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狄青才帶著獨子狄龍進京,他們直接住進大將軍府。狄青先去南清宮拜訪了八王爺,才進宮去拜見趙禎。


    “愛卿怎麽才來?”趙禎一見狄青,喜出望外,起身小跑到他身邊,親自將他扶起時說,“愛卿來了,朕就放心了。”


    “臣惶恐,愧不敢當。”狄青抱拳低頭,緩緩起身問,“不知皇上詔臣進京有何事?”


    “近日來契丹小兒猖狂,朕請卿家來京出謀劃策。”


    “京城本就是人才濟濟,以臣之見兵部的王大人,還有留在京城的陸大人都是可塑之才。”


    “別跟朕提他們,那王倫畏首畏尾,隻知道退讓隱忍,還讓朕選一位公主前去和親。那陸川就是莽夫,有勇無謀,難擔重任。”趙禎擺手無奈地說。


    “既然如此,臣的確有一提議。”狄青確定趙禎的態度不會受人左右時才敢說出心中想法,這也是在南清宮跟八王爺學到的一招。


    “愛卿,快講。”趙禎激動地握住狄青的手臂說。


    “培養人才。”狄青肯定地說,“大宋自開國以來重文輕武。能帶兵打仗的將士已老,可是大宋以後該如何?因此臣以為培養後繼人才是最重要的。”


    “卿的意思是?”


    “集結天下人才,盡快舉辦一場武舉。”狄青越說越激動,不斷靠近趙禎。


    “容朕想想。”趙禎迴身坐到龍椅上,他期待著狄青的建議,可現在他竟然遲疑了。


    太祖皇帝因杯酒釋兵權之事,將軍中重任交付到文官手中,就是防止類似事件在大宋曆史上重蹈覆轍。


    可是狄青所言也不無道理。就在趙禎兩難之際,狄青哀歎一聲說:“臣言盡於此,如果皇上不采納,臣也……也罷,臣告辭。”


    “愛卿等等。”趙禎起身追了出去,一把拉住狄青說,“就依卿家所言,此事不用通過樞密院,由朕下旨,由愛卿全權負責,所有人都要聽卿家調派。”


    “臣需要的人不多。武舉考試分文試和武試,因此王大人和陸大人必須在場,還有臣需要開封府包大人的幫助。”


    “嗯,既然愛卿已經事無巨細地安排好一切,朕明日早朝就下令集結各地人才,卿家就放開手腳,朕希望能招攬到真正的人才。”


    “皇上放心,臣定不辜負聖望。”狄青跪地伏拜,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想為朝廷招攬人才。


    第二天,趙禎也按照約定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下令武舉的進行,他這一迴沒有理會朝堂中的反對之聲,眼神中流露出的堅定神色也讓狄青有了更大的動力。


    隻是,當狄青下朝迴府後他便後悔了。那些不管與他有沒有交情的文武官員都來道喜,慶賀他擔當重任,隻是沒有什麽真心的人罷了。


    據狄青和狄龍的觀察,有些人是屈於權貴,有些人是為了舉薦熟人,還有些……總之人心隔肚皮,狄青客套話說得想吐,最後直接關起將軍府大門,溜到開封府去找包拯了。


    “狄將軍怎麽會來?”包拯見到灰頭土臉的狄青,故作疑雲。


    “嗬,本座不相信包大人不知道。”


    “嗬,將軍請坐。”包拯滿麵愁雲,讓狄青落座後解釋,“包拯是為將軍擔憂。”


    “這倒怪了,大家都在為本座賀喜,怎麽唯獨包大人不喜反憂呢?”


    “這……皇上全力支持將軍雖是好事,可就是皇上太過支持也會引人妒忌,將軍還是小心為妙。”


    “哈哈哈……看來滿朝文武隻有包大人能做本座真心朋友。”


    “將軍……”


    “包大人,本座還有一事相求,相信包大人不會拒絕吧?”


    “將軍但說無妨。”


    “本座想請包大人和展護衛幫助本座調查武舉考生的身份。”


    “調查考生身份戶部自有專人負責,將軍怎麽會想著來找本府呢?”


    “本座在迴京路上遇見幾個異邦之人。如今皇上下旨廣招人才,本座擔心有人趁機……”


    “這也是本府擔心之事,最近也有異邦之人在開封附近作亂,展護衛已帶王朝等人在開封城中暗訪一月有餘了。”


    “那這事就更得請包大人和展護衛出麵了。”狄青不太信任戶部之人,不停恭維包拯,“包大人有識人之能,又有賢才公孫先生輔助,展護衛更是有江湖好友相助,本座想請二位暗中調查,會更為穩妥。”


    “將軍顧慮的極是。那本府就聽從將軍的安排了。”


    “有勞包大人,本座先迴去了。”狄青辦完事情後,起身就走。


    包拯知道狄青不喜官場上的繁文縟節,也不相送,喝了幾口茶後,派小衙役尋來展昭。


    “大人,又有何事?”展昭這月又瘦了幾斤,臉上顴骨都十分明顯,看著又剛毅許多。


    “狄將軍想請我們幫他查武考考生身份,正好與我們現在所辦之事相輔相成。”


    “那要屬下做什麽?”


    “動用江湖力量,調查他們的身份。”


    “這……屬下隻能去白府找白兄商議了,這事還要靠陷空島五鼠兄弟了。”


    “嗯,也好。”包拯含笑點頭說,“此事也不用著急,等我們拿到考生名單,再著手查看。展護衛倒是可以先去看看小歸。”


    “嗯。”展昭眼底翻著愁緒,微微點頭抱拳離去,他還不知道如何麵對雲當歸,那條不長不短的路也被他走出了一個世紀,展昭磨嘰到晚上才進了白府的大門。


    “展大哥。”此時雲當歸已能在院子活動了,葉老照舊每日翻看醫書,白玉堂守在一旁聽著夏蟬聒噪。


    “小歸。”展昭一臉疲憊,沒有欣喜和激動,更多的是一抹憂愁,他連和雲當歸說話的勇氣都沒有,給白玉堂使了一個眼色,轉身就去了白玉樓。


    “貓兒,你很奇怪,怎麽對小歸那麽冷漠?”白玉堂跟上展昭的步伐後問。


    “白兄,你還記得我懷疑過陸朽那老頭嗎?”


    “記得,怎麽查到證據了?”


    “沒有明確證據,隻是展某在巡街時無意發現他這幾日總去兵部見王倫。”


    “他一個平頭百姓去兵部做甚?”


    “問題就在這裏。而且今日皇上下旨武科大考,他又去了幾次兵部,你說這事不查清楚展某還怎麽見小歸?”展昭哀歎一聲,“她那麽信任陸朽,如果陸朽有什麽問題我怕小歸會接受不了。”


    “還是你想得周到,不過,那老頭若真的有問題,你打算怎麽告訴小歸?”


    “能拖一天算一天,現在隻能希望他……”展昭又歎一口氣,想查考生身份,他暫時不用公忙,於是猛灌了一大口酒。


    而雲當歸見展昭不理自己,癡癡站在院中看著他已經消失在夜色下的背影。葉老看醫書入了迷,再抬起頭時馬上發現了雲當歸的異樣。


    “乖徒兒,怎麽了?”


    “展大哥有心事,可能……”雲當歸猜測定是與自己有關,否則他不會滿麵愁緒地躲開自己。


    “別想那麽多,人活一世,難道糊塗二字。”


    “嗬,表舅生前也說過同樣的話,我還勸過白耗子呢。沒想到自己反倒當局者迷了。”雲當歸自嘲幾句說,“師傅,天色已晚,您迴去休息吧!”


    “好,你沒事就好。”葉老迴身整理石椅上的醫書。


    雲當歸緊隨幾步上前幫忙說:“師傅不必每日翻看醫書,為徒兒擔心,徒兒這幾日感覺內力在逐漸恢複。”


    “那就好,你恢複的情況雖然比為師預料之事遲了半個月,可是為師見你精神越來越好,也是十分欣慰。”


    “有勞師傅為徒兒費心了。”


    “那位陸先生將你教育都不錯,有機會老夫還真想見見他。”


    “師傅放心,徒兒定會安排你們見麵的。”


    “那就好,那就好……”葉老捋著胡子,笑著離開。


    雲當歸又迴想著展昭的身影暗自神傷片刻,也迴二樓休息。她還沒進房間,就聽見熟悉的唿嚕聲如同天邊驚雷乍起,不大不小。


    “師父。”雲當歸一臉欣喜地推門而入,果然看到陸朽穿著破爛的髒衣服靠在角落裏睡覺。


    “嗯……聊完了。”陸朽緩緩轉醒,不滿地說,“那糟老頭是誰?”


    “葉老。”


    “哦。”


    “師父您到哪裏去了,怎麽也不說一聲呢?”雲當歸拉著陸朽坐下,又點上燃蠟燭問。


    “那日為師給你把脈,了解你的情況後,給你采藥去了。”陸朽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白色瓷瓶,打開上麵的紅塞子,視如珍寶地倒出一個龍眼大的黃金色藥丸,“為師告訴你,這個天下隻此一枚,吃了以後百毒不侵,隻是這藥材難得,不好假借他人之手,隻能自己采摘。”


    “師父辛苦了。”雲當歸甜甜一笑,一口吞了藥丸,瞬間感覺血脈僨張,全身力氣無處釋放。


    “快……”陸朽又用最快的速度從懷裏掏出一本書說,“照著這個功法練習,以後你就突破返璞歸真之境了。”


    “可是我好難受。”雲當歸搖著腦袋,無法靜下心去看那本書。


    “氣沉丹田……”陸朽大聲地說,“你看不了,就聽為師念給你聽,遊走百骸,別怕師父在呢!”


    “嗯……”雲當歸臉上掛著兩行淚,強忍著不適盤膝而坐,口中嗚咽哭著,耳朵卻將陸朽讀的字一字不落地記在心中。


    “這才乖嗎。”陸朽擦著額頭上的汗珠說,繼續翻頁念著,“冥想宇內天地間,自視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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