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師楓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


    為什麽自己在這間房裏跟他的表妹發生了這種事?不是應該司景離在這間屋內?


    褚師楓意識到,自己的計劃可能是被司景離看破,然後蓄意報複了。


    事已至此,若是說自己醉酒濫情,必然會被褚師禦好一頓責罰,他思考片刻,幹脆豁出去道。


    “父皇息怒,是兒臣心悅表妹,因醉酒才做出這等之事,是兒臣之錯,還請父皇恕罪!”


    褚師禦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才十五歲!你長兄還未曾娶妻納妾!你哪裏來的那麽多心思?!”


    褚師楓跪在地上,尷尬的窘迫和被迫害的恨意,讓他渾身緊繃著,下一秒就怕忍不住想殺人了。


    皇後道:“你若是心悅誰家女子完全可以納為妾室,你如今這做法讓陛下的顏麵何存?讓皇室的顏麵何存?”


    褚師楓死死咬著牙,他如今也隻能認了這個錯,否則一旦細查這件事,自己絕對是最禁不住查的人。


    “兒臣知罪,兒臣願受任何責罰,還請父皇息怒!”


    “傳令下去!”褚師禦道:“六皇子無視宮規,禁足三月!罰俸一年!清涼山莊你也不用去了,在東四所給朕麵壁思過!”


    周旁的人聽到褚師禦對褚師楓的懲罰,都心有靈犀的沒有吭聲。


    褚師禦心裏還是很偏袒褚師楓的,也是因為這件事關乎皇家顏麵,不能罰的太過。


    幹出這般丟臉之事,褚師禦對外宣稱的也隻不過是無視宮規罷了,懲罰對褚師楓來說也算不上什麽。


    畢竟褚師楓已經第一時間把酒後亂情禍害姑娘的是轉變成了心中愛慕酒後失德,原本這兩個說法都指的是同一件事,但後者的說法是在已經準備娶江家小姐的前提上了罷了。


    江州巡撫雖然官不小,但一個江家小姐褚師禦是壓根不會放在眼裏的,與其讓她汙了自己兒子的聲譽,倒不如直接順著台階下了,當作是還未成親便行了周公之禮,這樣傳出去雖然也難聽,但好歹比強迫無辜女子好聽太多。


    皇後提醒道:“陛下,這位小姐似乎是麗妃的母家人,剛才聽六皇子說是他的表妹,不知這位江家小姐該給個什麽位份?”


    褚師禦道:“給什麽位份?尚未成親便慫恿皇子做出這等出格之事,給她一個妾室都算朕仁慈了。”


    那位江家小姐似乎也懵了,原本以為最起碼是個側妃之位,不想成褚師禦直接給她扣了個勾引皇子的罪名,讓她當個妾。


    這事若是傳迴江州,她簡直要淪為所有人的笑柄。


    她出聲道:“陛下,臣女……”


    她似乎想說什麽,但褚師楓忽的迴頭看了她一眼,目光陰沉而狠辣,那位小姐嚇得立刻捂住了嘴。


    褚師禦無心再聽,“今日當真荒唐!生辰宴就此為止吧,王澤旭,去通知所有人。”


    “奴才遵旨。”


    褚師禦轉身帶著人離開,皇後停留了片刻,最後也沒說什麽就走了。


    禦林軍和周圍的太監也跟上褚師禦,仿若好戲落幕,台下的觀眾都前後離去。


    褚師絢道:“小七,我們走吧。”


    褚師潼沉默片刻,走進屋中。


    江家小姐身上隻披了一條薄薄的床單,看到褚師潼走進來,嚇得連忙跑到床上,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身體。


    褚師潼掃了她一眼,並不在意,她走到褚師楓麵前,脫下了自己外衣。


    褚師楓跪在地上雙眼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如何。


    適才他看的清清楚楚,那些人對自己的目光,或是嫌棄,或是失望。


    他緊緊攥著拳頭,心裏發誓定要百般報複迴來。


    在他心結萬千的時候,身上忽的多了什麽東西。


    抬眸,是褚師潼把自己的外衣披到了他身上。


    好像在這一場鬧劇之後,唯有褚師潼會用自己僅存的一絲善念來幫自己遮掩住如今窘迫難堪的境遇。


    “小七……”


    褚師潼的眸子裏並未有旁人那般的失望和嫌棄,也沒有同情和憐憫,隻是和往常一般,清淡平靜的像一湖秋水。


    “皇兄,你若是喜歡,為何不早說,今日還喝那麽多酒,早知道當時我出去醒酒就帶著你一起了,省的鬧出這樣的事。”


    褚師楓伸出手,用力抓住了褚師潼的手腕,仿佛終於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一字一句重重說道:“不是我!小七!你相信我!不是我願意如此的!我是被人害了!”


    褚師潼微微蹙眉,神情凝重,“是誰想害皇兄?”


    褚師楓欲說出口,可又注意到了門口的褚師絢,硬生生抿唇咽下了口中的話。


    褚師潼似乎也明白他為何不說了,隻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皇兄你放心,我相信你是無辜的,旁人隻說你性情放縱喜愛玩樂,但小七知道,皇兄實際上是很穩重的人,不會做出這種事。”


    “小七……”


    看到那雙常年陰森的眸子在此刻動容的神色,褚師潼微微笑道:“這件事惹父皇生了好大的氣,皇兄還是快些迴去吧,免得一會兒麗妃娘娘醒了之後又要找你。”


    褚師楓現在可選擇的餘地並不多了,雖然困境已經以最大幅度的情況救了過來,但也不代表他的日子還能像以前一樣。


    “嗯,多謝你了。”


    “我去讓下人給皇兄送件幹淨的新衣服。”


    褚師潼起身。


    一旁床上的女子立刻哀求道:“七皇子殿下!求您也給我送一件吧!”


    她剛出聲,褚師楓便已經按壓不住自己的怒意,抄起剛才褚師禦砸向自己的拂塵狠狠朝她扔了過去。


    “賤人!閉嘴!隻會連累本皇子!你還有什麽用!”


    女子被拂塵打中眉心,痛的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皇兄息怒,總歸以後她也算我的皇嫂了,一件衣裳罷了,一會兒我再吩咐一句就是。”


    褚師潼看都沒看她一眼,轉身離開了屋中。


    害人得手對褚師潼來說並沒什麽,害了人,不被發現,對方還把你當成好兄弟,這才有意思。


    褚師潼出門吩咐了碧水一聲,褚師絢未走,一直跟在褚師潼身旁。


    碧水按著吩咐去拿衣服。


    褚師絢在褚師潼旁邊問道:“小七,你相信這件事你六皇兄是沒錯的?”


    褚師潼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道:“自然相信。”


    “你年紀還小,有些事情可能看的並沒有那麽清楚。”褚師絢道:“這世上有些人比你想的更複雜,你不能對他們用最單純的眼光看待,否則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自己一直相信的人害了。”


    “例如呢?”


    褚師潼轉身望著他,“皇兄有一天會像自己說的這樣嗎?”


    褚師絢很明顯是在提醒褚師潼識人不清,但褚師潼就是想問問,褚師絢說出這種話,看似好意,可他褚師絢說到底又是什麽好人嗎?


    褚師絢對上褚師潼的目光,沉默了片刻,道:“不會,皇兄是不會害你的。”


    褚師潼笑笑,語氣裏帶著些輕快的笑意,卻又像是故意嘲諷似的說:“既然大皇兄不會害我,那六皇兄自然也不會害我呀。”


    褚師絢沉默了。


    褚師潼道:“臣弟要去看望母妃了,皇兄也早些迴去吧,告辭。”


    她轉身離開,隻覺得剛才褚師絢的話簡直是嘲諷至極。


    褚師絢也不是什麽好人,憑什麽要來提醒自己提防褚師楓呢。


    在褚師潼的印象裏,褚師絢一直是最聰明最難對付的那種,可偏偏是那種人,如今這樣挑撥離間的做法讓褚師潼覺得愚蠢極了。


    ……


    褚師潼自然沒有去露華宮看雲想容,她轉身從小路繞到了司景離所在的房間這邊。


    剛到門口,如霜就出現了。


    “殿下。”


    “嗯,榮王把清心丹送來了嗎?”


    “還未,最快也要在等半個時辰。”


    褚師潼蹙眉道:“半個時辰?榮王倒也不怕世子死在這半個時辰裏?”


    如霜低著頭沒敢搭話。


    褚師潼又問,“你可告知了世子現在在這裏?”


    “已經告知了。”


    褚師潼看了看四下無人的周遭,道:“所以這半天榮王竟連個人都沒派來?”


    如霜沒說話,但褚師潼心裏已經隱隱有了火氣。


    “你去看看榮王在做什麽,我留在這裏守著。”


    “是。”


    如霜正要輕功上屋簷,忽的停下動作,道:“剛才屬下聽到裏麵出了動靜,許是世子殿下出了事。”


    “知道了。”


    如霜這話的意思就是想讓自己去看看,免得出了什麽事自己再迴頭責怪她。


    褚師潼看了看,剛打開門就看到地板上都是水,司景離一身雪白的裏衣躺在水中蜷縮著身體,原本因為血脈暴漲的肌膚也從粉嫩變成了緋紅。


    渾身濕透,也不知是冷還是熱,身體不停的顫抖著,可憐極了。


    褚師潼心中一沉,心裏罵了榮王兩句,無奈的進屋關上門,上前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世子殿下。”


    褚師潼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可還有意識?”


    司景離暈暈乎乎睜開眼睛,幾乎是在他把目光落到褚師潼臉上的瞬間,褚師潼仿佛看到他的眼睛閃起了餓狼般的紅光。


    褚師潼感覺到危險,來不及放手閃躲,司景離便猛的爆發出驚人的力氣,反身把褚師潼撲倒了地上。


    褚師潼剛感覺到後腦勺傳來的痛感,下一秒司景離的身影靠近,唇上軟軟的觸感讓她瞳孔瞬間放大,好似靈魂都被凍結在了這一刻。


    司景離如今不過是個思想單純的少年,所謂的吻也不過是單純的親吻,並未有更深層次的動作,可僅僅隻是這樣的一個吻,褚師潼平靜的內心卻像是翻山倒海一樣的無法克製。


    她清晰的頭腦告訴她不該這樣縱容,司景離如今不過隻是被藥效迷惑了,莫說今日是她褚師潼,即便換成旁人,司景離也會這樣吻上來。


    褚師潼想到這裏,猛的推開了司景離。


    “世子殿下自重。”


    司景離被推開後,又一次撲了上來,褚師潼這次可沒讓他得手,直接一個翻滾離開了他身下,反手又把他死死的按住了。


    如同那晚,司景離喝多了一樣。


    褚師潼心髒跳的極快,語氣還是死命的壓著。


    “世子殿下,得罪了。”


    她扯下自己的發帶,把司景離的手腕背著捆綁上,任由司景離如何掙紮,褚師潼都視而不見,直接扛著司景離放到了床上。


    內心不知罵了榮王這廝多少句,取個藥這麽慢,莫不是讓人走著去的。


    司景離在床上難受的直哼唧,他早就長發淩亂的不像話,裏衣的衣衫開了大半,褚師潼覺得今日若非自己在場,換做任何一個人也早把跟個妖精一樣勾人的司景離給辦了。


    褚師潼坐在一旁整理了下長發,她極少散發,因為散發很容易被人當成女子。


    司景離掙紮了半天,直到沒什麽力氣了,隻能醉眼朦朧的一直看著褚師潼,但褚師潼也知道,他的眼睛裏可是一點清明都不存在的。


    沒多久,如霜就迴來了。


    “殿下,榮王並未出宮,在宮路的角落裏跟六皇子談話。”


    “談什麽?”


    “屬下隻聽到,榮王似乎有意把府中的小姐嫁與六皇子做妾。”


    褚師潼眸色深了深,榮王看似十分關愛這個唯一的兒子,實際上他更關愛自己的地位和榮王府的前途。


    司景離在這裏百般難受,而榮王一點也不著急,甚至已經開始用女兒拉攏六皇子了。


    雖然六皇子這次在皇帝麵前惹了火,但區區小事並不影響他本來的地位,等過了禁足的這段時間,六皇子還是那個受寵的六皇子。


    “知道了,你下去吧,看著榮王府的人何時進宮,爭取用最快的速度把清心丹送過來。”


    “是。”


    如霜離開後,屋中又隻剩下了褚師潼和司景離兩個人。


    昏沉的天也像是終於醞釀夠了,一道雷鳴炸起,磅礴大雨隨之而來。


    暴雨聲在廊簷下迴蕩。


    褚師潼垂眸看了一眼司景離,他臉上的紅暈愈發擴散,原本就渾濁的眼睛,如今看來更是失智了幾分。


    褚師潼覺得他有些不對勁,莫非是剛才的冷水讓他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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