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林深的這句話,瑤瑤的眼神顯得複雜起來。


    她似乎有什麽話想說,但咽了迴去,跟著人群往前走了幾步,迴頭看到吳致遠不近不遠地跟在他們後麵。


    接著又思索了半天,才像是下定決心般地開了口,“林深,其實從上一次分別之後,又經曆了其他事情,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隻不過一直沒得到解釋……”


    林深的眼睛一轉,表情也嚴肅起來。


    他猜到了瑤瑤想要問什麽,但卻是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靜靜等著她繼續說。


    “當然了,我也並不是非要你迴答我的問題,就當……”瑤瑤思忖了半天,“就當是重新見麵之後,我的一點碎碎念吧?你隻要聽說我就好。”


    說到這裏,瑤瑤抬起頭看林深。


    林深沒說話,隻是點點頭。


    不安的腳步聲此起彼伏,鞋底碾過幹燥泥土的聲音也持續不斷,高度有限的逼仄甬道走得久了,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大家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難怪田鬆傑跑出去半天都沒有迴來,光是這甬道的長度,真不知道是延伸到什麽鬼地方去的。


    “我也不是事到如今又懷疑你,我真的沒有懷疑,”瑤瑤似乎怕林深誤會,一直不停地鋪墊著,“隻是我在想,當初秦叔說你是多出來的人,還說得那麽肯定,是不是這當中真的有什麽?”


    瑤瑤把頭低了下去,像是故意不去看林深的臉,“雖然我現在也清楚秦叔當時確實有自己的打算,但那個四角遊戲明確規定了人數和性別,真的會突然莫名其妙多出來一個人嗎?雖然稀裏糊塗地逃出來了,最終也沒搞清楚為什麽那裏必須是那麽多人,但根據我後來的經驗,當中肯定是有問題的吧?而且……我們不是都沒去過教學樓的樓上嗎?”


    林深聽到這兒,心裏咯噔了一下。


    或許是時間過去得有些久,又或許是之後又經曆了好些事情,如果瑤瑤不提起,他差點都忘記當初離開學校後門的時候,在教學樓上一閃而過的身影。


    如今想起來,身上還是猛然汗毛倒豎。


    現在林深可以大概推測出,那個藏在樓上的身影可能才是維持門後世界的存在,一樓被困在教室裏的人,其實都是些類似人偶的傀儡。


    隻不過絕大多數人在一樓的四角遊戲,就因為最初的陷阱紙條和莫名其妙的規則搞得內部一團亂,從而沒人繼續往樓上探索,才沒有一個人搞清楚其中的故事和緣由。


    “你的出現,好像就是個意外,”瑤瑤低著頭,隻能看到睫毛動了兩下,“你沒有跟我們一起出現在學校門口,這就很奇怪了……那時候我沒經驗,以為會有倒黴鬼被分散開,但後來開始覺得不對,林深你到底是怎麽進來的?你的願望是什麽?”


    瑤瑤目光朝前瞥了一眼,又壓低了聲音,“又或者,你許過願嗎?”


    林深沒說話,而走在前麵的人停了下來。


    瑤瑤緩慢地唿出一口氣,“我每次迴想,就感覺你當時的狀態很不對,說你跟我們這些第一次進入的人一樣無措,好像也沒有問題,可你最開始的感覺,似乎還有茫然,就好像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一樣,不管怎麽樣,許過願的人心裏多少還是有點自知的吧?”


    話說到這裏,瑤瑤才終於鬆下了雙肩的力量,“說出來輕鬆多了,如果沒有再遇到你,我還以為我得把這事兒在心裏憋到什麽時候倒黴得翹辮子。”


    她真的如最開始所說的那樣,並沒有強行從林深這裏尋求答案。


    此刻注意到前麵的人停了下來,踮起腳尖試圖往前看,“怎麽了?”


    “死……死人……”


    蘇夏夏顫顫巍巍的聲音飄來,接著就看到她一個勁兒地往後退,縮到了瑤瑤身邊。


    “死人?”


    瑤瑤眉頭一擰,又想往前看,奈何她身高不夠,甬道空間又有限,嚐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


    蘇夏夏的臉色跟吃了蒼蠅一樣難看,她一把拽住瑤瑤的手臂,死命地搖頭,“你瘋啦,這東西有什麽好看的,還是交給他們這些男人去幹吧。”


    瑤瑤聞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分什麽男人女人的?”


    林深眸光一動,低聲道:“吳致遠說這地方沒人進來過,能看到死人,那很有可能是之前被困到裏麵的工人。”


    “我也是這麽想的。”瑤瑤掙脫開蘇夏夏的鉗製,推著林深的手臂,催促他往前。


    林深高舉手電筒,領著瑤瑤往前擠了進去。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瘋啦?!”蘇夏夏難以理解地喊了一聲,卻又不敢大聲。


    等林深來到人群前方,就見陳逸臣蹲在地上,單手舉著手電筒在仔細檢查著什麽。


    他的燈光照射下,甬道邊上斜靠著一具幹癟的屍體。


    上身沒有穿衣服,下身一條沾了不少泥土分不清是黑還是深藍的褲子,卷到膝蓋的位置,脖子上裹著半條破舊的毛巾。


    整具屍體風幹嚴重,幾乎到達了木乃伊的水平,皮包骨頭,不像腐爛的屍體那般會散發惡心的臭味。


    林深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竟然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腦子裏想的是還好不臭,不然就這幾乎不通風還擠滿人的甬道,不知道該熏成什麽樣。


    而在他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冒出這種想法時,也莫名地愣了一下,自己也有些意外。


    就好像,他真的成為了一個旁觀者,在一旁觀察著眼前這些人的行動和反應似的。


    “這風幹程度,不太可能是短時間內形成的,”陳逸臣抬起頭,對上林深的目光,拄著膝蓋站了起來,“但考慮到這也不是尋常的地方,再加上這樣的穿著……”


    “很可能是工人。”林深接上了他的話。


    陳逸臣點點頭,視線越過人群,看向站在隊伍最後的吳致遠。


    吳致遠也立刻感受到了這道刺人的目光。


    他原本想側身躲開,結果前麵的其他人竟然硬生生往甬道的兩壁一貼,給他讓出一條通道來。


    他抓了抓頭,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走。


    “跟著一起工作的工人,身上有什麽可以識別的標識嗎?”


    陳逸臣從屍體前退開,幹癟凹陷的眼眶被手電筒光照得有些駭人,嚇得吳致遠腳步一頓,縮了縮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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