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穩住自己的慌亂,對上褚師禦的視線,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兒臣手中的茶沒拿穩,擾了興致,還請父皇恕罪。”


    褚師禦沒理會這種小事,問向陳懷安。


    “你是哪家的公子,似乎朕之前從未見過?”


    陳懷安不卑不亢道:“迴陛下,草民的父親是禮部郎中陳珂。”


    褚師禦似是迴想了一下,道:“朕記得,陳珂多年來一直在禮部,似乎上次與南召之間的藩屬往來還是他負責的,無論是文書還是迴禮都處理的不錯。”


    “多謝陛下誇獎。”


    褚師禦在人群中掃了幾眼,確定了適才陳懷安所在的位置隻有他一個人,便問:“怎的今日不見陳珂到場?”


    “今日祖母突發舊疾,家父留在家中照顧祖母,草民便一人帶了賀禮前來赴宴。”


    “原來如此。”褚師禦道:“朕瞧著你歲數似乎也不大,小小年紀為父分憂獨自一人前來赴宴,果然還是英雄出少年。”


    陳懷安謙卑道:“陛下謬讚。”


    陳懷安當著眾人的麵講解了九連玉環是怎麽解開的,其中的困難程度似乎在他眼裏並不值一提,褚師禦看完後心情大好。


    “你既解開了九連玉環,朕自然要給你些賞賜,你想要什麽?”


    陳懷安道:“迴陛下,草民的祖母年事已高,雖然父親母親一直盡心侍奉,但舊疾時常再犯,草民作為孫兒無法分擔祖母病痛,作為兒子無法為父親分憂,心中一直有愧,草民隻求陛下可以派太醫來家中為祖母看病。”


    “倒是個忠孝之人,陳珂教子有方。”


    褚師禦道:“那就依你所言,宴會結束之後讓太醫去陳府一趟。”


    陳懷安行大禮謝恩,“謝主隆恩。”


    褚師潼漫不經心的喝著茶,眼睛卻忍不住看向了褚師楓和麗妃。


    兩人牙都快咬碎了,精心布置的局竟然成了他人的踏板!


    褚師楓對著席中某個人的身影投去了充斥怒意的目光,那人自慚形穢的低下頭不敢說話。


    褚師潼卻是笑了,她早知道褚師楓會來這一手,所以提前準備了很久。


    剛才九連玉環在手的時候表麵看著是胡亂的擺弄,實際上是專門在玉環的構建中做了手腳,動了幾個步驟,以確保九連玉環就算到了褚師楓早就安排好的人手上,他也無法順利的解開。


    而陳懷安是褚師潼早就定下的一枚棋子。


    自己剛除掉了禮部侍郎周啟祥,必然要有新人上位,今日陳懷安在宴席上大出風頭,不過是為了讓皇帝對新禮部侍郎職位合適的人選中多在意陳珂一些罷了。


    不出意外,過不了幾日陳珂就要上位了。


    陳懷安和褚師潼算是同窗之情,不過之前兩人明麵上沒什麽接觸,前幾日褚師潼命人給陳懷安送了封信,兩人之間這才私下聯絡了起來。


    今日解開九連玉環的局,包括陳懷安解開了被褚師潼動過手腳的九連玉環,都在褚師潼早算計好的環節之中。


    褚師楓今天的好戲可隻看了一半,因為他前世安排的好戲可不止這一段。


    九連玉環的事落下了帷幕,皇後便開始張羅著世家小姐們出席表演才藝,明麵上是為了給褚師禦解悶,實際上是想給褚師絢選一個合適的皇子妃。


    褚師禦如何不知?


    但褚師絢都十八歲了依舊未曾娶妻納妾,他作為長子都不曾娶妻,他身後的皇子皇女壓根無法成婚。


    天色越來越陰沉,刮進殿中的風都帶了下雨之前獨有的潮濕味道。


    各家的小姐幾乎把才藝都展現了個遍,重人幾乎是心照不宣的都認為這場生辰宴也算是大皇子的選妃宴,畢竟這種宴會上最基本的目的就是聯姻和賜婚。


    皇後對每個都很滿意,尤其是自己的娘家的侄女,張文慧。


    張文慧一曲高山流水彈得極好,連褚師禦都忍不住誇讚了幾句。


    皇後笑著說道:“文慧今年也有十六歲了吧。”


    張文慧含羞帶怯的點了點頭。


    皇後感歎道:“當真是長成大姑娘了,出落的這麽漂亮,本宮記得上次見你的時候你才十歲,一直追在絢兒身後喊哥哥,絢兒也格外喜歡你呢,總愛帶著你玩。”


    張文慧羞澀的朝著褚師絢這邊望了一眼。


    褚師潼閑的沒事也跟著看了一眼,卻出其意料的看見褚師絢的臉色冷了下來。


    褚師絢在褚師潼心裏是屬於謙謙君子笑麵虎的第一名,這還是褚師潼第一次看到褚師絢這般不給顏麵的冷著臉。


    看來褚師絢不是很喜歡這個溫柔貌美的妹妹。


    “陛下,絢兒今年也十八歲了,作為皇長子一直不曾成婚,這麽多年連個妾室都沒有,是不是該給咱們絢兒看個皇子妃了?”


    褚師禦道:“是不小了,也該成家了。”


    皇後聞言,心滿意足的說出了早就想說的話:“您看絢兒和文慧般不般配?臣妾覺得兩人自小就有情分,怎麽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呀。”


    “尚可。”褚師禦道:“絢兒是長子,娶妻之事不可輕易定奪,還要看合不合他心意才是。”


    褚師潼知道,實際上褚師禦是不願讓褚師絢娶了張家的後代,因為如此一來基本上是敲定了褚師絢以後是太子身份的基石,他也更不願讓張家在朝中的勢力再多加穩固,如此才說出這些話。


    皇後確實咬緊了這個機會不願鬆口的,“自古以來,父母之言,媒妁之約,絢兒這樣孝順,陛下的決定絢兒是絕對不會反對的。”


    麗妃道:“皇後娘娘,臣妾覺得陛下說的有道理,不如讓大皇子自己挑選吧,畢竟以後是日日相伴的人,總要選個自己合眼緣的呀。”


    皇後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道:“絢兒若是有合眼緣的,早就自己跟本宮說了,既然沒有,那便挑個最好的,眼下是覺得沒什麽,日久相處起來,自然也就有了情分在其中。”


    褚師楓道:“皇後娘娘,不如問問大皇兄自己的想法呢?沒準兒大皇兄早有了心儀的女子也不一定。”


    所有人的目光落到褚師絢的身上,他抿了抿唇,俊美如玉的容顏第一次因為毫無笑意而變得冰冷。


    皇後心裏覺得不對勁,立刻道:“絢兒,你可還記得文慧妹妹?小時候你還嚷著要跟文慧一起玩兒呢。”


    褚師禦道:“絢兒,你對皇子妃可有心儀的人選?”


    褚師潼瞧見,在不遠處的王澤旭使勁對自己使著眼色,似乎是在指一個方向。


    褚師潼立刻迴神朝著席中看去,正巧看到那一抹紅衣消失在殿門處。


    司景離離席了。


    他不曾問過皇帝皇後所以是不可能離開的,而是中途休息,一般情況下這種事報不報備都是可以的,隻要被提及的時候有人在場表明去向就可以。


    眼下這個場景所有人的注意都在褚師絢和張文慧的身上,完全沒人注意司景離離席了。


    褚師潼見王澤旭眉頭緊皺,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可如今周圍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側,褚師潼貿然離開褚師禦一定會問,褚師楓發現自己有所行為之後會立刻調整原本的計劃,不能先提前打亂其中的關係,否則出什麽意外,很可能會影響到司景離。


    現如今隻好先提前第二個計劃了。


    褚師潼給碧水做了個手勢,碧水瞬間明白。


    褚師絢道:“多謝父皇母後好意,兒臣並無心儀的女子,如今也無成家的想法。”


    麗妃立刻笑道:“臣妾就說吧,大皇子壓根才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兒呢。”


    褚師絢這般果決的說法,在加之麗妃後補刀的冷嘲熱諷,直接讓張文慧窘迫在原地,整張臉都紅的不像話。


    好像剛才皇後說的那些都是張文慧和皇後的一廂情願罷了,褚師絢對此對張文慧沒有任何的興趣。


    “絢兒!”


    皇後有些激動,她好不容易才抓住這個機會,肯定是不想這般輕易的放過。


    但褚師禦直接出口打斷了她接下來想說的話。


    “行了,既然絢兒還沒成家的想法,此事就先擱一擱。”


    他冷冷掃了一眼皇後,意味深長的說道:“皇後未免太著急讓絢兒成婚了吧,張家小姐是個好姑娘,不過絢兒看不上,看不上就算了,京城多的是世家裏的好姑娘,絢兒若是有心儀的自會主動開口,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皇後勉強撐著笑容,道:“陛下說的是。”


    張文慧這次在宴會上丟了麵子,羞愧的行了個禮之後哭著迴了座位上。


    褚師潼這會兒才準備起身離開。


    褚師楓察覺她起身,立刻問道:“小七這是上哪兒去?”


    褚師潼:“臣弟出去醒醒酒。”


    “為兄陪你一起吧!”


    “不必了。”褚師潼看著他已經有些泛紅的臉頰,微微笑道:“我們兩人同時離席未免引父皇注意,到時候父皇該擔憂了,臣弟先去,等迴來之後皇兄再去吧。”


    褚師楓想了想,道:“也是,那你先去吧,早些迴來,我在這屋裏悶得很。”


    “好。”


    褚師潼離了正殿,朝著清樂宮的後院走去。


    清樂宮平時是作為樂館使用的,在這裏的多半是些樂師舞姬之類,後院有專門休息的屋子,今日也是提早整頓,用來供來賓休息。


    碧水早就等了褚師潼半天了,瞧見褚師潼一路雷厲風行的走來,立刻上前道。


    “殿下,世子殿下剛剛被六皇子的人打暈送進房間裏了。”


    褚師潼問道:“他派出來的人如霜可解決完了?”


    “解決完了。”


    “告訴如霜,一旦看到江家的女子往這邊來直接打暈送入世子所在的房間內,一會兒等六皇子出來也給我送進去。”


    空氣沉悶,冷風吹起她如墨般的長發,步伐帶起了衣角在空中飄著,她自始至終的語氣都是平靜又穩定的,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中。


    可褚師潼的腳步卻一直未曾停下,這是唯一暴露出她慌亂的地方。


    “是。”


    碧水按著褚師潼的吩咐下去,褚師潼一路走到司景離所在的房間。


    打開門便看到司景離躺在床上,勾勒著暗繡的紅衣敞開著,脖頸上粉嫩一片,雪白的肌膚滾燙,俊美的臉頰是不正常的緋紅,墨色的長發在他昏迷中滾來滾去的散落開,褚師潼走近,還能聽到他難受的哼嚀聲。


    褚師潼自然知道多難受,前世褚師楓給司景離下的藥可是一種名為“十月春”的情藥,就算是個單純如司景離這種從來不諳世事的少年,沾上一點“十月春”,渾身都像被浴火焚燒,普通的辦法完全無法解開藥效。


    多虧當時四公主帶了開元寺藥師研究的清心丸,足足給司景離吃了三顆才把他的火氣降下去,可見褚師楓下手狠毒。


    如今四公主並不在,褚師潼隻能趕緊把司景離帶走,解藥的事一會兒再說,這個房間等下還有其他的好戲要上演。


    褚師潼上手把司景離拉起,轉身將他背在背上出了門,一路快步走向提前準備好的房間。


    房間裏是褚師潼讓王澤旭提前準備的浴桶,浴桶裏是滿滿的冰水。


    內務府如今的暫時負責人就是王澤旭推薦的,現如今在宮中,王澤旭可是能解決不少事情,要一桶冰水還是輕而易舉的。


    褚師潼走到半路,司景離似乎是被體內藥效折磨的有些不受控製。


    褚師潼常年體溫偏涼,司景離如今像個小火爐子一樣渾身滾燙,一碰到褚師潼便被她身上偏涼的觸感無意識的吸引,加之聞到褚師潼身上的冷香味,竟伸手死死緊緊抱住了褚師潼。


    褚師潼不敢停下,一邊被他死死抱著,一邊趕緊朝著房間走去。


    直到司景離的頭蹭著蹭著蹭到了她的脖頸處,臉頰貼到一起,觸感仿佛在這一刻瞬間爆發。


    微涼和滾燙瞬間天差地別的被感覺到,好似在冰川中央灌澆了一盆沸騰的岩漿,兩者相觸之際,冰與火的碰撞直接炸起滔天的水花。


    褚師潼直接被滾燙的觸感灼燒的停住了腳步,更何況現在兩人的臉頰都貼到了一起,司景離埋在褚師潼頸窩裏蹭著她微涼的肌膚,好似身上的滾燙終於有了一點點降溫,舒服的哼嚶了一聲。


    褚師潼都快裂開了。


    “世子殿下,你別亂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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