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貴妃雖是再氣,也不會真的怪到自己兄長的頭上,第一時間便過去,將高太師給扶了起來。


    “兄長快起來,都是手下的人不曾辦好事,與兄長並無半分關係。”


    高太師起身之後才道:“娘娘莫氣,雖說今日叫太子暫且贏了一局,但他也不會笑太久的,方才微臣觀聖上的神色,對於這個兒媳,聖上也是不滿,


    “方才在席上,之所以會順著太子的話,左右也不過是為了顧全皇家的顏麵而已,隻要聖上對這個太子妃不滿,那咱們便還是有很大的機會的。”


    論察言觀色,高太師絕對是一流的。


    而且因為高貴妃的緣故,高太師與洪宗帝相識已有近二十年的光景了。


    對於洪宗帝的一些微表情,高太師都能揣測到對方真正的心思。


    方才在席上,在提到這個憑空出現的太子妃之時,洪宗帝的笑容明顯帶著幾分勉強。


    真實的情況,儼然便是這個太子妃是江寂自己選的,而洪宗帝並不喜歡。


    所以方才在席上,洪宗帝雖然維護江寂,順著他的話承認了太子妃一事,但在話裏話外,卻也給自己留了餘地。


    雖說現在不選側妃,但若是他日太子妃生產了,到時必然會再著手選妃一事。


    “雖說憑著本宮照顧著聖上長大的這份情誼,聖上待本宮向來不薄,但太子與他有血脈關係這層關係上,他必然還是會更向著太子的,倘若他日真叫這太子妃生了個皇太孫,隻會加固江寂的太子之位,到時隻怕會更加難對付!”


    高太師道:“娘娘莫要過於擔心,微臣這便去打探這個太子妃的情況,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今日也是咱們不明情況,所以才會被太子給反將了一軍,


    “其實也不是沒有好處,先前太子金屋藏嬌,在宮外咱們不好下手去查,但如今這太子妃搬入東宮,咱們便能順理成章的安插人手,做起手腳來,也更方便。”


    聽到後半句話,高貴妃的麵色才算是緩和許多。


    “還是兄長最懂隨機應變,方才在席上,江寂已經透露了太子妃的來處,兄長你且命人去查查臨安沈家,作為臨安首富,想來這家人的背景會更加好查。”


    高太師拱手垂首道:“是,娘娘。”


    筵席上沒了高貴妃的攪局,倒是和諧了許多,當然,這是江寂單方麵覺得滿意。


    而那些原本衝著太子妃之位來的貴女們,則是一個個猶如被霜打了的茄子,頓時沒了爭奇鬥豔的心思,便是連用膳的胃口都沒了。


    這反轉,可是把聞時野給看樂了。


    “太子殿下這一波借力打力,反將一軍用的,相當可以呀!”


    說著,聞時野抵了抵身旁的謝清安,笑著壓低嗓音問:“謝兄,你妹夫今日的表現,你這個做大舅子的,可還滿意?”


    原本在吃茶的陸明禮動作一頓,不由挑眉,“太子殿下所迎娶的太子妃,竟是中郎將的妹妹?”


    謝清安麵上表現的很矜持,但心裏卻是相當滿意的。


    “正是舍妹。”


    陸明禮由衷道:“我還從未見過太子殿下如此袒護一個人,看來太子妃必然是傾國傾城,世所罕見。”


    “陸侍郎謬讚了。”


    謝清安嘴上說著謬讚,但唇角卻是快揚到天邊去了。


    他的寶貝妹妹,自然是這個世上最獨一無二,最最好的小娘子。


    “明禮別急呀,很快你就能見到傳說中的這位,讓咱們太子殿下迷得神魂顛倒的太子妃了,就是可惜你先前並未在京中,否則到時你必然會大吃一驚。”


    畢竟當時宣陽侯府寵妾滅妻的醜聞,可是鬧得人盡皆知。


    而謝清晚這個曾經的裴家孫媳,與江寂之間的愛恨情仇,更是連話本都寫不出來。


    聞時野故意賣關子,也叫陸明禮難得起了興致:“你既是如此說了,左右我也得親眼瞧瞧才是。”


    宮宴過後,江寂便向洪宗帝討了一道聖旨,雖未將聖旨昭告天下,但也叫天下人都知,太子已娶妻,不久太子妃便會入住東宮。


    謝清晚搬家這日,聞時野特意向軍營告了假,拉上陸明禮一道,雖謝清安一起過去,嘴上說是幫忙,實則是帶著陸明禮來湊熱鬧,見見世麵。


    叫陸明禮也瞧瞧,他們印象中,孤冷高傲,目下無塵的高嶺之花,在走下神壇,有了心上人之後,究竟是多麽的戀愛腦。


    一路上,陸明禮便聽聞時野在那裏嘰嘰喳喳。


    說到江寂與太子妃之間的故事。


    什麽得知太子妃有孕之時,江寂激動的直接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摔的那叫一個狼狽,顧不上換一身幹淨的衣裳,便火急火燎的在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又比如,當時太子妃在臨安出事,而江寂則遠在上京,便要不管不顧的,放下一切跑去找媳婦,真可謂是完美的詮釋了,什麽叫愛美人不愛江山。


    總而言之這一通聽下來,江寂的高嶺之花形象已全麵崩塌。


    但陸明禮還是覺得聞時野太過於誇張,他不信一向冷靜自持,泰山崩於前,都尚且麵不改色的江寂,在這世上,還能被一個小娘子,如此牽動心緒。


    到了靜園,侍衛們進進出出,在忙活著搬運。


    江寂怕謝清晚驟然搬到東宮去,會住的不習慣,便將她用慣的所有物件,都一並運過去,將東宮打造的與靜園幾乎沒什麽差別。


    搬的差不多了,正好謝清安他們也過來了。


    江寂正牽著謝清晚的玉手,緩步從正門走了出來。


    前日謝清晚有些著涼了,這兩日有些咳嗽,江寂便親手給她戴上雪紗帷帽,免得今日搬動的過程中,見了風又加重了咳嗽。


    陸明禮騎於馬背上,遠遠的便瞧見了身著淺綠色對穿交上杉,門襟處點綴玉如意於荷花,下配同色係壓褶裙,衣裙略顯寬鬆。


    但也能很明顯瞧出,她隆起的小腹,雖是有孕在身,但身形卻看著依舊窈窕,若非腹部隆起的弧度,倒是很難叫人相信她已近臨盆。


    相比之下,一直牽著她的江寂,要顯得更緊張,一路上都在小聲說著慢些,生怕她會磕著碰著了。


    小娘子忽的以帕捂唇,很輕的低咳了兩聲。


    一陣疾風起,手中的帕子不慎脫落,隨風飄起。


    打旋著,在空中飛轉,陸明禮伸手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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