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為自己的行為贖罪,直到有一天時間可以迴到原點。


    吃飯的碗是洗清後的中午吃麵的碗。


    吃過後落北笙又自告奮勇的跑去洗碗,他即使知道女人不可能告訴他那些消息了,但依然想做好這些事。


    或許是出於曾經自己不懂事的私心吧。


    深夜,這個本該是睡的正香的時間點,落北笙卻爬了起來。


    他將枕頭塞進女人的懷裏,以假亂真自己被抱在懷中,默默的道了聲歉,確認她不會醒來後,落北笙離開屋子。


    再次來到山路腳下,沒有看見那個老人,那老人難道也迴去睡覺了嗎?


    拋開思緒,落北笙踏入山路,夜風唿唿的吹著,四周樹木上的枝葉來迴晃動,一副群魔亂舞景象。


    遠遠的,那座狐狸雕塑沐浴在勉強能看見的月亮光輝下,好像真如同神明一般神秘。


    “誰在那!”


    落北笙猛的迴頭,他剛剛聽見了一閃而逝的腳步聲。


    可是轉過頭望去,卻又什麽都沒有。


    錯覺?不,如果真這麽想反而不可能是錯覺。


    拿出青銅劍,青銅劍在手中霎時間變長,在黑夜裏散發著點點的猩紅光芒。


    如果腳步聲再響起,他會毫不猶豫的射出去。


    轉過身,看了看那沐浴著月光的雕塑,然後走到了那山洞前。


    山洞裏隱隱傳來唿吸聲,裏麵是兩隻狐狸蜷縮著睡著了,山洞的裏麵是大大小小的不知什麽動物的骨頭。


    不會花嫂的女兒真是他們偷走的吧?


    ……


    我是一隻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狐狸,我正在和我的小弟在我們待了很久的家裏睡覺,睡的正香呢,我聽到了傳來的腳步聲,以及...


    “窩草!”


    千鈞一刻,我躲過了那破空聲帶來的那閃爍著紅光的劍。


    抬起頭,對上了那明明應是人類的雙眼,卻包含著不屬於人類情感的存在。


    那比自己體型大不了多少的存在,此刻露出一副你果然聽見了的表情,他低下頭,似乎還要將那把劍對準自己的小弟。


    “哎!別別別,您要問什麽,我絕對說實話,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狐狸露出人性化的表情和動作,它的後肢跪在地上,前麵的爪子做著懇求狀。


    “真的會說?什麽都說?”


    男孩的眼睛被薄薄的黑霧包裹,他自己或許沒發現,但地上的狐狸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黑霧伺機而動,大有一副你要不聽話立馬衝出來的架勢。


    “是的是的,什麽都說,保證說實話,我上午騙了你!”


    為了以表忠心,它急的立馬說出了剛遇見的事。


    哦?


    落北笙還真沒想過早上它就開始騙他了。


    他本以為這狐狸隻是單純的有點神經質。


    “行,那你告訴我,今天和我一起來跪拜的那個女子,你認識嗎?”


    “認識認識。”


    狐狸連忙點頭,它看了看身前的劍,它能明確感知到這把劍隻要輕輕一碰,它可就小命不保了。


    “說說看。”


    落北笙抖了抖劍,隨著劍抖的,還有狐狸。


    “她是下麵那個村子裏的一員,每天都會帶吃的來,給我們送吃的就是她,有的時候跟她一起來的是個老頭,有的時候就她一個人來,今天是和你。”


    落北笙點點頭:“也就是說,你之前說的供奉,其實就隻是那兩個人?”


    “是的是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一開始也不是山上的狐狸。”


    這句話的後半段是嘀咕著說的,所以落北笙並沒有聽清。


    “那你告訴我,狐狸山,和那座村莊是什麽情況?”


    這個問題倒為難狐狸了。


    “狐狸山的名字是因為戰時,有人曾說在這山上看見過一隻狐狸,後來見到了一個白淨如雪的男孩,如同那隻看見的狐狸一般。”


    “那是這座村莊的建造人,名字是什麽不知道,但隻知道一開始村裏的人還是偶爾會有人上山來祭拜,會有小孩上山來玩。”


    “那時候這雕塑還沒有,可直到有一天。”


    狐狸說話的時候還縮緊了自己的身軀。


    伴隨著它的話,周圍確實刮起了陰森的風。


    “那位婦人和她的丈夫曾救助過我的母親,這是真的啊!母親為了報答他們,就決定要叼著食物去給他們。”


    “後來他們的孩子快出生了,那位婦人聽村裏人這樣不喜慶,就讓丈夫把母親趕走,母親迴來後對我說了我跟你說過的那段話。”


    “後來母親在下麵再一次送食物時,被村莊裏的人殺了,還燉了湯給了那位婦人。”


    狐狸說到這已經淚眼婆娑了。


    “孩子出生後,我看見了那男子一個人上了山,吊死在了不遠處的大樹下。他變成了一隻狐狸。”


    落北笙扭過頭,看著那個雕塑。


    “你剛剛說,他變成了一隻狐狸?”


    “是的,就是這個石製雕塑。”


    狐狸點點頭,它敢用生命發誓自己說的話沒有一句騙人的。


    “然後呢?”


    “那位婦人後來帶著自己的孩子來了這裏,她們也很好奇這裏怎麽多了一座雕塑,她將她的孩子扔在那上麵,然後跪在地上磕頭,然後在那時我看見了,看見了母親的身影,她沒有怨恨,但...”


    狐狸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它發出嘰嘰的聲音,指著落北笙的身後。


    落北笙扭過頭,一名身著旗袍的女子就矗立在那。


    “你怎麽會在這?!”


    落北笙疑惑而又驚訝。


    “為什麽我就不能在這?嗬嗬,我來替這隻不是什麽好狐狸的狐狸迴答你的問題。”


    她施施然的走了過來:“但~但他的母親見到了突然出現的我,為了保護那個婦人,以及整個村莊的人,她聯合成為那個雕塑的男人將人家趕走了。”


    “可你知道嗎,這座村莊除了那個女人,一個好人都沒有哦~”


    她一副我在說真話的神情。


    “比如這隻狐狸,你以為他沒有騙你了?我把它的話翻譯一遍告訴你怎麽樣?”


    她如同一位心疼孩子的母親般,摟住落北笙的身軀,這次落北笙沒有感受到濕滑的觸手蠕動,似乎真的就隻是人類的身軀般。


    “你的那位便宜媽媽是遠方嫁過來的,他們在山上救了一名不知怎麽出現的女人,還客氣的接待了她,她有兩個孩子,就住在山上。”


    不知何時,那隻小狐狸也出現在了大狐狸的身旁,大狐狸想要捂住小狐狸的耳朵,爪子剛伸出去,卻動不了。


    “女人為了報答這對夫妻,就在山上打獵,還養了幾隻野雞,每到逢年過節了,就送給他們。”


    “後來啊~男人背著婦人上山來找到了女人,你應該能猜到發生了什麽吧?”


    落北笙不敢去想象那畫麵,靈感高的人想象力都很豐富,他剛剛建立的想象的畫麵被推翻,他們似乎又變成了那吃人猙獰麵孔。


    “女人原諒了那個男人,可卻沒有想到村裏的人沒有放過她,也沒有放過她的孩子,似乎連上天都看不下去了~”


    “轟~山體滾落,整座村子都被掩埋了哦。”


    旗袍女子用手遮住落北笙的眼睛,落北笙晃了晃腦袋,等到手拉開的時候,落北笙再望過去,山下哪還有什麽村莊,隻有被泥石掩蓋的廢墟。


    “那我之前在跟誰交談...”


    “不用懷疑,你就是在和他們交談,隻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你能聽懂狐狸講話...”


    落北笙渾身一震,他看過很多書,但閱曆終究還隻是個孩子。


    “你的意思是...”


    “是哦,你這隻是一場夢罷了...”


    落北笙的思緒開始恍惚,他好像看見了麵前的狐狸變成了兩個瘦小的人。


    看見了他們的母親被殺害,看見這兩個孩子變成了所謂的大補湯,看見了女人死後的靈魂鑽進了那即將出世的嬰兒中。


    他們都被詛咒了,變成了所謂的狐狸,變成了曾是這片狐狸山最為吸引人的地方,變成這狐狸山上早已被趕盡殺絕的狐狸。


    喝了母親湯的婦人失去了孩子,喝了孩子湯的所有人,都慘死於某個夜晚。


    婦人還不知自己已經死了,他們都不知道...她毒發在自己丈夫的身旁,她當然看不見自己的孩子了,因為孩子還活著,身為母親的靈魂並不會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但他們此生都會為了自己的事情贖罪,那個婦人見到落北笙,其實就已經是最大的救贖。


    因為那個孩子也死了,但她和落北笙很像,像到身上都有著狐狸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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