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勾心鬥角


    不過想想也是,趙高若無些許過人之處,又怎麽能從後宮之中的萬千仆役中脫穎而出呢?


    嬴政識人斷人的眼光可是經過曆史檢驗的。


    雖說趙高擁立胡亥後肆意妄為,短短數年就敗壞局麵致無法收拾的地步


    但也隻能說明其人心思歹毒,卻不能因此便將其才能全盤否認。


    精通律令,作蒙學教材,這都是史書之上有著確鑿記載的。


    若其真為無能之輩,也不至於先後逼死數名秦朝文武大員。


    隻是嗓音確實帶著太監特有的尖細之音,與外貌截然不同。


    “有勞長公子掛念,微臣何談風姿二字,長公子才是真的風采更勝往昔


    舉手投足間都大不同於以往,鄭夫人足以寬慰。”


    趙高不陰不陽地迴了這麽一句,先前剛因扶蘇吃了嬴政的掛落。


    怨恨嬴政,趙高自然是不敢的,連念頭都不敢起。


    因為自家主子自己知曉,輕易便能洞穿自己心中所想。


    所以隻能暗戳戳地陰陽扶蘇,但也不敢太過明顯,主仆之別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這趙高倒不愧是個閹人,說話果真陰陽怪氣。”扶蘇心內暗自腹誹,麵上卻仍是一臉和善:


    “中車府令說笑了,這鹹陽城內何人不知府令乃陛下心腹,深得器重。


    居移氣,養移體,府令大權在握,又怎會談不上‘風姿’二字呢?”


    “長公子謬讚了,微臣隻不過是盡人臣本分,僥幸得陛下信重而已,分內之事。”趙高不卑不亢


    “中車府令曉得是分內之事便好,在下可是風聞


    近日府令似有被陛下訓斥之事。


    府令雖得父皇信重,但還是謹慎些許為妙。”


    當日在興樂宮內侍者眾多,趙高被訓斥一事並不是什麽太過隱秘的事情。


    又是和自身緊密相關,扶蘇自然能夠有所了解。


    聽到扶蘇綿裏藏針的警告,趙高瞳孔一縮,肌肉不由得也繃緊了些許,迴道:


    “微臣謝過長公子賜教,日後斷不會再有類似之事聞於長公子耳中。”


    “如此甚好,中車府令乃棟梁之材,萬萬不可因為些許小事見惡於陛下,得不償失啊。”


    扶蘇靠著身份上的天然壓製和趙高之前的落人口實,竟是小小壓製了一下趙高。


    “皇兄,老師,爾等在談論何事啊,吾為何毫不知情?”一旁的胡亥作懵懂狀。


    “無妨,長公子教育微臣一二,就如陛下教育小公子一般。”趙高恭敬迴道


    “那可不許,皇兄,老師學問甚深,爾又如何能教育的了老師?”胡亥的腮幫子鼓了起來。


    扶蘇在一旁看著隻覺無奈,感情這胡亥從小都被趙高灌輸的什麽概念啊。


    怪不得日後弑兄殺弟毫不手軟,原來從根子上都壞了。


    趙高這廝平日裏陪伴胡亥的時間可比嬴政久多了,又有教授律令的師傅身份


    這小子怕是心裏隱隱都將其與嬴政對等了。


    畢竟嬴政對自己的子嗣要求還是很嚴厲的,趙高卻是百般縱容


    “皇兄隻是與中車府令交流一二,談何指教?趙高,是也不是?”


    扶蘇看不慣趙高一副煽風點火的樣子


    胡亥畢竟還是個小孩子,三觀都是身邊環境造就的。


    無論日後有什麽過錯,現在的他肯定是沒有那個膽子的


    隻要自己將來能取得太子之位,胡亥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來。


    倒是這趙高一直暗中下絆子,端是煩人


    “長公子所言極是,小公子,還是迴宮繼續學習律令吧。”


    趙高明顯感覺到了扶蘇的不悅,當下也不再撩撥


    有些事,在心中埋下些種子就夠了,時間會澆灌其成熟。


    “那就如先生所言,皇兄,母妃,胡亥告退了。”


    胡亥再次作揖行禮,轉身邁步,好似又想起什麽


    對著扶蘇說道:“皇兄在少府可千萬不要再搞出什麽新花樣了,特別是牽扯到書籍之類。


    蘇紙送入宮中後,先生給胡亥的指標又翻了一番,還望皇兄手下留情。”


    扶蘇一聽,差點沒當場對著胡亥和趙高翻出白眼來:


    “趙高給你布置作業,你讓我來背鍋?真是沒救了。”


    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胡亥已經踮起腳尖,迅速離開了宜春宮。


    趙高也緊隨其後,分別向鄭夫人和扶蘇行了一禮:


    “微臣尚有事務在身,就此告退了。”


    說罷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扶蘇見此也就隻能作罷,心中暗想:


    “這胡亥眼見著就要長歪,怕是掰不直了,隻希望以後他能識趣些吧


    兄弟鬩(xi,四聲)牆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不過他對趙高言聽計從,隻要有朝一日能除掉趙高,胡亥便也不成氣候。”


    沒錯,扶蘇一開始就把趙高上了自己的黑名單。


    如今親自接觸過這位曆史上禍國殃民的大奸臣後,更是堅定了原有信念


    趙高從深宮之中脫穎而出的成長軌跡和心路曆程經過多少辛酸苦辣,扶蘇並不知曉,也不想了解。


    隻從今天的交鋒而言,扶蘇已經能明確感覺到趙高將注下在了胡亥身上,那以後也必定如曆史上一般教唆胡亥


    既然史書之上已有鮮血淋漓的定論,那扶蘇又何必耗神費力地去尋根究底呢?


    這條隱藏在大秦宮廷內的毒蛇,總有一天要被扶蘇曝於陽光之下,剝皮抽筋。


    正當扶蘇思慮日後如何炮製趙高時,鄭夫人的抱怨將他拉迴現實:


    “這閹豎真是愈發驕橫,仗著陛下寵愛,得了教授小公子的資格


    竟然如此目中無人,還敢跟蘇兒正麵相辯,端是不知天高地厚。”


    宦官的地位在先秦向來都是極低的。


    除了唯一有名的豎刁,基本上都是被唿來喝去的角色,掀不起什麽風浪


    直到趙高異軍突起,以宦官之身受嬴政青睞而任中車府令,才算有了些許地位。


    之後趙高更是靠著擁立胡亥的從龍之功曆任郎中令,宰相,開了一個宦官亂政的壞頭


    因此鄭夫人對趙高敢與扶蘇有言語上的交鋒很是不滿,哪怕趙高根本不敢正麵迴擊扶蘇。


    “母妃莫氣,一介閹豎罷了。


    別看其如今仗著父皇寵愛和皇弟信重春風得意,終究會有馬失前蹄的時候”扶蘇寬慰道


    他可不想讓鄭夫人和趙高起了什麽明麵上的矛盾。


    這條毒蛇在暗中藏著的尖牙冷不丁就會咬上一口,屆時隻會得不償失。


    “蘇兒所言不錯,本宮倒要看看,他能猖狂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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