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的夜路上,有一位春風得意的少年,正拉著他的心上人,走向一個類似家的去處。


    “展大人迴來了。”守在開封府門口的小衙役也感受到了少年的快樂,熱情地打招唿。


    “嗯,我將小歸也帶迴來了。”展昭在聽到雲當歸想和他迴來時就像個孩子一樣咧嘴笑著,這會有人和他搭話時,嘴角都要咧到耳後了。


    “展大哥,是不是有什麽事啊?”這是雲當歸迴府後的第一句話。雖然有些破壞氣氛,但是如果白金堂在現場剛才就不會因為沒有留住雲當歸而氣惱。


    展昭臉色微微一變問:“如果沒有什麽事就不能接你迴來了?”


    “這……”雲當歸似乎想到陸朽的那封信,仔細看著展昭那雙藏著星辰大海的眼睛。


    “你這是做什麽?”


    “我想看懂你的心。”雲當歸輕柔的聲音在展昭耳邊響起。


    “我的心都被你占據了。”展昭麵色通紅,卻不敢說出心裏的話,輕笑著說,“看懂看不懂的又有什麽關係,我主要是想找你聊聊案子的事。”


    “哦,那還是有事嘛!”


    雲當歸瞥一眼展昭後等著後續,展昭卻心神已亂,不敢多言。


    “嗯?”雲當歸不斷靠近展昭,幾乎能聽到展昭的心跳加速。


    “算了,改日再說吧。”展昭紅著臉逃也似的離開。雲當歸先是一愣,自去開封府後院的客房中休息。


    不過這改日是什麽時候,展昭不知道,雲當歸就更不知道了,她隻想看看白銅能否出來,跟他了解一下圍館裏麵的情況。


    於是,此後的每天清晨,雲當歸都坐在圍館對麵的白玉樓裏,隻點一壺茶,一人坐一天。她又擔心那小將會認出她,也不敢以男裝示人。


    隻可惜的是,五日後已有考生能憑借腰牌進進出出,白銅卻為了查案一直沒有出來,雲當歸也找了他幾次,他怕身份暴露,一直沒敢接見,畢竟,那白玉樓裏認識他的人太多。


    雲當歸沒法子,又去找展昭了解情況。展昭則是閉口不語,好像是圍館裏麵發生了什麽重大事件,是連雲當歸都不能知道的大事件。


    “展大哥,你真的什麽都不能說嗎?”雲當歸反複逼問,幾次之後她也失去了耐心,直言,“你不說,我自己去查,反正我進圍館也容易得很。”


    “等等,小歸。”展昭拉住雲當歸後,不知多少次不顧禮節地輕撫她的頭說,“你進圍館是容易,不過得有心理準備才行。”


    “什麽意思?”


    “白銅……就是白兄在圍館裏發現了你師父陸朽。”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雲當歸推開展昭,就想跑去圍館一探究竟,她師父一介平民百姓,又沒有參加武科大考,去那個地方幹什麽,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展昭腳下一挪,身體轉了180度,正好擋住雲當歸的去路,他順勢把她抱在懷裏說:“我知道你很痛苦,所以把這件事交給我,好嗎?”


    “白耗子一定是看錯了,對不對?”雲當歸沒有反抗,趴在展昭寬厚的肩膀上哭著問。


    展昭輕輕拍著雲當歸的後背安慰她,卻不敢告訴她白銅是在白天看到陸朽的,不會認錯,而且陸朽還身著士卒的普通官服,腰間掛著腰牌,大搖大擺地在圍館裏肆意行走。


    “展大哥,如果你最親近的人犯了錯你會怎麽辦?”雲當歸見展昭不語,她明白這事已經落定,她不奢求包拯能對陸朽寬大處理,她隻想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平複心中的痛苦。


    “這……要麽找到證據證明他的確清白無辜,要麽勸他迴頭是岸,爭取寬大處置。”


    “好,我聽你的。”雲當歸推開展昭應聲答道,“帶我去圍館見他。”


    展昭也沒想到雲當歸在這裏等著他呢?沉默片刻後才說:“包大人正需要一個人潛伏進去暗中查案,主要是為了抓捕……陸朽,我擔心你會……”


    “沒事,我一定要問個明白。”雲當歸擦幹自己的淚水問,“包大人在前廳嗎?我去找他,我一定要進圍館。”


    “包大人已經請示過皇上,調動皇上親衛保護圍館內的安全,你若想去那就隻能裝成武太監混在其中。”


    展昭這話咋聽上去好像是在告訴雲當歸怎樣進入圍館,實則是利用人們對太監輕視的心理戰術勸退雲當歸。


    “隻要能救師父我怎麽樣都行。”雲當歸說完就去找包拯毛遂自薦了。


    展昭知道自己無力迴天,隻交代雲當歸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要第一時間通知自己,如果找不到他那就去找白銅,一定不能單獨行動。他見雲當歸默默點頭,這才拿出武太監穿的黑色官服,下擺上用金絲線勾著幾朵祥雲。


    “我送你去。”


    “好。”


    此時雲當歸話罕見得少,情緒低落到連展昭都不願搭理。展昭雙手緊握成拳,心裏暗自發誓,如果陸朽果真有什麽問題,還讓雲當歸傷心的話,那他一定不會放過陸朽的。


    雲當歸終是被展昭送到了武太監的隊伍中,每天分組巡邏,好不辛苦。好在展昭念著她身份特殊,特意將自己的房間收拾出來給她住,這樣她就不用和那些太監擠到一起了。


    “你別嫌棄。”展昭一邊鋪著床單一邊說,“我都是迴府衙休息,這裏還從未住過。你等他們都睡下了就過來,以你的武功不會有人發現的。如果單獨給你找住處,一定會打草驚蛇,所以這幾天委屈你了。”


    “展大哥從一開始就不希望我來吧?”雲當歸一眼看穿展昭的心思。


    “我希望陸朽沒有問題。”展昭背著雲當歸說,其實他是見不得雲當歸傷心難過,那比直接用刀刺他的心還讓他痛苦,因為他無法替她承受。


    “我也希望如此。”雲當歸的聲音很輕,綿軟無力,顯然她說這話沒有多少底氣。


    這幾日,文考武考都已結束,考生們就等著狄青定下名次放榜呢,心情真可謂是又興奮又緊張。可這事卻成了狄青最頭疼的事。因為竟有三人成績不相上下,幾乎能並列第一,可是總不能上報皇上有三個武狀元吧。


    狄青請來包拯和展昭,再加上兵部王大人和陸將軍一同商議。


    王倫不由分說地舉薦房風,陸川則更喜歡羌活,這人有股猛勁,很對陸川的胃口,至於羌青,他更擅長做個謀將,這樣看來他和羌活可還真是性格互補呢。


    “包大人,你有何看法?”狄青知道包拯沒有私心,他的看法更為公正可信。


    可是,包拯卻遲遲不語,因為展昭早就發現陸朽和王倫有來往,現在王倫所力挺的人嫌疑就越大,但是也不得不提防他故意為之。至於陸川頭腦簡單的武夫而已,不值得包拯浪費心思。


    “包大人。”狄青又叫了幾聲問他的看法。


    “狄將軍。”包拯終於有了迴應,侃侃而談,“房風是不錯,可惜孤身一人,沒有扶持。羌活和羌青一位勇士一位謀將,真是相得益彰,簡直是天佑大宋,才遇見這兩人才。”


    “哼,什麽相得益彰?”王倫很不服氣地說,“以我看他們倒像是被什麽人調教出來的一樣。”


    “嗯,本座也有此感覺。”狄青附和道,“從他們的眼中可以看出誰也不服誰,可是比拚之時卻願意各展所長,以助對方不足之處。”


    “狄將軍這話好沒趣兒,自家兄弟再有什麽矛盾也該懂一致對外吧。”誰也沒想到被眾人不看好的陸川講出一句最有道理的話。


    “包大人,你怎麽看?”狄青再次將壓力轉移到包拯身上。


    而包拯還在等著三人的身份信息,不敢妄言。


    再說進到圍館的雲當歸,她在最不希望見到陸朽的地方找到了他。陸朽和展昭一樣反應靈敏,隻一眼就看穿雲當歸的假太監身份,然後慌忙逃離。等雲當歸反應過來,陸朽早已沒了蹤跡。她馬上去展昭房裏匯報情況,這也是她和展昭的約定,白天展昭都會在房中等她。


    “小歸。”展昭聽完狄青的絮叨,直接飛奔而來。


    而此時的雲當歸早已經淚流滿麵。


    “你怎麽了?”展昭蹲下身子,捧著雲當歸的臉心疼地問。


    “我見到他了。”


    “他”是誰?不用雲當歸多說,就憑她傷心的程度展昭就能猜到。


    “別難過,等我們查明真相再說。”展昭盡力安撫著她的情緒,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你不是說聽我的話嗎?我們要找到他清白的證據啊!”


    “展大哥,你真的覺得他無辜嗎?”


    “那就勸他迴頭是岸。”


    “可是……師父……他一定發現我了,這下想找到他就更難了。”


    “我明白了,這事我會去找包大人和公孫先生商量的,你別傷心了。如果能找到他,我一定帶你先官府一步去見他。”


    “好。”雲當歸嗚咽著點頭。


    展昭輕拍著她的後背說:“既然已經打草驚蛇了,再待下去也沒有意義,你和我迴府休息吧,我也能就近照顧你。”


    “展大哥。”雲當歸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展昭說,“有你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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