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師潼實在忍不住,嘶啞的嗓音不自覺的提高,似乎再用一種不敢置信的語氣反駁。


    “究竟是誰誘拐誰啊?”


    天地良心,褚師潼發誓在她和司景離這件事上,剛才那句話她絕對沒有說謊。


    沐驚風頓了頓,語塞了一瞬,他好像從褚師潼的言語裏猜到了些什麽。


    原本的火氣被莫名捂下去了不少,連帶著聲音也弱了點。


    “柒王殿下這話的意思是……”


    “門怎麽開著?”


    司景離步伐匆匆的迴來了,剛進門便直奔著褚師潼而去。


    手裏端著湯,臉上帶著傻乎乎的笑。


    “潼兒,幸虧我聰明,昨兒個你沒來的時候就提前做了兩手準備,這百合湯是小廚房從早上就開始……”


    “咳咳。”


    褚師潼咳嗽兩聲,眼神示意他閉嘴。


    “怎麽了?”


    司景離放下湯,滿是關心的蹲在她身旁,一雙清澈見底還帶著點愚蠢的桃花眼滿是關心的望著她。


    “可是腰還疼?”


    說著,司景離直接上手在她腰間輕柔。


    “我給你揉揉,可是屋裏太悶了你才開門透氣的?不若我抱你出去轉轉?”


    褚師潼的臉已經因為尷尬而窘迫的紅了,不遠處似乎傳來一聲舒氣,轉眼瞧去,剛才還一副要殺人架勢的沐驚風現在臉上的表情簡直天翻地覆。


    嘴角都有些按捺不住的上揚,頗有一副知曉具體位置後,忽然放心,並且還有點為自家孫子驕傲的感覺。


    “……”


    褚師潼沒說話,但是她的拳頭硬了。


    司景離並不知情,還在不停的噓寒問暖。


    “你放心,我帶你出去保準兒不被祖父和舅舅看見。”


    褚師潼怒極反笑,一時間竟有些無語的說不出話來,她拍了拍司景離的肩膀,指了指沐驚風的位置。


    司景離一臉懵逼的看去,看到他前一句嘴裏的祖父正穩穩當當坐在對麵時,臉上的表情瞬間破碎。


    沐驚風清了清嗓子,“咳,阿離啊,你與柒王……”


    “你怎麽在這兒?”


    司景離一臉嫌棄的打斷了他的話。


    沐驚風道:“我怎麽不能在這兒?你把柒王殿下拐來這麽半天,我過來看看怎麽了?”


    司景離剛準備轟他出去的時候,猛然間想起褚師潼隻穿了件裏衣,便立刻脫下外袍披在褚師潼身上,像是護著什麽寶貝似的把褚師潼裹得嚴嚴實實還不夠,起身擋在她身前,瞪著眼睛朝沐驚風罵道。


    “誰讓你進來的?你怎的好意思進來?你怎麽這麽為老不尊?”


    沐驚風劈頭蓋臉挨了頓罵,被氣的胡子都豎起來了。


    “你你你你!你個小畜生!我還沒問你的罪,你倒問起我來了!”


    “我不光要問你的罪,你現在立刻給我出去!不許你留在這兒!”


    司景離在沐驚風麵前可謂是被寵的完全沒大沒小,北青上下人人敬重的鎮國侯被他指著鼻子罵都沒事。


    沐驚風氣的甩袖起身,背過去道:“你以為老夫稀罕看你倆?今兒不把話說清楚休想轟我走!”


    司景離心裏煩的不行,原本兩人的獨處被他這個不長眼的祖父完全壞了,“你趕緊出去,你若有事想問,我一會兒告訴你便是,少在這裏礙人眼。”


    “不行!你倆今兒必須給我說清楚你倆是什麽關係!別以為我上年紀了就是老糊塗了。”


    司景離沉了口氣,有意無意的看了褚師潼一眼,神色忽然變得擔憂起來。


    他是很想讓祖父認可和褚師潼的關係,但……他不確定褚師潼想不想。


    褚師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下這個情況,不承認也得承認,不然得罪完沐驚風還得得罪司景離。


    屋內陷入短暫的安靜。


    沐驚風冷笑一聲,道:“你們兩個不會連實話實說的勇氣都沒有吧?”


    褚師潼正要開口之際,司景離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認真。


    褚師潼道:“世子殿下,還是我來說吧。”


    讓司景離說,估計兩三句又要罵起來。


    這爺孫倆一個比一個吵。


    “不行。”司景離的態度出奇的堅決,“我已經是個男人了,我要有我的擔當,讓我來說。”


    褚師潼忽然被逗笑。


    喲,小世子還知道男人要有擔當了。


    沐驚風嘴裏絮絮叨叨的說著:“嘖嘖嘖,還男人,老夫養你十八年都沒聽見過你說這種話,跟柒王殿下跟前兒說的這麽麻溜……”


    屋裏莫名有股醋味。


    司景離道:“我和褚師潼……我倆已經定終身了!”


    沐驚風對此並沒什麽反應,隻是涼颼颼的說:“未經大人同意,那叫私定終身。”


    “不管你怎麽看我們,反正我這輩子隻要她一個人,你不答應也沒關係,但是你不許攔著我。”


    沐驚風笑了,“若我偏攔著你呢?你能怎麽樣?”


    褚師潼覺得,或許也是司景離說的方式有問題。


    若沐驚風真的要攔,多的是辦法困住司景離。


    沐驚風甚至有能力用兵權來逼迫褚師潼主動放棄司景離。


    看來這句話,還真讓沐驚風抓住司景離的痛處了。


    可顯然褚師潼想多了,對於沐驚風的話,司景離隻是忽然露出個狡黠的笑容,像是古靈精怪的小狐狸似的,語氣一變,道:“那我就跟我娘說去。”


    沐驚風:“……”


    褚師潼:“……”


    先王妃不是早就不在了嗎?


    聽說當初鎮國侯因為先王妃去世大怒,為了王妃下葬之事大鬧京城,不顧文武百官的勸阻,硬是接了王妃的屍身迴泉州安葬。


    難不成司景離說的“找”是……去先王妃墓前嗎?


    這招有用嗎?


    褚師潼一直認為,人死就是死了,哪裏有活人被死人要挾的道理。


    讓她意外的事,剛才還信心在握的沐驚風聞言像是突然被掐住後脖頸的貓。


    他底氣有些不足的說:“你……你以為這種話能威脅到老夫嗎?”


    司景離忽然撲通一聲,跪坐在褚師潼的身邊,埋頭撲在褚師潼的腿上,哭腔是說來就來。


    “娘,你看祖父,兒好不容易找了個喜愛的人,祖父偏要拆散我們……”


    褚師潼:“……”


    好一出大戲!


    今兒來鎮國侯府簡直跟進了戲園子裏似的。


    司景離一開始哭,任憑沐驚風如何強勢,瞬間都像是被削了膽子的雞似的,忍不住炸了窩。


    “你個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麽!”


    司景離不理沐驚風,一副委屈的要死的樣子。


    “娘,不能跟褚師潼在一起我就不活了,正好下去我們母子團聚,也省的我日日在上頭看人臉色……”


    喊著喊著,褚師潼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伸手去摸司景離的臉,他早已淚流滿麵。


    褚師潼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似的,忽然間疼的難受。


    原來司景離不是裝哭,他是真的想先王妃了。


    沐驚風快裂開了,他簡直百口莫辯。


    “誰要拆散你們了?你少在這兒告空狀!老夫又沒說不許你們在一起!”


    司景離的哭聲突然停下,他擦了擦臉上的淚,望向沐驚風。


    “這是你說的。”


    沐驚風震驚的看著他的變臉速度。


    司景離道:“那以後不許你管我和褚師潼的事,不然我就到娘親的牌位前告狀,我說你虐待我,還要拆散我。”


    沐驚風感覺自己被這小兔崽子狠狠戲弄,但說出去的話又沒辦法收迴來,氣的咬牙切齒,指著司景離就要罵。


    司景離提前預判,比他快一步開口道。


    “娘!他罵我!”


    沐驚風憋了半天的話瞬間卡在嗓子裏。


    司景離哼笑一聲,道:“老頭子,再敢對我指指點點,我就跟我娘說你使喚我舅舅欺負她兒媳婦!”


    屋內忽然陷入某種死寂。


    褚師潼頭疼的揉了揉腦袋。


    她就知道,任由這兩活寶吵下去肯定有個兜不住嘴的先把實話說出來。


    沐驚風聽到這句話,望向褚師潼的目光忽然變得凝重而複雜。


    褚師潼剛想硬著頭皮解釋一下,沐驚風忽然正經道。


    “阿離,你出去,我有事要跟柒王殿下單獨談談。”


    司景離死死抱著褚師潼。


    “我才不要給你挑撥離間的機會。”


    而沐驚風的臉色卻無比的認真,頗有一副當年手握三十萬大軍征戰沙場的鐵血架勢。


    他放棄了跟司景離對話,直接問向褚師潼:“柒王殿下也這麽覺得嗎?臣要與您談的事,有關您的母妃。”


    褚師潼的眸光悄然變化。


    看來她猜的沒錯。


    沐驚風在最開始見麵的時候就盯著她的臉看了好半天。


    當時她衣冠楚楚,並未多想。


    後來沐驚風闖進屋中,看見她披頭散發,又一次用那種凝視的目光盯著看了好幾眼。


    剛才司景離突然冒出一句“兒媳”,沐驚風再次用了那種審視的目光。


    褚師潼心裏一直在意著這件事,因為沐驚風是開國將軍,當初就是他帶領軍隊率先攻進了京城,也是他親自派人抓捕了天玄朝的皇室。


    據說當初玄無月在群玉樓數日,最後也是被他逼的自裁。


    他很有可能——


    或者說一定,是見過玄無月的!


    若非如此,沐驚風三次目光的停留根本無法解釋。


    “世子殿下。”


    褚師潼主動開口道:“你幫我去小廚房看看牛乳糕做好了沒。”


    司景離有些抗拒的拉著褚師潼的衣角。


    “潼潼,要是我走了他跟你說我壞話怎麽辦?”


    沐驚風簡直沒眼看了。


    他,當年威風凜凜鮮衣怒馬的大將軍,全北青多少女子為他傾心非他不嫁,誰料四十年之後竟有這麽一個舔狗孫兒。


    司景離說話時委屈的神色配上依依不舍的眼神,簡直是泉州第一號舔狗!


    舔到令人發指!


    褚師潼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我不會相信的。”


    “那……那你不要相信他。”司景離委屈的說,“你發誓。”


    褚師潼隻好伸出手說:“我發誓。”


    司景離這才三步一迴頭的離開。


    人剛走,沐驚風就忍不住罵罵咧咧了起來。


    “柒王殿下,你怎麽受得了這混小子的?”


    沐驚風起初還覺得是司景離吃了虧,可看到司景離這一副粘死人的舔狗模樣,他當真開始心疼起了褚師潼。


    也不知褚師潼在京城來迴忙的要死的時候是怎麽受得了司景離的。


    褚師潼一愣,旋即沒忍住笑了起來。


    “世子殿下率真可愛,天底下如今沒幾個男子能如世子殿下一般真誠待人了。”


    這也是褚師潼喜歡司景離的一點。


    他很真誠,也很真實。


    他有什麽想法和心思不會瞞著,不會讓褚師潼猜。


    沐驚風恨鐵不成鋼的歎息一聲。


    屋內再次安靜了下來。


    沐驚風似乎在思量著如何開口,半晌都沒動靜。


    他不主動說話,褚師潼是絕對不會率先暴露自己所知曉的信息,一味安生坐在椅子上喝茶。


    茶喝了將近半杯,沐驚風才抬起頭,壓低聲音,蒼老的眉眼裏一片清明,無半點渾濁。


    “柒王殿下可知曉天玄公主玄無月?”


    褚師潼道:“侯爺有什麽想說的不如直接說,或許侯爺不敢言語的,本王早就知曉了呢?”


    她主動拋出橄欖枝,想以此讓沐驚風說些有用的東西出來。


    可沐驚風似乎還在猶豫。


    褚師潼並未催促,反而十分善解人意似的說:“若侯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瞧著天色不早,我也該迴去了。”


    沐驚風立刻道:“柒王殿下可見過天玄公主的畫像?”


    褚師潼坦然。


    “見過。”


    沐驚風頓了頓,望著褚師潼平靜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問:“那……柒王殿下可曾懷疑過你與玄無月之間……”


    “就是侯爺想的那般。”


    褚師潼懶得隱藏,她現在可以完全確定,司景離是掌握沐驚風最好的人。


    隻要司景離的心在她身上,那沐驚風就永遠不會對她不利。


    沐驚風的表情有一絲破裂,尷尬的笑道。


    “柒王殿下怎知我想問的是什麽……說不準老臣不過好奇一句罷了。”


    “那就當侯爺是好奇了一句。”


    褚師潼的態度依舊,無論對方如何,都一如既往的淡定。


    她什麽信息都不曾透露,但又像是透露了最多的信息。


    沐驚風沉思片刻,朝著門外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問:“那……此事阿離可知道?”


    褚師潼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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