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將院裏的花香送進窗內,調皮地鑽入雲當歸的鼻孔裏。


    雲當歸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濕,她一睜開眼睛就尋著陸朽的身影,可是陸朽昨夜見她能靜心修煉後,就將那書籍壓在雲當歸的枕頭下麵,就悄聲離開了。


    她起身換了衣服,在院中找了幾圈也沒見陸朽的身影,就在失望之際她聽到了葉老的驚歎聲。


    “呀……”


    “師傅早。”雲當歸有氣無力地打著招唿,卻還是被葉老看出端倪。


    “你昨夜練功了?”


    “哦。”雲當歸一拍腦門說,“我師父,就是陸先生昨夜來過。我看太晚,沒有驚擾您。”


    “他給你吃了什麽藥,你竟恢複如此之快?”葉老是藥癡,對醫藥研究最為看重,至於那陸先生,不過是隨口一提罷了。


    “師父從不告訴我的,不過我知道他不會害我。”


    “這藥可不簡單,是福是禍可不好說,不好說喲。”葉老捋著胡子長歎,“乖徒兒既然你沒事了,為師就先迴去了,記得好好看為師給你留的醫書。”


    “知道了師傅。”雲當歸點頭,目送葉老緩步離去後,她遲疑再三還是去找了展昭。


    兩人在開封府四目相對之際,雲當歸見展昭越發疲憊,看自己的眼神也在躲閃。


    “展大哥……”雲當歸思索一番後想到他可能還在懷疑陸朽,輕咬著下唇把最想知道的事吞在肚內,緩緩道出其他目的,“我想見見小青。”


    “好。”展昭聽到不是陸朽的事,下意識地答應,隨後又覺得不對勁,又言道,“這事我還得在請示皇上後再給你答複,我想你應該還是不願意進宮,歐陽姑娘又被禁足在安和宮內,你見她也不是易事。”


    “我明白。”雲當歸點點頭,與展昭的關係也不似之前那般親密,隻淡淡說了一句,“我先走了。”


    “好。”展昭看著雲當歸的背影長舒一口氣,可進宮他也是不情願的。


    “貓兒。”一直在暗中觀察的白玉堂緩步現身,“你打算怎麽辦?”


    “先等等吧,小歸能理解的。”展昭看著雲當歸遲疑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雲當歸聰明,早就明白他為何躲閃。


    不過,展昭沒有預料到的是,宮內的歐陽青同樣想見雲當歸,她出不了宮門,就三番兩次派宮女太監去請求趙禎將自己禁足在宮外別院內,也方便見小歸一麵。趙禎被她吵煩了,便同意了她的請求。


    雲當歸先展昭一步得知消息,等展昭磨磨唧唧去白府通知她時,她已經坐到歐陽青的對麵。歐陽青還是和往常一樣先泡好一壺茶,待茶水氤氳之際,才緩緩開口:“為什麽?”


    “什麽?”


    “為什麽所有人都對你好,我哪裏不如你?”歐陽青垂頭低語。


    “明明可以做好自己,為何要和我比?”雲當歸板起歐陽青的頭問。


    “可是……”歐陽青嘩地落下兩行清淚,“可是從小到大我隻有你了。”


    “是啊。”雲當歸感歎一句,如果歐陽青沒有進宮她可能會在宮外認識很多朋友,就像自己一樣。可是這世上沒有可是,當歐陽青選擇榮華富貴的那一刻起,她就得學會宮中的生存法則,在那個人情味不多的地方想要交到知心人,更是難上加難。


    “那你相信我還是相信展昭?”歐陽青打完感情牌,話鋒一轉問。


    “這是什麽話?”雲當歸反應過來歐陽青的目的後,麵色一變,反問?


    “展昭輕薄我,皇兄竟然不信。”


    “這沒人會信。”雲當歸心裏抽痛一下,假裝淡然地說。


    “為何?”


    “展昭以敦厚立身,不居於淺薄,為人樸實純真,不居於浮華。”


    “可我……”歐陽青再次低下頭輕語,“可我真的差點被人……”


    “可那人不是展昭,展昭是救你的人才對,你又為何騙人?”


    “事關名節。”


    “為了你的名節去損害他人名聲,對你又有什麽好處?”


    “我以為這樣就可以嫁給他了,都是我太天真了。”


    “你不是天真,而是不將心思放在正道上。”


    “正道,那你說何為正何為邪?”歐陽青輕蔑地笑著,“趙禎算是正道嗎?為了天下安定,不管我願不願意就下令讓我去和親,還說什麽責任,我受了欺負,怎麽說他都不信。你說什麽是正道?”


    “這世間正邪之事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清的,不過我知道展大哥、白大哥他們走的是正道,傀儡遁入的是邪道。有些人未必是真的惡,隻是他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全天下都好像對不起他一樣,而自甘墮落。”


    “那我現在能怎麽辦?”


    “禎哥哥不是不信你,而是恨你撒謊。我看還是找到那個傷害你的人才是正經的。”


    “怎麽找?我都沒有看到他的模樣。”


    “我得想想。”雲當歸大概清楚歐陽青和展昭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後,心裏也越發坦然,“聽說最近要舉辦武考,目的是選拔人才抵禦外敵,我想契丹想要和親是假,主要想試探大宋皇帝的態度,所以那晚的人很有可能是契丹奸細。”


    “你想怎麽查?”


    “如果我是契丹奸細就會混進考生裏麵去,要麽破壞考試,要麽……”要麽成為大宋的將軍,戰前臨陣倒戈,這種想法太過危險,雲當歸不敢再說下去,“總之,要從那些考生裏麵查。”


    “嗯,那我等你消息,反正我現在是罪人,連門都出不去。”歐陽青哀歎著又喝一杯茶。


    “樂觀點。”


    “什麽?”


    “樂觀點。”雲當歸重複道,“樂觀點才像小時候的你,再說還有我呢。”


    “好。”


    於是,第二天武試的圍館搭建好後,陸陸續續有些考生憑著路引,領了刻有自己名字的腰牌,一臉得意往裏走。


    “唉……你的路引呢?”穿著盔甲的小將攔住一位洋洋得意的少年問。


    “哦。”少年假意翻找,驚地一拍腦門說,“不會丟了吧,這可咋辦?小哥通融一下吧。”


    “這……”小將正在為難之際,看見遠處走來一位紅衣少年,就好像看到上天的神仙一樣,對著少年說,“你等等。”然後揮著手大叫,“展大人……”


    “發生什麽事了?”展昭溫柔的聲音響起詢問。


    雲當歸出於對自己易容術的信任,毫不避諱地解釋道:“這位官爺,小人的路引丟了,何處能補辦?”


    展昭不語。


    “展大人,您看這事……”原本展昭與他並不是上下級關係,可是包拯參與進來了,所以他對展昭多少有些敬畏,再則也是不想擔責任。


    展昭依舊不語。


    “官爺能不能給句話?”雲當歸假裝不耐煩的樣子說。


    展昭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掏出一張新辦的路引說:“有位叫白銅的考生丟了路引,這是他新辦的,展某替他來領腰牌。”


    “哎,好。”小將麻利地做了登記後說,“展大人,腰牌等明天再領,這路引您先收好。”


    “哦,那我也去開封府補辦路引去。”雲當歸氣唿唿地看一眼展昭,扭頭就走。


    “在這盯牢了。”展昭交代一句後,就跟了上去,直到人少的地方才敢與她搭話,“小歸,你這是做什麽?”


    “你咋認出我來的?”雲當歸再次確定一遍自己的這身裝扮後說,“剛剛白耗子都沒認出我來呢。”


    “換作別人還真不好說,可是不管你變成何種模樣我都能認出來。”


    “為何?你說說,我改進。”


    “這可不好改,你身上自帶的氣息,怎麽改?”展昭得意地反問,隻要雲當歸出現在他身邊,他就身心舒暢,自然很容易認出她來。


    “這……”


    “好了別胡鬧。”展昭本以為她好奇裏麵情況,將她拉到一旁說,“圍館裏麵也沒什麽好玩的?”


    “我……”雲當歸剛準備高聲反駁,又覺得不妥,拉著展昭去了流雲小閣說,“我是為了查案才去的。”


    “你查什麽案子?”展昭蹙眉,仔細打量雲當歸問,“誰欺負你了?”


    “我的內力早就恢複了,誰敢欺負我?”雲當歸緊握著拳頭在展昭麵前示威,一副她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的樣子。


    “那……”


    “你護送小青出嫁的晚上發生什麽事你還記得嗎?”雲當歸問。


    “她和你說了?”展昭狐疑地看向雲當歸,在看到雲當歸點頭後展昭徹底不淡定了,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指天發誓,“小歸你相信我,我不可能對她那種人做什麽出格的事,如有假話,就讓我天打雷……”


    “哎。”雲當歸伸手捂住展昭的嘴,“怎麽展大人還信這種迷信的東西?”


    “我……”


    “我知道。”


    雲當歸這三個說的聲音雖輕,卻全部烙印在展昭心尖,足夠他時不時拿出來炫耀一番,雲當歸是信他的。


    “我隻是覺得在你之前應該還有人……”


    “還是你聰明,我也是這麽想的,這幾日又遇武考,各地考生魚龍混雜,所以才讓白兄改換身份,進去應考,順便協助開封府調查每個人的身份。”


    “嗯,這就好,說不定能查到差點侵犯小青的人呢。”


    “那你……”


    “我就不參與了,這幾日師父行蹤不定,我去找他。”雲當歸說完就走,絲毫沒有給展昭阻攔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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