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蒙古韃靼人究竟是什麽人?假設與波羅維茨部落相比較,是不是更愚昧、更普通不過的一個部族吧?他們那邊到底有多少人馬?”


    “闊坦汗之前跟阿蘭部族聯手跟他們打過一仗。闊坦汗說,他們那幫人心特別齊,進攻的時候齊心協力,打起仗來那叫一個威猛。他們是從老遠的北方來的,路過奧別茲那些國家,還跨過了鐵門關什麽地方啥的。就波羅維茨一個部族,根本擋不住他們的進攻。自從到了這片草原,蒙古韃靼人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占了波羅維茨部落的地盤不說,還搶了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婦,還把人家的牲口順手牽羊地都給順走了,更過分的是,連闊坦和他手底下那些將軍的財產也不放過……聽說他們搶了好多好東西,就跟吃了死牲口的野狗似的,把搶來的一大堆東西藏在黑海海灣邊的一個倉庫裏。”


    “現在,這些蒙古韃靼人正輕裝待發,騎著戰馬向俄羅斯這邊奔來。我這麽做,這麽想都是為了從保住俄羅斯家園著想,假如有人對此表示懷疑,說我這麽做純粹是為我如今一貧如洗的老丈人闊坦汗處處著想,這簡直上一派胡言亂語。”


    人們聚精會神地傾聽這位著名的姆齊斯拉夫公爵的講話。當他剛說完後,就有人喊了一句,說道:


    “我們這兒距離哈紮爾海還遠著呢,光走路得走二十八天的路程呐。”


    “曆史上,我們不是第一次遇到過光顧我們家園的不速之客。基輔大公既然攤上這等事兒,一時無法避免,那就讓他獨自個兒來操這個心吧!”


    這話一說出口,人們開始在底下嘰嘰喳喳地議論開來。大家心裏頭都有一本賬,這公爵們之間根本沒有一點兄弟情義之情,缺乏一個統一的意誌,這大腦裏塞滿了過去他們之間發生過的陳年老賬,過去的新仇大恨何時了的這樣一種愚蠢的想法。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陣兒歌聲。正當公爵們爭吵的不可開交、昔日心仇大恨湧上心頭的關頭,一群身穿綢緞法衣的神職人員來到現場。走在最前麵的是身寬體胖的四個助祭,他們揮動著手中拿著的香爐走來,緊隨其後的是幾個男童,他們手裏拿著燃燒的粗大蠟燭,幾個上了年紀的大司祭手舉金屬十字架緊跟他們走來,之後緊跟著頭戴著一頂黃色大法冠、臉上留有黑胡子、一臉烏黑陰沉著臉色的大主教。大主教是個希臘人,他在兩個兒童的攙扶下走了過來。這些神職人員一麵唱著音調冗長的祭歌,一麵走到台階前便停了下來。歌聲也嘎然而止。院落裏立刻寂靜下來。


    基輔大公走到大主教麵前,雙手交握,向他鞠躬並吻了吻大主教的手,然後壓低嗓音說道:


    “神父,現在開始進行布道儀式吧!請規勸大家不計前嫌,同心同德,同舟共濟!”


    大主教走到台階上,向左右以及正前方等三方施祝福禮,開始用不太嫻熟的俄語布道施禮,他詠頌說:


    “我可愛的兄弟們、孩子們!要悉心領會‘新約’的教誨,把自己培養成一個虔誠的教徒!為了主你們要多行善事,不做壞事!守住口、勿使性、勤勞作、戒發怒......”


    基輔大公垂下頭部,全身心聆聽。加裏奇公爵姆齊斯拉夫顯得有些躁動不安,不時地東張西望朝外觀望,其餘在場的人張著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大主教人站在台階上說教。他說:


    “即使丟失了東西,首先一定要學會忍受,不要輕易泄私憤圖報複;即使在遭遇仇視、驅逐時,也要學會忍耐!倘若遭到別人的誹謗,要學會沉默!主告誡我們,戰勝敵人和超越自己有三大法寶,這就是懺悔、淚水以及施舍......”


    姆齊斯拉夫忍不住便敲不響地走到四個助祭跟前,低聲地對他們埋怨了一句,說:


    “這個希臘人真糊塗了。他把事兒都給弄顛倒了。現在誰還聽他講這一套。他這是在給公爵們布道,而不是跟那些百姓、奴仆說教來著!給我們唱一段聖歌或者祭禱歌比什麽都好,我給你們每人送一隻羊!”


    大主教仍在嘴裏念念有詞地嘟囔著什麽,突然,四個助祭拉起嗓門唱起了祭禱歌,大司祭和兒童們也跟著分別用低沉、細聲細氣腔調插進來,唱了起來。大公手下的人一看這情形覺得太尷尬,很快過去走到大主教身旁,將其攙扶著走進大公會客廳去了。


    這時年輕的羅斯托夫公爵瓦西利科走到台階最頂層,想說點什麽。


    “我來自遙遠的北方,來自羅斯托夫。為了保住俄羅斯家園,為了耶穌,我想給諸位說說自己的一點想法。基輔大公姆齊斯拉夫 羅曼諾維奇向我們派來信使,說要我們帶著自己的病慢,到前線去打仗,抗擊外來蠻夷,保衛俄羅斯家園。我這次來,還帶來了一支小分隊過來。說來說去,我們這些人當中最有實力、最強勢的大人物要算蘇茲達裏的尤裏 弗謝沃洛多維奇?公爵了,你瞧!這一陣兒,他在這兒還進行占卜呢----蒙古韃靼人這次來是否會攻打蘇茲達裏還是會繞道而行,還沒完全拿定主意。今天在這兒,我還聽了不少人們議論,有的說‘各自打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剛才神聖的大主教做了一番說教,我感覺不合時宜,尤其對持槍拿刀的軍人來說更不恰當。假如我們的官兵個個都溫順恭謙,見不得血腥味,那怎麽才能保住這塊俄羅斯故土呢,怎麽才能製止和抗擊來犯之敵呢?”


    “說得好!瓦西利科說的好!”人群中有人讚許道。


    “一支前所未聞、實力強大的敵人正朝我們襲來,且日夜兼程……我們應當匯聚眾人之力,去迎戰這個不速之客,而非一味逃避,退避三舍。我們要有迎頭痛擊他們的勇氣和誌氣,讓他們再也不敢來此。蒙古韃靼人與我們一樣,都是人,他們不可能長出翅膀飛過德聶伯河。即使飛過去了,也總有落地的時候,不是嗎?一切就看上帝的旨意了,最終結果如何,到時自會揭曉。。”


    “用刀劍、斧子迎戰他們!”


    “諸位京城公爵們,”瓦西利科繼續慷慨激昂地說道,“我衷心期望各地的公爵們能如約來到,與姆齊斯拉夫?羅曼諾維奇聚首和議,按照我們古老的習俗,緊密地圍坐在同一塊毯子上商討麵對外來之敵,是用淚水和懺悔還是用父輩們留給我們的斧頭以及鋒利的刀劍方式,去勇敢地迎戰他們等重大問題。”


    “瓦西利科公爵說的極是!”頓時從四麵八方不斷傳來唿喊聲。


    “既然這樣,那由誰來牽這個頭呢?誰來統領軍隊呢?倘若讓姆齊斯拉夫?羅曼諾維奇來當這個主帥,我就不參加了。”這時有人喊了一句。


    “那就讓加裏奇公國的姆齊斯拉夫 ?姆齊斯拉維奇出任這個職位。難怪人們叫他‘烏達特內伊’(俄語詞,意即成功、獲勝,馬到成功),是有一定道理的。他一定會成功的。”


    為了最終作出諸位公爵一致認可的一個決定,這二十三位公爵都走進了大公會議大廳。他們坐在一起,這心裏各自都在打著自己的盤算,隨後提出了不少建議,要采取的對策,即使如此,最終未達成令各方滿意的一個統一計策。


    就在這時,姆齊斯拉夫 烏達特內伊卻提出了一個主意,就在適當的時候對蒙古軍設在海灣一個營地發起攻勢。在談到這一計謀意義時,他說,‘一旦攻占和奪取這一重要貨倉,在座的各位都會發大財的,不僅公爵們有了難得的發財機會,就連一般的普通士兵也將獲得不少戰利品的。’上站


    攻打蒙古俊德海灣倉庫的提議得到了在場不少人的一直讚譽。不過,無論怎麽商議,在場的公爵就由誰來掛帥,來指揮這支聯合軍的問題達成較為一致的看法,並立刻形成決議起,立即從霍爾提察島上渡河過去,與即將到來的蒙古韃靼隊伍一決高低。


    扯來扯去,這些公爵們就以下幾項事宜達成了較為一致的協議---就是要求每個公爵必須自帶一支隊伍,按照上定的約定日期前往這一地區集結。即使先期抵達海灣,率先攻占並多去蒙古軍倉庫的,無論是誰,其所獲戰利品必須要在公平合理的基礎上在各個公爵之間平均分配。身,告別


    接下來,現場舉行了親吻十字架和宣誓儀式——在這個過程中,不管是誰,也不管他有什麽動機,隻要對其中的公爵發難、威脅,其他公爵都會毫不猶豫地承擔起責任,一起對他發起攻擊。儀式很快結束後,各位王侯公爵們相互碰了碰臉就告別了。不過,他們當中有兩個人是例外,這兩個人就是基輔大公姆齊斯拉夫和姆齊斯拉夫·烏達特內伊,他們的告別方式很特別,竟然是背靠背,用後腦勺互相碰了碰。。


    當公爵們從地攤上挺起腰身,彼此告別離開時,隻有瓦西利克公爵顯得心事沉重,一臉一籌莫展的神態出來。他情緒低沉,挪動著步子走出了會客廳離。哪位年長的歌手在台麵上一直在等待,這時向他迎了上去。開時,隻有瓦西利科公爵心事重重,一輛一籌莫展的神態。他心情低沉地走出了會客廳,年長的歌手在台階上等候並向他迎了過去。


    “我有一種不祥之兆,我們將很快就要遭殃了!”瓦西利克邊走邊說道,“這一仗絕不是這種打法。有些人隻知如何搶占別人的財產,本末倒置,卻忘了什麽是最主要得了。隻有狠狠打擊對手,才能使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的,還有,分散行動,各自為政,這種做法無異於自找苦吃,自己給自己添麻煩嘛。”


    又一個溫馨的夜晚來臨了。大公府邸的上方,星星們一閃一閃地眨著眼睛,閃耀著明亮的光芒。院子裏擺放著幾張橡木長桌,上麵擺滿了各種餡餅和烤鵝肉。來賓們圍坐在長桌旁,開心地品嚐著美食。宴席上,手持火把的少年們站在一旁伺候著。借著火把閃爍的光芒,人們看到了坐在高台階上的老歌手格列米斯拉夫。他輕輕地撥動著手中的“古力斯”琴,彈奏出一陣陣悅耳的琴聲,同時抬起他那失明的雙眼,用他那略帶顫抖的嗓音唱出了一首人們喜愛的歌謠,動人心弦。


    他用歌聲唱出了伊戈爾?斯維塔斯拉維奇征戰波羅維茨部落英勇場景,用歌聲嘲弄了公爵們永不停息的你爭我鬥、互不相讓的可笑滑稽的畫麵,歌唱了為此而白白送命的那些視死如歸的俄羅斯士兵大無畏的情懷,用歌聲諷刺鞭笞了因內訌不和使外敵乘虛而入、隨意撬開通往俄羅斯大地門坎的悲慘現狀......


    在場的人們當聽到一首首動人心弦、寓意深刻的歌謠,無不感動,頓時陷入沉思:即使在此時此刻,不正是由於公爵們的不和以及相互仇視,敵意,致使像洪水一樣侵害、威脅著人們的聯合協作、攜手並肩為保家衛國出力獻身嗎?


    速布台勇士召見手下的十位千戶長。哲別諾顏帶著自己的十位千戶長也來速布台勇士帳頂謀事。這二十來個年長的、年輕的將帥圍坐在氈毯上,聚精會神地聆聽哲別諾顏的訓話。哲別諾顏的目光越過這些千戶長們的頭頂,向遠處望去,似乎看見了他們不曾看不見的什麽東西似的。


    “基輔這地方是一座富足的城郭,猶如一顆璀璨的明珠……”哲別說著,“他們祈禱用的場所頂層建著高聳的圓形屋頂,屋頂上綴滿了赤金,就像繁星點點的夜空,我們要把這些金子拔下來,鑄造一尊像潔白的色特爾馬一般大小的純金馬,敬獻給成吉思汗,將它擺放在成吉思汗大帳門前。”


    “是啊!我們一定要給成吉思汗獻上一匹金馬!”蒙古人齊聲唿應道。


    “俄羅斯這地盤上有很多分散的小汗國。按他們的說法叫做‘公國’。老大統稱為大公。他們這些公爵就像各地遊牧民看家狗一樣,根本不讓其他狗靠近它們守護的地盤,相互撕咬,彼此間隔閡很大。其實,打敗他們很容易,不是啥問題。他們沒有成吉思汗這樣的人物,能把這些分散在各地,各自為政的大公們緊緊攏在一起,龍仔自己身邊的靈魂和能力。”


    “像我們偉大的成吉思汗這樣的領袖人物,恐怕世界上再沒有第二個了!”


    “我要求你們抓緊時間準備,盡快打過去,打到他們地盤上去,將其火攻搶占,然後在攻下基輔後......”哲別諾顏說到這兒,停頓了下來。


    “什麽時候幹這件事兒?”


    “這事兒要在我們收到‘唯一獨尊者’迴複之前一定辦完。”


    “成吉思汗肯定會下令的,等他到來再議。成吉思汗也想來基輔城走一遭兒!”蒙古千戶長們議論說,“我們這一路打過來,先後攻克了布哈拉、撒馬爾罕、玉龍傑赤等各大城市,拿下基輔城不會有太大問題。我們一定要采取盡快行動,拿下基輔城。”


    在座的轉過頭望著速布台勇士,想聽聽這位經驗豐富、曾被‘咬傷爪子的老虎’有何高見。速布台勇士慫拉著頭、倦怠地坐在那兒,用他那敏銳犀利的目光環視了一下在座的各路長官。


    “我想說的是,打敗俄羅斯人並不想哲別諾顏想象的那麽簡單,輕鬆。”千戶長戈蔑別克出插話說道,“俄羅斯、欽察人等部族加在一起就不少了,大約有十萬人馬,相比之下,我們隻有兩萬,況且我們這兒有一萬人馬都是良莠不齊雜牌軍,都是一路上招募來的流浪士兵。一旦有所閃失,我們被迫後退,到那時這些人就像樹上的麻雀一樣一哄而散,跑個精光。俄羅斯人中也不乏強悍的對手,若貿然而進,可能兇多吉少,對我十分不利。現在攻打基輔城還不是時候......我們就此罷手,向後撤,迴到成吉思汗強有力的庇護之下可能是最好的......”


    “英武的戈蔑別克勇士!你應該還記得,當我和你,還有其他眾多勇士衝擊長城以北金國大片農田地勢,當時金人的人馬比現在的俄羅斯人還要多,不是嗎?”哲別諾言接著話說道。


    速布台勇士向前欠了欠身子,舉手在空中揮了揮。在座的都抬起頭,深情地望著他。


    “在決定一件事兒之前,一定要想想我們‘唯一至尊者’是如何在行動前謀略的。此外,還要想想若他在我們這一處境上他會怎麽辦,”速布台勇士不緊不慢地拉開話題說了起來,“首先我們得講一點策略嘛,先要使一些計策,把手伸出去把敵人身上的雜毛捋一捋,使他眯起眼睛,將肚皮朝天舒服地躺下,使鋒利的爪子向外神展開去,等敵人上當受騙後,再趁機向他猛撲過去,一口咬斷他的喉嚨,擊中其要害部位啊!”


    一聽這話,說的淺顯有理,在座的都為之精神振奮起來,一個個擦拳磨掌,相互傳遞出讚許的目光。現在他們更清楚了下一步該怎麽辦了。用不著再過多地考慮什麽從哪兒撤退以及如何長途奔襲,打迴到成吉思汗那強有力的庇護之下躲藏起來,過上更安逸舒適的日子了。速布台勇士接著如數家珍地長談起來,他這樣說道:


    “俄羅斯人那邊,的確,有不少人馬,也不乏精兵強將,弄不好就像駱駝一腳踩死在路上走著的蝗蟲一般很容易把我們吃掉的。但是,雖然他們強大,但他們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公爵們之間長期不和,積怨深重。他們就像是散養在草原上強壯公牛一樣單兵散勇,四處遊蕩......不過,他們有自己的哲別!他叫什麽‘姆齊斯拉夫’的勇士......聽說這個年邁的姆齊斯拉夫身經百戰,還是個常勝將軍哩。但是,他們缺少像雙速布台一樣的有勇有謀的勇士,在年邁的姆齊斯拉夫陷入全軍覆沒境地時,能及時趕到並助一把力的人物!”


    “讓我們把這個老姆齊斯拉夫活捉,帶到成吉思汗麵前請功!”蒙古將帥們齊聲說道。


    “我在這兒向你們鄭重保證,”速布台插話說,“誰先活捉這個老姆齊斯拉夫並摘掉他頭上的金盔,誰就可以親自將他押解到成吉思汗那兒請功。”


    這次會議開了很久。為了保密起見,預防門外執勤的諾唿爾耳聞蒙古將帥們做出的重要決定,參會人員發言時都要求壓低嗓門,以防泄密。


    第二天一大早兒,哲別諾顏遂率領所屬的土綿向西開拔,速布台勇士手下的土綿人滯留在卡爾卡河畔休整,為即將爆發的一場決戰做充分的準備。


    八、哲別率領一支騎兵土綿向德聶河畔挺進,分兵部署茶馬兩道一側


    這年春天仿佛被施了魔法般格外溫暖。一連幾天,幹燥的風兒像一個頑皮的孩子,在大地上肆意奔跑。初春時長出來的茂密旺盛的野草,如今也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變得枯萎起來。炙熱的陽光無情地烘烤著大地,恰似速布台勇士那隻敏銳犀利的獨眼,懸掛在空中,散發出令人膽寒的光芒,使得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形壓力和緊迫感。


    哲別諾顏根據自己的作戰想法和部署,將自己所屬的土綿化整為零,共劃分出五個分部。他親自率領約兩千人的騎兵分隊,正往德聶伯河方向推進。其餘四分部兵馬沿著草原上蜿蜒的茶馬古道兩側部署妥當,以備不測。


    不僅如此,還有數百名韃靼士兵被派遣到草原各地,星星點點地散布在草原內陸的各個角落。而牧人及其畜群則被強製驅趕至這條存在了數百年的茶馬古道兩側,隨時聽候調遣。


    哲別諾顏和幾百名風塵仆仆諾唿爾們先期抵達了河麵寬闊、閃著銀光的德聶伯河河畔。藍色的河麵上船體塗著樹脂的黑色船隻在河麵上穿梭來往,一派繁榮景象。


    “瞧那兒!他們是俄羅斯士兵啊!”隨軍通譯解釋說。


    俄羅斯士兵頭戴鐵盔、手持短矛站在河岸邊一座山崗上放哨的身影頓時映入人們的眼簾。他們用手遮住刺眼的陽光光線,正朝這邊的草原方向了望。他們看到來著不是欽察人,而是一群衣著扮相截然不同的一隊隊異族騎兵正朝這邊趕來的情形後,他們便迅速轉身,加快步伐,一口氣跑到河邊,跳上船上,劃起船兒向對岸快速駛去。


    哲別諾顏頭戴尖頂鋼盔,他那被風吹日曬成古銅色的臉上呈現出一副抑鬱寡歡的神態。他騎著戰馬,站在河岸陡峭的高坡上,用他那一雙眯縫著的細小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觀察起河對岸起伏不平間或有山崗的平原地形,沉思起來。遠看去那兒像是黑壓壓一片營地隱約可見,營地旁停放著轅木高高撅起的馬車。沿營地四周散養著不同毛色的馬兒。平原上步兵、騎兵來迴穿梭,在陽光光線的照射下,士兵佩戴的金屬佩件不時地反射出光亮來,特別刺眼。


    岸邊附近的水麵上,有幾隻小船在忙綠著。劃槳手們用力地劃動雙槳,小船輕盈地向前駛去。從船裏有人大聲朝岸邊喊了起來:


    “喂!你們這些不速之客!你們到這兒來幹嘛來了?是什麽邪風把你們給吹到這兒來了,啊?”


    兩個跟隨哲別諾顏的流浪人,緊接著把喊話翻譯給了哲別諾顏聽。


    “我們不是來找你們的,是來找欽察人的!”一個流浪人用洪亮的嗓音迴敬道,“欽察人是我們雇傭的馬夫、奴隸。你們要狠狠地揍他們,把他們的牲畜也給搶走。這些欽察人給我們幹了很多壞事,聽說自古以來,他們也給你們製造了不少麻煩呐。我們與你們一直都想和平共處。我們不想和你們打仗。”


    這時船上又有人喊話道:


    “你們派使者過來,我們想跟他談談。”


    “那好哇!我們跟誰談呢?你們那兒誰是主事兒的長官,啊?”


    “我們這兒有很多公爵可以談。他們可以和你們的使者溝通。”


    哲別諾顏隨即挑選了四個諾唿爾做使者,一個流浪人做隨團通譯,要他們即刻渡河到對岸去談,一探虛實來。派去的使者們到了對岸,要盡量能見到基輔城大公,與此同時,還要想說明,要他們把欽察人全部趕迴草原地區,沒收他們的財產、畜群,等他們迴到草原,蒙古韃靼人好去收拾他們呐。


    準備過去跟河對岸的俄羅斯人和談的使者們不停地交替地變換雙腳,還用馬鞭杆兒搔弄著發癢的後背,他們還說:


    “我們跟俄羅斯人有啥好談的?幹脆跟他們幹上一場算了。這麽囉嗦幹嘛!”


    “那麽,我帶著一個通譯過去好了。”哲別諾顏說。


    他身邊的隨行急忙前來阻止:


    “那可不行!你不能過去!這隊伍沒有頭兒不行啊!到了那邊,他們會把你皮剝下來的。你不能去!我們走!”


    四個諾唿爾帶著通譯向河岸邊走去。到了河岸,他們招唿俄羅斯人把船劃過來。不一會兒,一隻小船很快靠岸了。蒙古使者們上了這條小船,便向河對岸劃了過去。


    哲別諾顏很不放心,長久地站在河邊懸崖高坡上,向對岸望去,仔細地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在一片濃霧的籠罩下,平原上的草場、樹林以及藍色的下河灣不斷向遠處綿延、延伸;向遠處伸展的大道兒上頓時塵土飛揚,推測那是俄羅斯隊伍從內陸正往這邊集結、調度的征兆。


    到了夜裏,哲別諾顏裹著羊皮襖,躺在山崗一處點燃的篝火旁歇腳。他心急如焚,日夜期盼著派出去的使者們能早日歸來。可是,使者們再也迴不來了。欽察人把他們給殺害了。


    草原大地上,遍地燃起的篝火星星點點,火光閃爍。在這廣袤的原野上,平原上正在經曆著一種不尋常的氛圍。一隊隊騎兵隊形慌亂地穿越草原、向寬大的一個衝溝走去,到了夜晚,他們燃起了篝火,使人們從遠處就能看到篝火閃動的火光......


    這一夜哲別諾顏徹夜未眠。凝重的思慮、交談的片段、熟悉的麵孔像畫麵一樣不斷在他腦海裏浮現、翻滾。使他一會兒狂怒不止,一會兒又昏昏欲睡......令人恐嚇的戴著鑲嵌著狐狸尾巴的鐵盔以及那雙淡綠色貓一般連眨都不眨眼睛的成吉思汗、速布台勇士瞪你看的那一隻犀利的獨眼、空中錚錚作響的刀光劍影,一次又一次展現在他眼前......


    現在正麵臨一場與俄羅斯部族之間的生死鏖戰。這些俄羅斯士兵人人虎背熊腰,英勇無畏,他們非但沒有絲毫退縮之意,反而展露出主動出擊的令人膽寒的勇氣。的確,要想將他們一舉擊潰絕非易事!如今哲別正麵臨著一場異常艱巨的思想鏖戰,這也是考驗他是否還能續寫他曾在中原屢立奇功、戰無不勝的傳奇的關鍵時刻。


    無非兩個結局,要不哲別在這一片草原上拋頭顱灑熱血,戰死沙場;要不在這場戰鬥中哲別以超長的智慧、非凡的鬥誌、奇異的戰術,率軍徹底打垮俄羅斯、欽察等部,成為活捉老姆齊斯拉夫,摘取其頭上金冠、凱旋而歸並受到成吉思汗慷慨賞賜、贏得蒙古著名將帥聲譽的一個風雲人物。他的故事,如同一顆璀璨的明星,在曆史的長河中閃耀著無盡的光芒。。


    一大早,貼身的一個諾唿爾叫醒哲別諾顏。


    “你起來看看,河對岸不知在幹什麽呢?......俄羅斯人從上遊弄來了很多船,他們用這些船在河上搭建了一座浮橋。有些大車已經上了浮橋。那邊集結了大批步兵、騎兵。看這情形,他們是想很快就要渡河,要過到這邊來了。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不管他們!”哲別諾顏下令說,“退至草原,繼續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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