爾·凱勒澤克這一陣子正在途中快馬加鞭地往迴趕呢,為的是趕快見到自己的孩子們,把巴彥德爾汗王同意借給他五匹馬的這件大事盡快告訴他們。他思量著如何讓這匹年長的老母馬慢跑起來,加快迴家的步伐。歲月不饒人那,馬兒也不例外。這匹老馬一會兒用小跑的步伐行進,一會兒又改換用小碎步快速走動的方式慢跑,不管怎麽說,緊跑慢跑地已經趕到峽穀一帶來了,真幸運呐!巴彥德爾汗王的馬群正好也在這一帶草場上牧放著。…


    像一隻又蹦又跳的兔子一樣,那個小頑童圖爾幹緊跟著納紮爾身後跑了過來。他登上土崗後,大聲地朝著自己的父親的喊了起來:“老爸,老爸你快點!到這兒來呀!這兒正在打狼呐。”


    納紮爾揚鞭催馬,背後揚起了一縷青煙,一溜煙地速跑到土崗上麵來了。


    在這峽穀各個山崗之間,巴彥德爾汗王的手下正在從四麵八方俯衝夾擊著一群狼,圍了過來。不斷發出細長的尖叫聲的一群獵狗正在圍攻衝擊著一群狼,特別是圍著一個身材健壯的狼王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撕咬戰。隻見這個老狼露出青麵獠牙,動作爆裂且兇殘地撕咬著那些膽敢前來進攻的獵狗,被它狠狠咬了一口的一隻狗忍受不住疼痛,嗷嗷直叫起來,且將它摔得好遠好遠的,而且在地上連翻了幾個跟頭,它不停歇地與進攻的獵狗們展開激烈的爭鬥,撕咬。


    這時隻見一個小夥子騎著馬直奔老狼撕咬獵狗的這個地方迅速奔跑過來,隻見他從馬背上猶如老鷹抓小雞似的,從馬背上跳起起來,緊接著直奔老狼身上猛撲過去,當即迅速拚命地用手去抓老狼的一隻耳朵。隻見老狼“霍”的一聲,跳出一群狗的緊逼圍攻,邁開碩大的步子,用盡全身之力奮力掙脫出去,奮力地朝前方飛速跑去,小夥子們騎著馬緊追不舍,風兒似的緊貼追趕了過去。


    “努爾!快抓住它!別讓它溜掉啊…努爾!快抓它的耳朵!”


    在揚起的一片塵土以及喧囂聲、喊叫聲交織在一起,打獵手、狼群以及一群獵狗都跑到土崗後麵不見身影兒了。


    納紮爾這時才發現,在剛才發生狼狗大戰的地方卻躺著一個雙手被捆著的一個人。他穿著一件藍色的蒙古人服飾。他的那隻有流浪漢才戴的帽子被遠遠地甩到一邊去了,怎麽越看這頂帽子咋這麽熟悉,似乎在曾經在哪兒見過似的,想著想著,納紮爾騎著馬走過去,下了馬,他想看個究竟出來。


    “是的,他是住在我們隔壁的那個鄰居,名叫法吉赫·哈吉·拉赫姆學者啊!那隻老狼該不會把他咬死吧? 哈吉·拉赫姆你還活著嗎?我的真主啊,快人救他一命吧!”


    幸好,這時躺在地上的這位學者的睜開了眼睛,他目不轉睛地望著這個老人。過了一會兒哈吉·拉赫姆才迴過神兒蘇醒過來,開口說話了:“我真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活著,有一陣兒總覺得死神過來在拽拉著我朝著那個黑暗的地域走去…那些狼狗一直踩著我的背不停地在撕咬著,爭鬥著…我記得你好幾次把我從饑餓的邊緣拯救出來…請你不要丟下我不管呐,快從這兒把救我出去!…”


    納紮爾順勢動手將綁著他的繩索解開鬆綁了,並且順手將繩索收了起來,並對他說道:“就讓我的孩子們用這繩索去收拾那些膽敢欺負我這位受人尊敬的鄰居的惡人們去吧!”


    老人費力八勁地幫助遍體鱗傷的這位流浪漢戰力起來,爾後又扶著騎上了自己的這匹老馬馬背上,隨後便牽著馬韁繩,邁開大步走在前麵。騎在馬背上的哈吉·拉赫姆,由於疼痛仍不住呻吟起來,還嘮嘮叨叨地不斷抱怨起來:“一個黃鳥追逐著黃蜂在前麵跑著,這時它沒有發現獵人已經拉開了弓箭準備放箭射殺它,然而,就這時候一隻老虎正準備跳起來撲倒了這個剛拉開弓準備放的射手!有誰能預測自己的未來,老虎還是獵手、黃鳥還是黃蜂他們誰會先死,真難以預料啊…我差一點就死在兇殘的蒙古人手下,真不知是老狼還是勃然大怒,群起而攻之的那些獵狗們最終救了我的性命…”


    十四、民間不乏高手,穆蘇克堪稱是馴服野馬的能人


    由於他與生俱來的手腳靈巧,所以名叫穆蘇克(該詞源於突厥語,意即母貓)。他像貓一樣眨眼功夫便靈巧地騎到了這匹性子剛烈的有些駝背的馬背上了,手裏還拿著套馬的套鉤,急速朝著向一邊迅疾躲開那匹有斑點毛色的馬兒方向奔跑過去。


    他的動作,像一隻靈活的貓,仿佛是在展示一場精彩的馬戲表演,讓人目不暇接。他的敏捷和靈活,讓人不禁想起了貓的身影,那柔軟的身軀和輕盈的步伐,在草原上留下了一串串矯健的足跡。


    一開始穆蘇克繞了個大圓圈,試圖以此想繞到馬二的後背去。不曾想那個斑點馬根本沒有預料到某種威脅正朝它襲來,這時它還在與附近的公馬們一起玩耍呢。突然有個什麽東西好像把它提醒了一下似的,它抬頭看見一個牧馬人正朝著它身邊靠近。母馬搖搖頭,發出一連串聲響,警示馬駒們要當心,爾後自個兒便躲閃到一邊去了,以此來給跑過來的牧馬人讓開了一條小道兒。公馬們看到母馬們的這些細小動作後,便跟著它們又跑到一起紮堆聚合起來。這匹斑點馬開始對身旁的周邊警覺起來,當它發現有人在逼近它的身邊時,它變用盡全身力氣瞬間朵開了,一口氣跑到眾多馬群堆裏頭躲藏了起來了。


    即使這樣,穆蘇克始終沒有讓這匹馬從自己的視野中丟失片刻,他在來迴跑動的馬群中,不停地跑來跑去,一直跟在離他跑遠的斑點馬後麵緊追不舍;還有幾次,牧馬人已經十分接近了這匹馬,對準媽的脖頸部位,準備把套繩朝這匹馬的頭部投放出去,但是,這匹被激怒至極的野馬不時地甩動著馬尾巴,不斷左右擺動著自己高傲的脖頸,甩開脖子上一撮濃密的馬鬃突然向一側轉身,閃動著烈性十足的野性身材,一溜煙消失在一群母馬當中,視線遂變得模糊起來。


    忙乎了老半天,穆蘇克有些撐不住了,感覺這心中有股無名之火在不知不覺中湧動,他眼裏除了盯看且緊追不舍追趕野性十足的這匹馬兒外,他什麽都顧不上了。隨時逮住這匹斑點馬,似乎對他成了一件很難辦的事了。這種場景已經重複了好幾次了,隻見這匹馬兒抬起自己的前雙腳,再用自己厚實有力的胸部狠狠衝著聚在一起豎起雙耳觀察著這場你追我趕的熱鬧場麵的馬群過去,不知不覺中又從牧馬人的眼皮底下再次溜跑掉了,人和馬在上演驚心動魄一場鬥智的一幕。


    穆蘇克像一位老道的牧馬人一樣,腰身傾斜得快要貼到馬兒脖頸上,似乎看穿了他的心計。穆蘇克仍在追逐奔跑,不過,現在不是穆蘇克在掌控著馬兒,而是馬兒開始自己主動地帶著穆蘇克朝著附近聚集在一起的那數百匹馬群裏亂竄的那匹野馬追了過去。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呐!這位年輕的獵手終於抓住了能即刻套住這匹馬兒的極好一個機會,他用力地向這匹馬兒奔跑的方向投射套繩,與此同時,用自己的雙膝蓋牢牢地固定住了這根繩子的一端,開始收攏、拽拉撂出去的繩索,慢慢地朝著被套住脖子的馬匹方向挪動步子走了過去。


    從套馬繩套住這匹野馬脖頸那時起,一直站在一邊對此進行絲絲入味地進行觀察的幾個牧馬人也為此發出了讚許的驚訝聲。那些上千隻馬匹看到這位套馬高手獲勝的這一場景後,都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仿佛是被定在草地上紋絲不動地豎起自己的一雙耳朵,瞪看著這位身手非凡靈巧的獵手以及那匹被被黑色麻繩套住脖子後仍奮力掙脫脖子上繩索而不停地左右甩動馬鬃的尚未馴服的野馬。這個從未被人用繩索套住脖頸以及隱隱感到脖子疼痛的野馬開始發怒了,它不斷用力地蹦跑,這時它多麽想掙脫掉掛在脖子上的這根繩索啊。隻見它稍作停頓後,叉開雙腿,向下低著頭部再一次開啟掙脫繩子的一番搏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隻見它又突然抬起前腿,向一側突然跳躍,做最後的掙紮努力,企圖從牧馬人的手中徹底掙脫掉,但是,套在脖子上的繩索越來越緊的勒住了馬脖子。斑點馬尖叫一聲,雙膝著地,再次跳躍起來,緊接著又彎下腰部,高高地抬起後腳做踢踏動作。


    而穆蘇克騎著的這匹馬匹看著眼前的這一情形早已習以為之了,早已體驗過了對這一掙脫的過程了,所以,站在原地紋絲不動,更沒有向前挪動一步。穆蘇克仔細端詳著這匹野馬的一舉一動,毫不懈怠,這時有兩個牧馬人主動跑過來幫穆蘇克來了,順勢伸過手,瞬間抓住了幾乎發了瘋且不斷嘶鳴尖叫的這匹馬的兩個耳朵,另外兩個馬倌也乘機跑來,當即動用繩索捆綁住了這匹野馬的四肢,與此同時,順勢把繩索擱進了馬的嘴巴裏,然後利索地將繩索繞過馬的肚皮,從兩邊在馬的背上打了一個活結。


    於是,穿著燈籠褲,卷起褲腿,上身穿著一件紅色襯衣且光著雙腳的那個小男孩兒便坐騎在這匹野馬的背上了,隻見他左手緊緊收攏地抓著套在馬嘴裏那根繩索,右手則抓著馬脖子上的馬鬃,這時,馬倌們恰好把剛才拴著馬四肢的繩子也解開了,捆綁的繩索一解開,馬開始狂野地在草地上奔跑起來。圖爾幹在頭頂上揮動著馬鞭子,使勁抽打著馬匹幾下,這匹馬便在開闊無垠的草原上飛馳起來。


    納紮爾·凱勒澤克激動地張大嘴巴,高舉自己的手臂,充滿自信,情不自禁地大聲喊起來:“好樣的!好樣的!我孩子一定能成為一個好騎手的!”


    這位男孩兒緊緊貼身騎在飛馳奔跑的馬背,仿佛像是粘貼在馬背上似的,與馬同步向前飛馳,不一會兒的功夫,那馬兒身影跑的不見蹤影了,隻見一個小紅點在遠處慢慢在向前移動。這時,馬倌們也做好了隨時應付不測之事的準備,以幫助男孩順利從馬背上下來。此外,他們一直在目不斜視地觀注著這匹野馬奔跑的前方和距離範圍。隻見這匹馬繞著大草原做了一個大循環狂奔跑動的動作,然後改換方向,從一個方向朝著另一個方向跑了起來,跑著跑著,這匹餓著肚皮的野馬仍在不停地耍著花招,始終向把騎在悲傷的這個男孩抖落撂在地上,在奔跑途中,馬兒同時不間斷地做著各種甩動的動作,比如側跳躍、前腳跳躍,高抬臀部跳躍等,偶爾原地站立,臀部著地,抬起前腳行走,然後又接著向前短距離奔跑起來,直至筋疲力盡,體力不支那一刻為止。


    圖爾幹真是好樣的,他使勁全身力氣緊緊抓住韁繩和馬鬃毫不鬆懈,在馬兒狂奔途中,他從未絲毫有失去一點勇氣和頑強的毅力,他一會兒用馬鞭抽打著馬兒,一會兒又用溫柔的言語安慰著馬兒,就這樣,這匹野馬開始漸漸地聽使喚了。


    馬倌們也開始頓悟到了這一點,他大哥德米爾機動地朝他大聲喊了一句:“喔噻!我兄弟厲害了,開始製服了這匹野馬了,該好好馴服它一下了,你看它神態已經有些疲勞了,它那野性快要使完了,我過去看看。”


    德米爾騎著馬朝著圖爾幹一路跑去,隻見這匹野馬明顯低顯露出了很疲倦、氣力已經使完的模樣,看來,馬兒馴服的差不多了,不過,即使在這個時候,人想要十分輕易接近它還是比較困難的。他還發現,隻要有陌生人想接近它,它那野性還會重新發作起來的。野馬不會輕易讓人靠近它身旁的,一發現這一企圖,他就會躲閃到一邊去的。它氣力、精氣神和狀態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你看它開始改成小跑步的狀態了。他的步子開始變得勻稱、節奏感越來越明顯了。顯而易見,它開始變得乖巧起來,能夠按照韁繩拖拉指向改變自己的行走方向,開始兜著圓形向納紮爾·凱勒澤克以及馬倌們站在原地,等著這匹馬折返迴來的地方走去。這匹性子剛烈的野馬終於被馴服了…


    前來協助小兄弟的德米爾騎著馬,與圖爾幹並排行走著。男孩用左手扶著馬的肩隆,用自己的雙膝頂著馬背跪著,然後站在了馬背上,這一係列的驚險動作隻有那些騎術相當高超騎術熟練的馬倌才能做到的高難動作。截止目前,這匹被馴服的馬兒已經能夠按照韁繩的指向跑動了,臉色黝黑的一個馬倌扶住站在他鞍子上的男孩,向自己的窩棚走去,從遠處跑來的兄弟們齊心合力相助,將坐在馬鞍子上兄弟---已經筋疲力盡馴馬高手,從馬背上抱下來,與他相互擁抱致意。


    這時,阿拉普下朝著剛剛才被馴服的馬兒那邊走去,順勢用手抓住了馬的韁繩,用手親切地撫摸著馬兒的脖子,用輕柔的語氣親昵地在這匹馬兒的耳邊耳語,親昵地唿喚著這匹馬名字,馬兒岔開雙腳,豎起雙耳,垂著腦袋那神態和心勁兒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疲憊不堪似地站在那兒。


    年長的納紮爾·凱勒澤克看著孩子們,便說道:“步行牽著它走一走,一直走到天亮為止,在後半夜之前決不能讓它喝一口水,隻有這樣,才能培育出品行一流的好馬來。”


    一直注意觀察這匹馬兒在草場疾馳情形的那位年輕的蒙古人,這時轉過身來,看著馬倌,便從自己的錢袋裏掏出了第納爾金幣,順手遞到了年長的兄長手裏,然後跳上馬背,一手緊緊拽拉著馬的韁繩對這他們說道:“謝謝你們這幾個馬倌對我的悉心關照,你們不久就會聽到有關我的消息的…”


    他騎著馬跑開了,爾後突然又停了下來,凝視著展現在眼前的遠方。在那遠方,沿著環繞峽穀的山崗上那邊,出現了一隊人馬,從他們騎著的寬厚脖子身材矮小且敦實身材的馬匹的陣容來判斷,這些人一定是蒙古騎兵隊伍的一支。轉眼間,騎兵隊伍很快包圍了那些窩棚式房屋,帶著隊伍來的那位冷麵俊色的年輕蒙古人是個頭兒,三個衛兵緊跟他周圍始終不離開一步。其中一個士兵的長矛上掛著一塊黃色的布條,那個臉色陰鬱的汗王騎著馬走到馬倌站著的地方。看到騎著一匹白色馬駒的年輕蒙古小夥子,這位汗王在馬鞍上向他欠身問安,並對他請安說道:“拔都汗王!明德!( 明得一詞源於蒙古語,意即問安,你好)這些天來,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這身穿戴真像個叫花子,簡直沒法讓我們辨認了。”


    “那個黃臉瘋狗貴由汗王跟我過不去,一直在追殺我,我不得已才跑到這兒,窮人的窩棚裏躲一躲,圖個清靜呐!”


    “這些天來,老爺子速不台勇士很不安哪!他命令我們把你找到後,立即趕到他的軍帳迴話,不得有誤。”


    “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動身,烏良海卡丹勇士!”


    這群武士們催馬加鞭,飛馳而去,眨眼功夫已經繞過山崗不見身影了。


    阿拉普下情緒沮喪極了,也不想多看一眼他心愛的白馬被別人騎著飛馳而去的身影。他抓了一把青草,輕輕地擦拭著這匹新馬兒身上留下來的汗水,並用寬慰的語氣對它說道:“你不要再悲傷了!失去自由自在生活後再悲傷也沒有用的,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一個朋友了。到現在為止,我一直在走背運,希望你能給我帶來好運!從現在起我就叫你“金剛石狗”好嗎?你就要像狗一樣對我忠心耿耿,像金剛石一樣結實剛強…”


    十五、“我納紮爾·凱勒澤克雖然已老,但我不是掛在市場上任人宰割的羊雜碎”


    克孜.圖古馬希不止一次從氈房走出,若有所思地抬頭,朝著大路遠處望去,這時候她多麽期盼年老的丈夫能快點迴到家來,她不知不覺她感到有些疲倦和無聊,幹脆在氈房門口的一塊地毯上坐了下來,望著成群成群玫瑰色外衣的蝗蟲圍著的砂土山崗在飛舞繚繞,她坐在這兒就盼著他的的丈夫早點迴來。


    “我早就說過,他不是幹什麽正經事兒去了!” 克孜·圖古馬希自言自語說道:“我就覺得他一定碰到了什麽麻煩事兒了。這麽大年紀了還談什麽參加戰爭的話題。他連一麻袋玉米都拉不來,但那脾氣就像一個老山羊一樣倔的很,可撂起蹶子來跟一個小山羊沒兩樣…”


    傍晚時分,她那可愛的孩子穆蘇克迴到了家裏,他把馬兒四肢綁住,任其在草地上開心吃草去了。他把外衣和爛襯衫放到母親的膝蓋上說道:“在娶媳婦之前,還得勞駕您給我縫補一下開線的地方咯…”


    隨後,穆蘇克平躺在草地上,就這樣躺在那兒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就這樣看著母親在做著針線的身影。


    “尤勒杜斯,她去哪兒了?”


    “尤勒杜斯還能去哪兒?她去放羊去了,還沒迴來呢。”


    尤勒杜斯成為這一家人最受歡迎的一個人了,雖然克孜·圖古馬希有“與女孩無緣”的命運,但還是特別喜歡自己能有個女兒。因為女孩總是能圍著母親轉,即使在出嫁給別人,住到了新房,但與母親還保持著親密的一種關係。尤勒杜斯出嫁時就會獲得包括母牛、馬匹以及駱駝等在內的很厚重的彩禮,她是一位身材勻稱的美麗姑娘,有一雙炯炯有神的褐色的大眼睛,臉上總是掛著愉快的微笑,她那一頭光澤發亮頭發總是整整齊齊地梳成十六個小辮子,還用絲線串珠把辮子打上結,任何一個小夥子看見她都會被她美麗的外表迷倒,看的入迷…


    母親心裏明白,穆蘇克打心眼裏喜歡尤勒杜斯姑娘,假如一個窮人娶上一個孤兒的女兒,對老人們有什麽好處?先把尤勒杜斯嫁給富裕的牧主或者毛拉後,再說讓穆蘇克婚姻是不是更妥當一些? 克孜·圖古馬希從來沒有開口說過這些事,而且一想到穆蘇克跟他父親一樣倔強,剛愎自用,靠他那倔強的脾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擺脫現在貧窮狀況!一想到這兒時,她就會唉聲歎氣起來。


    躺在門前的那隻獵狗,這時抬起了自己的頭朝遠處看著,吼叫著一股腦兒朝草原方向跑去,路上有牧人騎馬走過,他用手指著什麽大聲喊道,沒有停住腳步,繼續向前走去。


    “尤勒杜斯總算迴來了!”母親說了一句。


    羊群的身影漸漸出現在山崗上,羊群揚起灰塵沿著羊腸小路拉長隊形向迴走動,纖弱身材的尤勒杜斯也跟著羊群漫步朝家裏這邊走來,她唱著牧羊歌,不停地照顧並幫助掉隊的羊隻,盡快趕上前行的羊群隊伍。聽到她的歌聲,鄰近的氈房裏幾個婦女急忙跑出來,並向羊群跑過來,尤勒杜斯雙手抱著一拐一拐行走困難的一隻羊羔,向自己氈房急速跑了過來。她給穆蘇克打了個手勢,要他快點跟著她進屋有事商量,他們閃到屋裏後,尤勒杜斯對他說道:“剛才有個人路過說在前方看見了我們家的母馬自個兒在路邊上的草地上吃草,背上的馬鞍歪斜著,周邊沒有一個人…咱們的父親可能出什麽事了!我不敢對母親說。”


    穆蘇克走出氈房後,不出聲地繞過母親坐的地方,輕手輕腳地朝自己的那匹正在吃草的馬兒那邊走去,走了一會兒,他停了下來,從遠處傳來一個像哭喊一樣的聲音,“這是圖爾幹!”山崗上出現一個男孩的身影,他一路在小跑,雙腳又不停地在相互磕絆並絆倒在地上,然後又爬起來上身搖搖晃晃地繼續往前走來,穆蘇克一路快速跑過去,趕緊一下子用手攙扶住他。


    “太可怕了!”男孩由於過分激動,聲帶有些顫巍巍地說不出話來,他的下巴強勁抽拉顫抖著,他滿臉灰塵,眼睛裏流著淚水。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了,快說呀?”


    “他被吊起來了…”


    “誰被吊起來了?”


    “我老爸!...”


    穆蘇克把弟弟扶著進了氈房,倒了一碗水給他喝,他的牙齒磕著木碗邊響個不停。


    “在去城裏的路上…老爸正往集市上走去…有幾個小夥子抓住老爸,並用繩子把他老人家捆了起來,推著就要走…我看到後就衝上前去阻止他們,他們不知什麽時候給了我頭上一棒子,我就昏倒了…”


    “快往下講!”


    “這些人大聲叫喊著說什麽我老爸是一個強盜,我老爸沒有搶別人的任何東西,老爸倒是被別人劫掠過好幾次。”


    “這事發生在什麽地方?”


    “地點就在長著很多又高又大白楊樹的納馬紮大門口附近…”


    穆蘇克拿起掛在牆上的那把插在已經退了色的棕黃色刀鞘裏的那把彎刀,光著肩膀急忙向吃著草的馬兒走去。隻見他麻利地解開馬兒四肢絆繩,跳上馬鞍,當即喊了一句:“尤勒杜斯!...圖爾幹!…你們去把我們的那匹老馬找到,牽迴家來!我這就去解救老爸去…”


    在希戈納克城門前麵,一棵古老的參天白楊樹下聚集了眾多人群,濃密樹枝上用繩索吊著幾個人。幾個人光著雙腿被吊掛在空中,臉部都變得歪曲歪曲八扭,模樣可怕極了。幾個看守正在爬上雲梯,用繩索在樹枝上吊掛著地上站著的衣著破爛的雙手被綁在後背的幾個科普恰克人。


    騎著一匹白色的老馬的長著油頭滑腦的一個毛拉一本正經地拿腔拿調地向聚集的民眾宣讀了官方的一項命令。他提高嗓門大聲宣讀命令如下,“請大家聽好! 鑒於當前蒙古西征大軍即將進入我鎮守管轄領地,以及當前麵臨緊急情況,凡不按照此前發布的上繳賦稅條款拒不上繳稅款以及實物者、有意囤積糧食、糧種等行為以及行為人,將按照希戈納克城鎮守發布的此項命令處以死刑處罰…”


    這時,人群中出現了一片嘩然和一陣騷動,同時也打斷了毛拉的講話。這位毛拉瞪著大眼睛朝著大聲喧嘩以及破壞嚴肅會場秩序的人群看去。三個騎手拿起鞭子抽打著眼前的民眾,並催著馬兒朝人群衝擊。這時隻見一個光著上身、手裏拿著一把彎刀的年輕人邊大聲唿喊著騎著一匹馬衝了過來。看到這個年輕人,這個騎在馬上的毛拉驚慌失措,忽然地從馬背上掉落在地上。


    “你這個瘋狗,你想幹什麽?”這時人群中有人喊起來:“讓你的命令都見鬼去吧!誰膽敢把巴彥德爾汗王的勇敢的士兵當成街上的小偷吊在這大樹上,等一會這個王爺就會帶著自己的人嗎趕到這兒的!…像割稻草一樣把你們這幫熊人全部給收拾掉的!”


    這個騎馬年輕人這時便朝爬在結實的樹枝上麵的幾個看守猛衝過來,順勢舉起手中的彎刀,把綁在樹枝上的麻繩給砍斷了,樹上的那兩個儈子手頓時失去平衡邊一個接著一個從上麵掉了下來。


    “把這個老人的手給鬆開或者我把你們的頭給砍掉,快點說到底怎麽辦?”


    在場的民眾動手幫忙,將躺在地上的老人綁著的雙手給解開了,把老人給攙扶了起來。


    “納紮爾·凱勒澤克老爸!你還好嗎?”小夥子從馬上一蹦子跳了下來,急切地說道:“你騎上我的馬兒現趕快走!你是不是想早一點把我們丟下不管了。”


    “你來的真是時候,我的孩子!”老人親切地迴答兒子的問話,接著又補充道:“這些軟骨頭本來是應該把那些大量囤積糧食和生活備用品的奸商吊在這兒的,而這些奸商再就收買了那些利欲熏心唯利是圖的法官大人們,他們隨意在大街上抓了幾個貧窮的替罪羊吊在這兒示眾。虧他們能想出這種辦法把我這個老頭子也吊在這可大樹上!你們等著瞧吧,這些狗娘養的!我有五個兒子,我不會白養他們的!我要到巴彥德爾汗王那兒好好告你們的狀的!看他怎樣把你們的頭一個個揪下來!...”


    人群頓時喧嘩起來,就連那些過路的人都跑過來圍了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夫這兒人越聚越多,喊聲越來越大。那個毛拉拉起自己的衣襟,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騎上馬灰溜溜地跑開了,那些打手們也跟著毛拉離開了人群,人們群起激昂,紛紛從拿起石頭或者土塊向打手們跑開的身後打了過去。穆蘇克扶著老爸安穩地坐在了馬鞍上。


    “剛才在路上,我還邀請了兩個熟人來給我幫忙助威,好在我們沒有來遲!”


    “好在我的脖子還比較結實。我納紮爾·凱勒澤克雖然已老,但我不是掛在市場上任人宰割的羊雜碎,假如我去參戰我一定會成為一個光榮的勇士的,並且會隨身帶迴一群牛羊迴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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