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用的是最柔軟的蘇錦,上繡並蒂相連的臘梅,幽靜禪遠,意境頗深。


    小娘子看向了這邊,嗓音嬌軟:“哥哥,你們怎麽過來了,今日不是要當值嗎?”


    這聲音,聽著好生耳熟。


    陸明禮心頭一緊,本能的捏緊了手中抓住的帕子。


    聞時野搶先一步迴道:“太子殿下帶頭曠工,咱們這些做下屬的,自然是要追隨主子了,是吧太子殿下?”


    “來得正好,過來搭把手,剩下的便交給你們了。”


    謝清安翻身下馬,正要搭把手,江寂又補了一句:“內兄不必忙活,交給時野他們便成。”


    這個他們,自然指的便是聞時野與陸明禮。


    聞時野真是聽不下去了,嘖嘖道:“殿下,你這雙標的未免也太明顯了,大舅子需要討好,難道我們就沒有人權嗎?”


    “誰叫你挑今日過來,既是知曉孤今日要搬家,身為下屬,怎好置身事外,不幹活還曠工,這個月的月俸便一並扣了。”


    聞時野立刻上前一步,殷勤的接過了一個紅木嵌珠匣子,“臣說笑的,殿下怎麽還當真了呢,還剩下多少,明禮,快來搭把手,一起幹完了,可不能叫殿下累著了!”


    陸明禮翻身下馬,先恭敬的將方才撿到的帕子遞了上去。


    “太子妃,你的帕子。”


    一隻瑩白的玉手,掀起帷帽一角,露出了半張昳麗嬌豔的麵容,唇齒含笑,宛若初梅驟綻,刹那芳華絕代。


    “多謝陸公子。”


    一聲陸公子,叫陸明禮呆愣在了原地。


    在看清小娘子的廬山真麵目,當發現眼前人,是他朝思暮想的謝姑娘。


    當朝思暮想的姑娘,搖身一變,成為遙不可及的太子妃。


    陸明禮曾無數次想象過,他與謝清晚再次相見的場景。


    卻無論如何,也不曾想過,竟是這般光景。


    再相見,他依然是禮部侍郎,而她,卻是他人之妻,她的手,在另外一個男子的手中,而這個男子,卻是他所效忠的太子。


    當歎一聲,命運何其可笑!


    聞時野很是訝然:“太子妃竟認得明禮?”


    這中間有什麽事情,是他還不知曉的?


    聞時野的八卦之魂瞬間熊熊燃燒,看看謝清晚,又看看愣在原地,表情明顯十分古怪的陸明禮。


    怎麽說呢,看著就像是一隻開屏失敗的孔雀。


    非但失敗了,反而還被另外一隻雄孔雀給啄掉了一身驕傲的羽毛,傷痕累累的蜷縮在角落,獨自舔舐傷口。


    謝清晚笑道:“之前在臨安……”


    “還要搬什麽東西,這匣子挺沉的,給我吧。”


    在謝清晚才隻開了一個口之時,陸明禮有些慌亂的直接打斷,從明顯想探聽八卦的聞時野的手中,接過了匣子。


    江寂隻是看了陸明禮一眼,並未多心,隻柔聲道:“晚晚,先上馬車,剩下的交給時野他們便成,外麵風大,你傷寒還未好,別又加重了咳嗽。”


    謝清晚嗯了聲,在江寂的攙扶下緩緩上了馬車。


    直到雕花馬車先行一步行駛向皇宮,陸明禮才克製的,偷偷的往馬車的方向看去。


    “明禮,我怎麽先前從未聽聞,你與太子妃早便相識呢?既然你們相識,先前在宮宴上,你為何還一副並不認識太子妃的模樣,好啊你小子,也學會詐我,故意看我笑話呢?”


    虧得他還一副高深莫測的,以為陸明禮完全不知情,跟他普及江寂與謝清晚之間的事情。


    卻原來,他才是那個唱獨角戲的小醜呢?


    聞時野湊上前,抬手摟住陸明禮的脖頸,一副八卦的模樣。


    “隻見過幾麵,當時我並不知太子妃的身份,僅此而已。”


    對,僅此而已。


    他早便知曉,她有心上人。


    他早便知曉,她來臨安,是為了養胎。


    隻是他並不知曉,她的心上人,也是他最熟悉的人。


    命運總是如此可笑而又捉弄人。


    “是這樣嗎,但我怎麽瞧你,一副大受情傷的模樣……”


    話未說完,便被陸明禮一把捂住了嘴巴。


    “莫要胡言,快將剩下的給搬完,別誤了時辰!”


    陸明禮像是落荒而逃般的,折身繼續去搬剩下的幾樣物件。


    聞時野摸摸鼻尖,這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有鬼,明顯有鬼!


    東宮的麵積可是要比靜園寬敞多了,先前因為洪宗帝膝下無子,荒廢多年。


    而今江寂恢複身份後,親自規劃修葺,一草一木,亭台樓閣,皆是江寂親手設計。


    謝清晚隨江寂一道,住在長信殿。


    走過挽月池上的斷橋,穿過桃花林,便是長信殿西門。


    宮人們早已站列,在江寂牽著謝清晚到時,第一時間齊刷刷跪伏於地。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江寂居高臨下,淡聲道:“自即日起,伺候好太子妃,便是你們的第一要義,在東宮,太子妃的話,便是孤的話,一切以太子妃為準,包括孤在內,聽明白了嗎?”


    雖說昨日宮宴之後,宮中上下便有傳聞,這位尊貴的太子殿下,被太子妃給迷得神魂顛倒,為了太子妃,竟是直接拒絕了在場那些如花似玉的世家貴女。


    但傳聞不如眼見,直到此刻,跪首於地的宮人們不由感歎。


    傳聞不盡然,因為太子殿下可比傳聞中的,要更寵太子妃!


    將太子妃放在了,比他自己還要更高的位置,試問天底下,有幾個男子能做到?


    “是,太子殿下!”


    江寂轉頭像獻寶似的,柔聲對謝清晚道:“晚晚,我還為你準備了一個小禮物,隨我來。”


    繞過穿堂,在迴廊的盡頭,花牆的對麵,便是一座小花園。


    姹紫嫣紅的奇珍異草間,紮了一個以鮮花編織而成的秋千。


    偶有蝴蝶繞梁而過,翩翩起舞,風中帶來花的芬芳,宛若世外桃源,美不勝收。


    “來晚晚,慢慢坐這兒,試試舒不舒服,若是不舒服,我再調整一下。”


    秋千的坐板是以香樟木所雕製的,上麵還鋪了狐皮,又軟又暖,很是舒服。


    “很舒服,你怎麽想到做秋千呀?”


    這絕對是一個大驚喜,謝清晚坐在秋千上,江寂站於她的身後,小心的推著,幅度剛剛好。


    襦裙隨風搖曳,小娘子雪白的小腿,在裙擺間若隱若現。


    “想著晚晚你會喜歡,倘若你玩兒膩了,等咱們的孩子能夠走路了,也可以撿著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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