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這便在金山寺留了下來,從此以後不問朝夕,也不會告訴他緣由,蘇梨隻管每日教習江流兒武學。


    練武苦嗎?非常苦。


    隻是在人身性命的威脅之下,江流兒也不得不每日進行嚴格的訓練。


    好在他年紀還小,經脈、根骨等都還在成長的階段,比較容易矯正。


    隻是說, 江流兒領悟佛理的天賦奇高,武學天賦卻很是一般。


    因而隻能在這個方麵下苦功夫,他開始還尚有抵觸, 但是在法蘇裏的法力威脅之下,也隻能妥協。


    三年下來,長進確實不小,但積攢的怨氣也不少。


    蘇梨很清楚江流的想法,隻是她不大願意理會而已。


    江流兒的人生,也可以說他前幾世的人生都是作為西天傳教的棋子存在的,他似乎永遠逃脫不了被利用的命運。


    與其懵懵懂懂撞一迴南牆,被妖怪抓無數次,變得越來越怯懦,還不如早早就培養出仇恨與反抗的勇氣和能力。


    他一介凡人麵對仙神是非常無力的。


    蘇離真正看重的不是他這副凡軀,而是隱藏在這副凡軀靈魂之中的本質。


    金蟬子是西天佛教的元老之一,隻有他本人覺醒所有的記憶,升起反抗之心。


    如果往好的方向考慮的話,金蟬子甚至擁有自己的黨派就從他那裏開始分裂西天佛教,這才是致命的打擊。


    佛教涉及到的關係網錯綜複雜,很難連根拔起,若從它的內部先殺起來,方才能夠一敗塗地。


    蘇梨都一千來歲了,做這區區一屆凡人江流兒的師傅,綽綽有餘。


    江流兒不明白他一介僧人,為何非要鍛煉出如此強健的體術?


    這三年來他長高了不少,四肢也強健的不少,但是黑眼圈同樣也加深了不少。


    蘇梨在訓練他的時候可一點兒都沒有留手,他完成不了就會被罰,兩間和頭上都放了一碗水,下蹲,蹲到子時三刻方才停歇。


    即便白日裏有沉重的課業要完成,也是如此。


    蘇梨教他的隻是招術,實戰起來的話,他實在太弱,蘇也不好與他對招。


    真正的實戰一延便又是三年,彼時江流兒已經十三歲,已經算是個半大的少年了。


    他也總疑惑著,為何那蘇姑娘,應該說他的習武教習先生蘇師傅總要用紗布蒙著眼睛,明明她的視力根本沒有問題。


    而且以他那師傅的實力,為何要困居於一普通的寺廟之中,教習他武術?


    起初法明師父也極度忌憚她的存在,生怕她心情又不好,又抓寺院裏來往香客來剝皮吃了。


    好在蘇梨的確履行了當初的諾言,也並未幹涉他們寺院裏的事。


    就是逮著江流兒使勁練,一個都不放鬆,對他的要求極為嚴格。


    隻是這樣的錘煉,反倒是在後來強盜打算來打劫金山寺的佛像之時,派上了大用場。


    金山寺內也有習武的僧侶,隻是他們身手再強,又如何敵得過那冷兵器?


    蘇梨恰巧不在金山寺內,她時有外出,去收服這六百年間,新出現的、展露頭角的妖怪。


    有時她也會想要去尋訪舊友,隻是心裏浮現這個念頭的時候,他心裏總有一些糾結和尷尬,時間能夠分隔許多情誼。


    她如今也可以算是個……陌生人了吧。


    金山寺內血光照耀,無數生於死於劫匪的刀下,鮮血染紅大殿,也染紅了那金身佛像。


    隻是沒有絲毫作用,殺戮仍在進行當中。


    江流兒心有慈悲,但是在麵對殺害了那麽多師兄弟的劫匪之時,他想下殺手,卻又被清規戒律所阻,被法明師父往日的教導所阻……


    法明師父於江流兒而言,像師傅更像父親……


    這樣的糾結導致他在於那些劫匪打鬥之時,隻是讓對方失去了行動能力,而並未下殺手。


    這也導致了後來的惡果,江流兒的大師兄被那劫匪用弓弩射傷,沒被救過來。


    那大師兄平日裏最是心疼江流兒,那平日裏下山化緣之時,若化到了一些小零食、糕點等,都會給江流兒帶迴來。算是江流兒童年為數不多的慰藉。


    這是江流兒時心慈導致的惡果。


    江流兒原想再下殺手,卻再次被法明師父阻攔了下來。


    “人間之事,凡人之命,應當交由官府來審判,不是你我等寺院的僧人來私自裁決的。”法明師父神色悲愴,一臉沉痛地說道。


    江流兒見師父如此神情,突然明白了。人生存於世,就要遵循這世間的法理,不能以一時私欲作為裁決之地。


    劫匪被抓住了,送到當地官府審判。


    這事兒鬧得有些大,此案一直往上呈遞,不知道有何貓膩,一直上送到江州知府那辦理。


    那些被抓住的劫匪反而有恃無恐,愈加囂張起來,叫囂著他們一定不會有事。


    這些人極端愚蠢,哪怕他們真的會沒有事,也會被他們這些囂張的話語牽扯出許多事來。


    江流兒想要親自見證這些劫匪認罪伏法,便一路輾轉,自己籌措盤纏去了江州,想要親自觀審。


    隻是半道上遇上了恰巧辦完事迴來的蘇梨,聽完一係列的經過,蘇梨微微一笑,女人猜到了這背後會牽扯出來哪些人哪些事?倒也樂的帶江流兒一程。


    好讓江流兒看清,這人之本性!


    好說歹說,她也可以讓江流兒出口惡氣。


    教了三年,也算是有些感情,江流兒就算對她有所怨言,也是她故意為之。


    這小和尚愛抱怨,卻也不忘恩,有了什麽好東西,也會別扭的惦記著她這個鳩占鵲巢的教習師傅。


    她是妖,人間的這些利益關係沾染不到她身上,她可以毫無顧忌的出手。


    殺人對如今的她來說就像踩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在地獄時她也曾踏過無數冤魂,踏過血海屍山,見慣了生死冤屈,她的心已經有些麻木了。


    而且借著這個機會,他更想讓家裏人親自動手殺人,打破他過去的忘念。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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