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泠嫵沒有說話,雪袍男人思忖片刻,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對凡人女子而言,有些輕浮。


    於是本就泛紅的眼尾此刻更紅,紅玉般的眸子裏升騰起不知所措來。


    他迎著泠嫵的目光,抬步靠近泠嫵。


    走動間雪地上卻未曾留下他的腳印,隻是他的肩頭和發上卻在這片刻之間積了層薄薄的雪。


    可見落雪之大。


    他走了幾步,見女子眸帶慌亂。


    懵懂之間好似才意識到自己又唐突了,剛想開口致歉,卻見女子再次後退,眼角眉梢都帶著對他靠近的不喜。


    他頓時停住腳步,站在風雪裏愈發急切,“我、我是想確定你究竟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並無惡意……真的。”


    他的時間不多了,等會兒若是還沒去那名叫歲穗的女人房裏,那笑麵虎不知下次何時才會讓他蘇醒了。


    想到此,他蒼白著臉色,心念一動間用道行凝聚出一把匕首落於指尖,隨後朝泠嫵走去。


    雖察覺出這兔子沒有半點惡意,但泠嫵的腳步仍舊一再後退。


    “不是……”男人這才意識到自己這一行為讓泠嫵誤解,連忙解釋,“這把匕首由我道行凝聚而成,是唯一可以傷我之物,你若是害怕我便將這柄匕首贈予你。”


    他說著看了眼漫天大雪,又見泠嫵一張小臉蒼白,想到她或許是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心下忍不住的焦急。


    聞言,泠嫵並未再後退。


    記憶中並沒有贈匕首一事,更何況以這兔子的本事若想殺她不必這般大費周折。


    思慮不過一瞬,“好,那你遞給本宮。”


    泠嫵藏於大氅中的手朝他伸出,隻著白色褻衣的手腕露出一截白皙。


    男人見此耳根子紅紅的不敢去看,隻敢低頭朝她走去。


    匕首手柄處嵌著一顆泣血寶石,在雪色中很是顯眼。


    他低著頭,而後在距她兩步之遙時頓住腳步,將掌中匕首朝她遞去。


    泠嫵確定他的確沒有惡意後,才伸手接過。


    男人則在觸及那泣血的寶石上多出一寸白皙時,頭又低了低。


    他的餘光能看見那纖長白皙的指尖,與此同時,手上傳來的短暫溫涼便連同匕首一道被女子收走。


    泠嫵握住匕首,匕首的重量並不算輕,但尚且可以接受。


    在不確定這兔子說能傷到他是否是真話,再加上並不知道他的死穴的情況下,泠嫵也就未曾動手。


    “那你現在可以抱一抱我嗎?”男人似有羞赧,原本柔和的聲音此刻很是低啞。


    前幾日的那個婢女抱過他的原型,但眼前女子隻在他意識尚未清明前碰了碰他。


    想起幼時那抱著自己將自己護在懷中的小姑娘,他眸子都含了溫情。


    他忍著緊張激動的心思抬頭,便見泠嫵握著匕首,麵上是止不住的羞惱與怒意。


    原先隻說靠近聞一聞氣息,他現如今倒是得寸進尺,還要她抱他,若是蘇泠嫵在此隻恨不得殺他千百遍。


    思及此泠嫵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


    “閣下當真是……不知羞恥!”女子聲音溫柔,此刻語帶怒意更添靈動。


    泠嫵心中並無波瀾,但手卻帶著匕首一道舉起。


    可以化成人的兔子死穴,是心口還是腦門,又或者是那雙似紅玉般漂亮的眼珠子?


    與兔子眼神對上的一瞬,泠嫵看見了他的不知所措與疑惑,甚至還有些若有似無的歡喜。


    歡喜什麽?是歡喜下一瞬就能找到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還是歡喜自己被她罵了?


    泠嫵沒去猜測,隻是將匕首朝他心口捅去。


    捅入心口的瞬間,男人眸底帶起痛楚,但他卻順著匕首向前一步,雙手張開似想將泠嫵摟入懷中。


    “是恩人。”


    靠近泠嫵之後他口中呢喃著,似乎極為留戀她身上的氣息。


    隻是隨著泠嫵將匕首從他心口處抽出,腳步後退,他的懷抱落了個空。


    最終隻攏到泠嫵後退時短暫停留刹那的發絲和冷香。


    泠嫵動作很快,匕首抽出後,尖端帶起的粒粒血珠如雪落地,在“簌簌”雪聲中發出“滴答”聲響。


    雪袍男人捂住心口。


    見泠嫵臉上全是警惕與厭惡,他眸中悲傷與喜悅交織,很是複雜。


    泠嫵蒼白著臉,握著匕首的手輕顫著。


    察覺出泠嫵的驚慌,他也顧不上自己的傷,連聲安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絕不會傷你的,你莫要害怕。”


    “恩人。”他忍不住地焦急,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看見泠嫵死死握著的匕首時,他眸色一亮,“恩人若是還不解氣,再捅我幾次也是可以的!”


    泠嫵見他根本不懼,也能猜出這把匕首殺不死他,於是聲音極冷地開口:“滾。”


    男人抿唇,還想說什麽可頂著泠嫵含著冷意的視線,他隻得收起重逢後的不舍,後退著準備離開。


    “慢著。”泠嫵開口。


    男人暗下的眸子瞬間亮起,“恩人想說什麽?隻要是我能做到的的,我都可以為您去做……如果不能,我也會努力去助您的!”


    泠嫵沒理他的歡喜,“我宮裏的下人們何時才會蘇醒?”


    男人剛剛亮起的眸子再度熄滅,他啞著嗓子悶聲迴:“約半刻鍾就能醒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話落,他期待著泠嫵還會再次開口,可剛一抬頭就發覺她蒼白的臉色時。


    “那我走了。”話落,才依依不舍地消失在原地。


    而白雪覆蓋的樹上則多出一隻前腹受傷的兔子,它睜著紅玉般的眼睛透過樹葉間隙凝視著女子。


    這道灼熱的視線泠嫵想忽視也無法忽視,隻得垂下眸子狀若不知,攏好大氅握緊匕首離去。


    在她離去後,樹上的兔子輕盈落地,而後駐足於泠嫵剛剛所在之地。


    人性化的紅色眼睛中有久別重逢的喜悅,還有不知為何能走向如今被恩人厭惡的無措。


    他化成人型,將傷口處複原,還不忘將灑落地麵的血珠抹去,這才忍著欣喜地抬步朝歲穗房間走去。


    他已經找到了恩人,既如此為何還要聽那個笑麵虎的話。


    更何況,喚醒她的話,他就消失了。


    迴到寢宮的泠嫵準備將匕首上的血漬擦去,卻見匕首嶄新,若非刀刃寒氣逼人,就似從未開過封般。


    並未猶豫,泠嫵便將匕首放入妝奩中而後迴到榻上。


    半刻鍾後,婢女太監陸續清醒,琳琅的氣息也重新迴到殿內,泠嫵才閉上雙眼。


    明日隻怕是要病上一病,但或許這一病也是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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