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當歸一邊敲著陸朽的肩膀一邊解釋說:“好師父,我想出去走走。剛剛我還去了趟白玉樓,白耗子給我留信說他迴陷空島了,我一人在京城裏無趣得很。”


    “去吧,記得帶個徒弟女婿迴來。”陸朽了解雲當歸的性子,故意調侃道。


    “師父……”雲當歸麵色一紅賭氣不理會陸朽。


    ……


    北宋的夜晚沒有宵禁,即便到了深夜街上依然熱鬧非凡,更何況當時的京都汴梁城呢?宋人不注意飲食健康,喜吃羊肉。到了晚上不少大腹便便的達官貴人們穿梭在各個酒樓客棧中,他們吃得油光滿麵,熱火朝天。再有就是一些自詡英雄的江湖人,他們吃著羊肉,啃著羊骨,一邊飲酒,一邊抱怨這世道。


    站在茶樓上的展昭一身藍衣,手扶欄杆,眼中哀涼,似與這鬧事格格不入。他迴身細品茶中苦澀,靜待一絲迴甘,卻終究是滿眼失望。


    “小二,結賬。”展昭從腰間掏出銀兩放在桌上,漫步而去。他穿過大街小巷,看過燈紅酒綠,隻有開封府南院一片漆黑。展昭默默就著月光洗漱,這天色冰涼如水,他不得不取出厚被子。難道真的是自己做錯了嗎?為什麽昔日好友都像躲避瘟神一樣躲開自己?展昭每夜都在想這個問題,這天涼了還能加床被子,那人心薄涼又當如何?


    展昭躺在床上,枕著雙手,右腿蜷起,左腳搭在右膝上,直勾勾地望著屋頂。


    突然展昭感覺有光線照在他臉上,再一細瞧,竟與屋頂上正揭瓦的人四目相對。


    “小歸。”展昭驚唿一聲,躍到屋頂找她理論,“你這是做什麽?”


    “我想看你睡了沒有。”雲當歸邊說邊修補展昭的屋頂。


    “有事嗎?”


    “我打算出去走走,來和你辭行,我身邊幾乎沒有什麽朋友,你算是一個。”


    朋友這個詞刺痛了展昭的心,他也有幾分好奇,雲當歸怎麽會想著和他做朋友呢?她不是還在生氣嗎?


    “你師父和白玉堂一樣不屑與官府來往,就連我曾經的江湖朋友也對我避而遠之,你……”


    “可是你保護的是包大人啊。”雲當歸解釋,她也不屑與官府來往,“如果你去保護像我們縣裏的貪官汙吏,那叫助紂為虐。包大人與他們不一樣,所以你做的也沒有錯,又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


    “還好有你懂我。”展昭的聲音很小,連他身邊的雲當歸都沒有聽到,不過他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其實,這兩天包大人也遇到難事了,他無法處置六王爺,沒法給那些遇害者,還有你一個交代。”


    “你是說我娘那件事吧。”雲當歸倒是想得開些,“雖然我也不認同小青原諒六王爺的看法,但是事已至此,包大人沒有必要再與皇室抗衡,他保護好自己才能為天下更多的人平冤,如果他為了一個六王爺犧牲自己,那就太不值得了。”


    “也對,還是你通透。”展昭讚歎著。


    雲當歸嘴角上揚,一臉得意。


    “怎麽,不生我的氣了?還特意來上房揭瓦,與我辭行。”


    “哈哈……”雲當歸輕笑,“朋友哪裏會吵成仇人,過去就過去了,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我隻是不習慣你的態度而已。”


    “那你打算去哪裏?”


    “沒想好,走一步看一步,我再迴京城時想著給你帶一份禮物,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


    “你平安無事就好。”展昭第一次仔細看著雲當歸,她不僅有英氣,還有柔情。


    “那你早些休息,我不打擾你了。”雲當歸說完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月色中,獨留展昭在屋頂上淩亂,哭笑不得地看著雲當歸還沒修補好的洞。


    “還早點休息,這休息得了嗎?”展昭嘀咕著,手下忙著補好瓦片。


    第二天,展昭頂著黑眼圈和包拯、公孫策打招唿。


    “展護衛這是怎麽了,昨晚沒睡好嗎?”公孫策問。


    “莫不是展護衛也在為六王爺的事……”


    “是小歸,她要遠行,來和屬下告別。”展昭解釋,又說,“大人,小歸讓屬下帶一句話給您。”


    “什麽話?”包拯一愣,不明白他和雲當歸之間能有什麽交情。


    “小歸說您隻有保護好自己才能為天下人平冤,為了六王爺和皇室較量,損耗自己,太不值得了。”


    “小歸這話沒錯。”公孫策也出聲附和,希望包拯的心情能盡快恢複。


    包拯沉默片刻說:“本府總覺得論胸襟氣度,擔當智慧,小歸更像皇室之人。”


    “大人怎麽會這樣想呢?”展昭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畢竟這件事除了兩個當事人以外,隻有他知道了。雲當歸是自由的,他要守住她的自由。


    包拯看出些端倪,卻不言語。公孫策更像是老奸巨猾的狐狸,笑而不語,心裏卻和明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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