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離坐在榻上,昏暗的燈光隨著馬車的晃動跟隨著搖晃。


    “還能是誰。”


    司景離有氣無力的說道:“前些日子誰惹了陛下不快,那就是誰。”


    榮王沉默片刻,道:“不應該啊,我和六皇子殿下已經談好了,把你三妹嫁過去給他當側妃,這樣一來怎麽說我也算他半個嶽父,他對你下手豈非是在破壞自己的勢力?”


    司景離無可奈何道:“爹,你還看不出來嗎?他想要的根本不止你想給的這麽一點!”


    任憑司景離再傻也能知道,敢這樣大膽對自己出手,還能使喚動朝陽郡主的人,怎麽可能是一般人?


    若是司景離惹怒的幾個人裏最近最慘的,無非就是想對他下藥結果被褚師潼阻攔還還擊迴去的六皇子。


    “我還是覺得六皇子殿下不至於如此。”榮王道:“平日裏府中來往的皇子並不多,他如今還未進入朝局,沒必要直接撕破臉對你下手,咱們府在奪嫡之中一直不曾站邊,怕的就是往後卷入奪嫡之中,我看今日七皇子為你說了不少的好話,沒準兒他就是故意出來救你的,說不準還是他故意設的這個局給你,否則平白無故他為何讓暗衛來你身邊......”


    “行了!你別說了!”司景離厭惡出聲道:“褚師潼是什麽人我還能不知道?若是他想害我我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


    榮王語重心長的跟司景離解釋起如今的皇子人選。


    “阿離,你聽為父說,現在朝局表麵安穩,實則動蕩不堪,這不也是因為七皇子都快成年了,為父為了穩住府中上下,不得不和六皇子先示好嗎?你看看朝中,哪個皇子能像六皇子一樣擁有權勢?大皇子再如何也不是皇後親生的,就算他在皇後膝下被撫養長大,可你看看他對皇後的那個態度?”


    司景離實在不想聽下去了,轉頭看向了窗外。


    似乎已經過了夜半,天上的星星都沒了幾顆。


    “三皇子不得寵,五皇子母家勢弱,陛下把他調去濱州查看水災現在還沒迴來,七皇子的母妃雖然如今得寵,但也毫無勢力,想繼位堪比登天,你和他交好為父不阻攔,但你也不要被人這樣直白的看出來啊?七皇子因為你中了一箭又如何?陛下不還是禁了他的足嗎?你和他在交好下去,連累的是不僅是你和他還有整個榮王府!”


    司景離疲憊的不想說話,他腦海裏一直想著褚師潼說肩膀中了一箭的事。


    王澤旭是皇帝身邊最受信任的奴才,王澤旭查看傷口那肯定就是查看了,若非真的有,褚師潼也不敢那樣說。


    可褚師潼身上的傷口又是哪裏來的?


    被箭貫穿,難道是什麽時候又受傷了嗎?


    司景離想起這件事心中便愈加煩躁,若是最後還給他清白還好,若是大皇子查不出來什麽,恐怕自己沒準兒真的要娶了朝陽郡主。


    這不比死還要難受。


    也不知榮王說了多久,司景離都昏昏欲睡的時候,榮王還在說。


    “這件事先讓大皇子查,若是大皇子查不出來,那咱們就找別人查,左右清涼山莊就這些人,能找一些在陛下麵前得臉的人去查才是最好的,我瞧著長公主家的凡公子就還可以,長公主在陛下麵前那是何等地位,實在不行找凡公子也是一樣的......”


    ——


    隔天,大皇子便開始著手調查這件事了。


    或許是為了顧全體麵,褚師禦並不讓他聲張,但這也根本抵擋不住流言蜚語瘋了似的傳遍了整個清涼山莊。


    褚師禦給了褚師絢十天的時間,褚師潼覺得應該是夠了。


    褚師絢這廝雖然有時候對自己絮絮叨叨惺惺作態,但能力還是擺在那裏的。


    不過這一查倒是再也沒什麽動靜了。


    第六天還是第七天的傍晚,褚師潼躺在後院的搖椅上乘涼,碧水突然來報,說褚師絢來了。


    褚師潼還有些納悶,不過人都來了,想來應該也不可能是沒事過來串門的。


    “讓他過來吧。”


    傍晚的風涼快了不少,褚師絢一身黑衣進了後院。


    他本就生的俊美,一身黑衣更顯穩重。


    褚師潼勉強從搖椅上坐了起來,微微笑道:“這時候皇兄怎的來了。”


    本以為是調查中出了什麽事需要如霜或者自己提供一些證明,卻不曾想褚師絢壓根沒提這件事。


    “無事,隻是過來看看你。”


    褚師絢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道:“你不必起來,我瞧你這搖椅躺著就挺好的。”


    褚師潼道:“皇兄若喜歡,也命人打造一個不就成了,幹嘛說的好像多羨慕似的,非要我送你才行,我可舍不得。”


    褚師絢輕笑道:“若是我要,小七都舍不得送我?”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褚師潼道:“若是皇兄喜歡,那便是這搖椅的福氣了,隻是我覺得我這搖椅簡陋,怎配得上皇兄。”


    “那小七覺得什麽樣的搖椅配得上我?”


    褚師潼壞心思的不知想了些什麽,忽的朗聲道。


    “搖椅嘛,往小了說不過是個擺件,可皇兄身份貴重,自然不能隨便拿個敷衍不是?那可不得跟給皇兄挑皇嫂似的,要好好挑個配得上皇兄的才行。”


    褚師絢:“......”


    他竟不知,一個搖椅居然也能跟催婚聯係上。


    褚師潼見他被自己嗆的無語,忍不住偷著樂起來。


    她不知道褚師絢找自己是做什麽,目前看來又是找自己說廢話的。


    但褚師潼可不想給他跟自己套近乎的機會,所以把他提的話題跟他最不喜歡的連在一起,讓他什麽話也不好說。


    褚師絢見褚師潼笑的很開心,也知道褚師潼這是故意的。


    他無奈褚師潼的鬼靈精怪同時,也毫不猶豫的選擇迴懟了迴去。


    “那小七說說,這朝中哪家的女子適合做你的皇嫂呢。”


    原本以為褚師潼起碼還要斟酌一下,不料褚師潼壓根就沒打算好好迴他。


    “以前覺得朝陽郡主挺合適的,不過現在可惜了。”


    褚師絢:“......”


    褚師潼還笑著問道:“皇兄定不是那在意外表和名聲的人對吧,朝陽郡主雖名聲不好,不過人哪裏有跟名聲一樣好的呢,我聽說幼時皇兄跟郡主還經常一起玩兒呢,沒準兒以前真有機會相處一下,皇兄或許真喜歡上了,那有什麽辦法。”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褚師絢聽不下去了,“我與朝陽郡主完全不可能,小七你不要多想。”


    褚師潼打開扇子,試圖隱藏住自己忍不住笑的行為。


    真是,好端端的來找她做什麽,這不是上趕著找罵嗎。


    褚師絢沉默了許久,道:“我目前沒有想成親的想法,小七以後不要再提了。”


    “皇兄,你都十九歲了誒。”


    褚師潼道:“你早該成家立業了,小七替皇後娘娘分憂才想著說幾句,一片好心都被皇兄辜負,我也是很心寒的。”


    褚師絢如今坐著,都感覺自己承受的一切仿佛都是自找的似的。


    “為兄也不是怪你,隻是婚姻大事,一定終生,我不想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


    “天下女子這般多,不喜歡了換一個不就是了,憑皇兄的身份,就算納上十幾個妾又如何。”


    褚師潼的話音剛落,便覺得自己突然被褚師絢給了一記眼刀。


    “小七對婚姻之事這般想?”


    褚師潼自然不是這麽想,不過男子都是這樣想的,為了不表現出自己的不合群,也隻能這樣說。


    “不就是嗎?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不都是正常的嗎?”


    褚師絢忽的盯住她的眼睛,十分認真的問道:“可若我偏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褚師潼一頓。


    猛然想起了前世。


    前世自己被抓入大牢的時候,褚師絢似乎仍舊未曾娶親。


    那是的褚師潼已經二十二歲了,褚師絢也二十七歲了,朝中流言四起,可褚師絢硬是誰說親也不應。


    有一次褚師禦實在是忍不住了,強行賜婚。


    但當晚褚師絢連夜進宮,也不知對褚師禦說了些什麽,竟神奇的在聖旨未送出宮時攔住了。


    自這之後,褚師禦再未管過褚師絢的婚事。


    “難道皇兄是有什麽意中人嗎?”褚師潼忍不住問道:“還是說未曾遇到喜愛的姑娘?”


    這個問題如今算是褚師潼倆世的未解之謎了。


    褚師絢的身體很正常,也沒什麽變態癖好,褚師潼當初命人監視了他好幾年,他每天的動向都一清二楚,從未聽說過他有什麽去花樓之地的事,也未聽說他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癖好。


    那要麽就是他心理有問題,要麽就是他是個真六根清淨之人。


    可剛才聽褚師絢那麽說,他應當不在自己思考的這兩個可能性之中。


    褚師絢望著她,輕輕笑起,雙眸溫柔的如同今夜的晚風。


    “有。”


    褚師潼瞬間就從搖椅上坐起來了,好奇道:“是哪家的姑娘?我見過嗎?”


    褚師潼簡直覺得神了,哪家姑娘能讓天殺的褚師絢惦記這麽久?


    前世這時候那個姑娘一定也存在,隻是褚師絢多年都未曾娶親,難不成是那姑娘不願意?


    不,應該沒有這個可能,雖然褚師潼不喜褚師絢,但客觀公正的說,她還是認可褚師絢人中龍鳳的身份和地位的,無論是頭腦還是手段,相貌,在男子中都是數一數二,屬於沒什麽死角的那種完美。


    跟司景離這種沒啥智慧,隻會撒嬌的小哭包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然而,褚師絢隻是笑,就是不迴答。


    他越笑,褚師潼越覺得他的笑裏帶著一種看傻子的目光。


    “皇兄,你快說啊,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訴別人。”


    褚師絢突然起身,伸手按在褚師潼的頭頂。


    揉著她柔軟的頭發,褚師絢抬頭看了看今夜的月亮。


    “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告訴你。”


    他撂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


    褚師潼頂著糟亂的頭發,這才想起,因為躺搖椅上散著頭發比較舒服,所以自己一直是散著頭發的。


    怪不得揉兩下就亂了。


    褚師潼自認無趣的躺迴搖椅上,怎麽也想不出來褚師絢心儀的女子。


    或許,褚師絢是不信任自己不想告訴自己,也或許褚師絢是太過小心了,想在一切敲定之後再娶那位女子。


    畢竟奪嫡之中,互相坑害妻子的事可是不少,他若是為此顧慮,怕露出軟肋,褚師潼倒也能夠理解。


    褚師絢孤身走出了藏楓閣,走在夜晚的路上,幾個下人追了過來。


    “殿下,東一所的那棵樹已經拔掉了。”


    “嗯,沒傷到樹吧?”


    “沒,您昨天一吩咐我們就連夜砍了,按您說的,奴才們是一點也不敢磕碰,直接挖出來的。”


    “做的好,迴去領賞吧,記得把樹栽在我府中的院落裏,一定是我常住的院子裏。”


    “是,那六皇子私自在您不在的時候去東一所這件事......?”


    褚師絢的眸光裏劃過一絲鋒利的寒涼,道:“以後自有算賬的時候,讓小文子盯緊他,老六沒準兒已經開始懷疑身邊的人了,讓他別被發現。”


    “是,奴才這就去傳信。”


    ......


    這件事一直拖到了第九天,依舊沒有任何的水花出現。


    司景離和朝陽郡主似乎隻是被褚師絢找了一次問了問情況,在這之後再也沒了任何的消息。


    榮王上門找了褚師絢好幾次,褚師絢都未曾見他,眼看明天時間就到了,榮王急的要死,迫於無奈,直接上門來找了褚師凡和褚師潼。


    彼時褚師凡和褚師潼正在樹下下棋。


    褚師潼落下一子,褚師凡定睛一瞧,立刻跳起來道。


    “不行不行,我剛才下錯了。”


    褚師潼輕搖著扇子道:“堂兄,這局棋你已經悔了兩次了,給你兩次機會你都下不過我,你在這樣我不跟你玩兒了。”


    褚師凡歎息一聲,“算了,再悔一次我也是輸,我直接認輸算了。”


    碧水道:“殿下,榮王殿下在門口求見。”


    褚師凡不解道:“這時候榮王不給世子操心,來你這裏做什麽?”


    褚師潼估摸著他也就大概這時候來,便說:“把他請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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