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睿看著他身上的狐裘,眼中的不悅一閃而逝,不過區區幾天,已張狂成這個樣子。在那個位置上,是不是坐的非常舒心,可他坐的穩嗎?


    以後齊王為帝,他又能蒙蔭幾時。


    康睿抬起手,輸在誰麵前,他也不會在林清遠這裏落了下風,他伸出手,臨寒而立,不懼風雨。


    齊王的人見的是自己。


    同一時間,文大人從茶樓出來。


    康睿詫異,文大人親自來了?


    文大人哈哈一笑,徑自走到林清遠身前:“賢侄,有失遠迎,不會跟我這個老東西一般見識吧,快裏麵請。”


    林清遠萬分謙遜:“怎敢有勞文大人親自下來,是林某不懂規矩了。”


    文大人摟摟胡須:“都是一家人,老夫就不跟你客氣了,請。”


    “文大人請。”


    康睿臉上青白交加,文知行竟然是為了林清遠下來的!文知行為什麽會見他,他們兩人因為政見不合在打擂台才對,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林清遠有什麽功績,值得文知行親自招攬。


    康睿想到他今天應的不過是文知行門生的約,林清遠卻見文知行本人,臉火辣辣的疼!


    康睿忍不住攥緊雙拳,這一切本來都是自己的,如果沒有西城的意外,如果——


    “康兄,你到了,一起上去。”


    康睿瞬間收斂心思:“請。”他記得郡主每個月都會去北鋪查賬。


    雅間內。


    林清遠一眼看到了逍遙賭場的掌櫃,他身邊還坐著一位身材微胖,笑起來很和善的中年人,掌櫃的在給中年人倒茶。


    林清遠的視線從他身上過了一下。


    廣爺和善一笑。


    林清遠立即迴一個笑臉,更加如沐春風、毫無心機。


    廣爺頓時覺得牙疼,這小子三天查一次他的賭場,現在在這裏裝什麽老好人。


    文大人確實找林清遠有事:“賢侄啊,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逍遙賭場的主人孔廣。”


    孔廣拱手:“林大人。”


    林清遠久仰大名,放下暖爐,客氣拱手:“廣爺,久聞其名未見其人,想不到有幸在這裏遇到,久仰久仰。”


    孔廣餘光掃到他放下的小手爐,巴掌大小,仙鶴盤蓮,卻做的栩栩如生,再看他的衣著,狐裘沒有一絲雜色,衣衫都是上好綢緞、款式,腰間玉佩、壓墜個個不凡。


    乍然見他,誰能想到這人幾個月前還是一個窮小子,如今卻比世家大族的公子還有公子的派頭。


    想他廣爺,也算是打拚數年略有小成,眼前這人卻憑一場婚事,直接飛黃騰達,怎麽能不叫人扼腕:“林大人客氣。”


    文知行看眼小廝。


    酒肉茶點一一上桌:“聽說你們兩人有點誤會,孔廣特意請了我當個說客,有什麽得罪林賢侄的地方,還希望賢侄高抬貴手。”


    林清遠客氣的接過茶杯:“不敢,不敢。”


    文知行麵上含笑,心裏把林清遠從頭罵到了腳,他不敢誰敢,半個月,查封了逍遙賭場五次,一次比一次要的多。


    逍遙賭場就是有金山銀山,也沒底蘊這麽送下去,前前後後近一千多兩銀子,劫匪來銀子都沒有這麽快的。可林清遠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吃了下去,快趕上他們每年給齊王進貢的三分之一了。


    孔廣拱手:“敢問林大人,我們是否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若是有,還請林大人明示?”


    林清遠卻不覺得逍遙賭場背後的人是文閣老,文閣老是文臣,養不出逍遙賭場那樣的打手。


    所以林清遠很客氣:“哪裏,哪裏,是我不知廣爺和文大人的關係,大水衝了龍王廟,多有冒犯。”


    孔廣心中冷哼,別以為有安國公府撐腰就能為所欲為,誰背後沒有幾個能說的上話的人:“是啊,大水衝了龍王廟,都是朋友。”就是不知此人能不能爭取過來,可看著他手裏的暖爐又覺得不可能。


    但,正因為安國公府勢大,也許林清遠才迫切的需要來錢的渠道?而他們有渠道。


    林清遠陪的客氣恭順,早早結束了這個飯局。


    隻是人才剛走到樓下,就被嚴不渭和韓公子截上車接走了。


    孔廣瞬間蹙眉,他怎麽跟那些人在一起。


    文閣老讓他少打聽:“他以前就混跡西城,多跟流氓地痞打交道,如今進了官場,跟這些紈絝更能玩到一起有什麽可稀奇的。”


    “也是,多謝文大人今日相助。”


    “謝就不必了,做好你本職的工作即可。”


    ……


    孔廣確實不用謝文知行,因為他名下的另一家堪比逍遙賭場的來莊賭場被封了,罪名都跟逍遙賭場的一樣,查封人——陳曆。


    孔廣氣的砸爛了一個鼻煙壺:“欺人太甚。”


    “廣爺勿氣,也許林大人不知道來莊賭場也是我們的呢?小的去打聲招唿試試。”


    結果一樣,陳曆明裏暗裏表示,沒有上次的數,賭場不解封。


    孔廣氣的胸口生疼:“想死是不是!”


    掌櫃的立即搖頭,這可不行,林清遠怎麽說也是朝廷命官,太後侄女婿,會出事的。


    ……


    宋初語每月會帶著夥計,迴去北鋪查一次賬,也不是她必須去,隻是在府中也無事,正好出來走走。


    身為安國公府以府名命名的的郡主,她做生意,也不過是消遣罷了。


    康睿今日穿了最得體的一件衣服,淺藍色的對襟大氅,身形如竹,英姿依舊,腰側的玉雖不名貴,但勝在做工巧妙,看起來多了幾分雅趣也頗有意思,更添君子風度。


    康睿信步走入綢緞鋪子,狀似不經意的看眼鋪子裏多出的生人,他們站的筆直,一看便是訓練多年的兵卒。


    宋初語聽著夥計們劈裏啪啦的算盤聲,素手抵著頭百無聊賴的假寐。


    掌櫃的抱著幾匹新得的料子上來,都是冬日給男子做衣衫的好料子,還有幾匹上好的裏衣料子,都是壓箱底的好貨。


    宋初語方睜開眼,覺得能給林清遠做幾件像樣的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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